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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6n1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大明国师 > 大明国师 第116节
    如果征夷大将军实在揭不开锅了,或者急需军费,还会向‘有德人’(富豪)告贷.

    等朱棣知道了这些消息,一定会感叹一句,同样是大将军,海对面的过得比自己惨多了。

    也正是因为室町幕府的财政自始至终都很不稳定,为了解决经济拮据问题,足利义满才会遣使祖阿与肥富赴明,哪怕称臣纳贡也要与明朝进行勘合贸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逐渐成为幕府的重要财源之一。

    不过现在很显然。

    不出意外的话,大明与日本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朱棣已经构想了如何用军事力量重创室町幕府主力的同时,将其彻底打怕,先占领佐渡岛和日本的“中国”地区,同时维持室町幕府在日本的勉强统治作为大明的傀儡政权,亦或者干脆让日本重新回到刚刚结束十年的南北朝时代。

    所以今天,其实是马和刚刚出海归来,完成了朱棣交给他的第二项任务,自觉大功告成,松了口气,继续监督造船就好。

    而傍晚的时候,皇帝新的圣旨就到了。

    也就意味着,马和喘不了气了,得继续干活。

    当然了,朱棣也考虑到了马和最近肩上的担子比较重,所以再给他加加担子的同时,也给了个甜枣。

    皇帝陛下念及郑村坝之战时马和立下的卓著功劳,于是赐姓为郑,以兹纪念。

    从你以后,你有了一个皇帝御赐的新名字,你就叫郑和啦!

    虽然外人看来,这只是一道惠而不费的圣旨,但在马和,啊不,郑和看来,他本人还是非常感激的。

    皇帝陛下没有忘记他的功劳,这个新的姓氏也是他的荣耀,将伴随他一生。

    带着这种感激之情以及随之而来的兴奋,郑和接了另外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去万里石塘挖鸟粪。

    郑和兴奋消失了一半。

    第二道圣旨,去吕松岛查看水稻种植情况。

    郑和的兴奋全消失了。

    独自站在海边的郑和,在夜色中看着海浪打在礁石上,激起了一串串白色的泡沫,陷入了深思。

    自己,为什么会连续得到这些画风愈发奇奇怪怪的任务?

    去万里石塘挖鸟粪。

    难道是皇帝陛下对自己不满意,所以要贬谪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离开了宫里一些时日,有其他大太监嫉妒自己,在皇帝陛下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

    也不对,皇帝陛下的第二道圣旨里,还明确指出,这两件事情兹事体大,自己一定要在万里石塘内确定了几座鸟粪岛的位置后,再继续南下探查吕宋的水稻种植情况。

    圣旨,都是朱棣极具个人特色的口语化口述风格,做不得假。

    皇帝在圣旨中的语气显然对此非常重视,但去万里石塘挖鸟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郑和一脸问号。

    莫名地,郑和想起了自己为什么离开南京城。

    是因为皇帝陛下带着自己,去偷听了诏狱里,一个叫做姜星火的犯人讲课。

    那节课,讲了如何利用下西洋的方式,将皇室和诸藩、勋贵的利益绑定在一起,从而达到和平削藩、供养诸藩的目的。

    而按照常理来讲,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

    皇帝陛下应该不会抽风决定去打日本。

    日本,并不是一个好打的国家,这个国家有着近千万的人口,哪怕是天下无敌如蒙古人,带着灭宋之余威,纠集了朝鲜水师、原南宋水师,十万大军浮海来征,依旧是折戟沉沙的结局。

    而既然皇帝陛下做出了这个不符合常理的决定。

    那么郑和现在很自然地联想到,一定是有人建议皇帝陛下这么做。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极有可能还是姜星火。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去万里石塘挖鸟粪、去吕宋看水稻长势,应该都是姜星火的主意。

    围剿倭寇结束,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泉州港的郑和,在夜色中闭上了双眼,海风吹拂而过,在他耳畔呼啸作响。

    走出造船厂,这是个不太好的出厂时机。

    郑和咬牙切齿地对着眼前的空气说道。

    “姜星火,我谢谢伱!”

    嗯,如果郑和会知道,等到他几个月后完成这些任务,带着满身的功劳与苦劳甫一回到南京城,就会被朱棣塞进诏狱跟着姜星火进修一下航海相关理论,想必此时的郑和就应该更加发自内心地感谢姜星火了。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同。

    大幕掀起前的舞台,每个角色的表情也各自不同。

    同样的夜晚,诏狱里的李景隆和朱高煦正在畅想未来,泉州造船厂的郑和正在对着海风骂娘,而户部尚书夏原吉,正在忙碌地筹备着另一件事。

    不是经过朱棣同意后,决定在明天的祭祀典礼上当众演示的化肥仙丹。

    那件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或者说,也没什么好安排的。

    而是“大明国债”的发行。

    姜星火动动嘴,郑和跑断腿,夏原吉烧坏肺。

    眼下手里的这杯茶水,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杯了,但即便大口地往嘴里灌,沙哑的嗓子和灼热的肺部,依旧在提醒着夏原吉,尽量不要说话了。

    可不说话,不行。

    夏原吉亲自坐在户部大堂指挥,户部的相关卷宗已经被全部调集来了,户部的侍郎、郎中、员外郎和十余个积年老吏,正在紧张地计算着大明宝钞在各布政使司的投放量,以及大明宝钞如今在各布政使司与铜钱的实际兑换比例。

    除此之外,还有各布政使司乃至各府的富裕情况、大明国债预备的几个样式、具体的利率等等。

    这些,都是在全国十三布政使司发行大明国债的基础。

    第一批大明国债数量有限,既要保证形成“南门立木”的信誉不至于产生无人购买的尴尬,又要保证适当满足树立信誉后的抢购风潮。

    当然了,第一批大明国债,肯定是要在南京城里先发行的。

    上述这些决策,都得夏原吉一一亲自做出口头批示。

    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下来,夏原吉的肺,就比跑了十里地还要灼热难受。

    但,夏原吉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尤其是属下们不经意间发出对大明国债这个天才设计的赞叹的时候。

    夏原吉的脸上,就充满了带着矜持的骄傲。

    一群没听过姜师讲课,没见过经济之道未来趋势的土包子,要是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息率倒挂,还不得让你们惊掉下巴?

    灯火通明的户部,逐渐进入了凌晨,而就在这时候,三皇子朱高燧忽然闯了进来,他抖开了手中的圣旨。

    “夏尚书,陛下有急旨,请速速入宫觐见。”

    第121章 骗了百官?

    深夜,皇宫。

    当户部尚书夏原吉在三皇子朱高燧的带领下,穿过长廊,来到皇帝所住的寝殿时,他不禁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里实在是有些安静,而且没见着任何宫女和宦官,这让夏原吉心中隐约生出了几分不安之感。

    夏元吉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朱高燧走向寝殿,只觉得寝殿外四周黑漆漆一片。

    “三皇子殿下。”

    走了片刻后,夏原吉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问道:“不知陛下相召是什么事情?怎么连个宫灯都没点?”

    “放心吧,夏尚书!”朱高燧轻松笑了一下,答道:“父皇跟我说的时候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知道您还在户部坐堂,不会有大事的!”

    顿了顿,朱高燧又补充道:“再说了,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事,如今也有父皇做决断呢!”

    夏原吉想了想,便认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只是户部尚书,如今朱棣已经从江南返回了京城,就不用像前些日子那样总觉得没个主心骨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等靠近了寝殿,终于看到了宦官和宫女们的身影。

    这些奴婢正小心翼翼地守护在寝殿的周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似乎昭示了皇帝陛下今晚的心情并不算好。

    两人很快来到了寝殿外的一扇门口。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三皇子朱高燧推开了,殿内立即传出了光亮,夏原吉跟在朱高燧的身后走了进去,穿过几处屏风,方才隐约可以看清楚里边的情景。

    出乎夏原吉的预料,朱棣此时正盘坐在榻上,他的身后站着金幼孜,身前则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

    看着陈瑛,夏原吉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上至庙堂之高,下至江湖之远,谁不知道皇帝陛下身边有“鹰犬”。

    所谓的犬,自然好理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嘛,皇帝一声令下松开狗链,让这条恶犬要谁就咬谁,不把人攀咬到鲜血淋漓是不会罢休的。

    至于鹰,则是眼前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了。

    陈瑛,滁州人,洪武年间入太学,后来擢御史,出任山东按察使。建文元年调北平佥事,很快就被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所笼络,被同僚秘奏收受燕王金钱并与燕王密谋,因此被建文帝派人逮捕贬谪广西。

    如果陈瑛的人生没有意外的话,那就只能在风景甲天下的山水间了此余生了。

    然而,仅仅过了四年,燕王当皇帝了!

    朱棣是个念旧情的人,很快,陈瑛就被召回南京,并且直接升任都察院系统的最高长官,都察院左都御史,也就是俗称的“宪台”。

    陈瑛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也很清楚皇帝需要他干什么,他就是孤臣、酷吏!他就是朱棣用来盯着文武百官的那双鹰眼!也是只要朱棣不满意的人露出破绽时,就狠狠叨下的鹰喙!

    因此,兴起大狱时所籍数百家,督察院外号冤声彻天,两列御史皆掩面而泣,陈瑛也是有些面色惨白,却依然坚持说道:不以叛逆处此辈,则吾等为无名。

    看到陈瑛在皇帝身前汇报着什么,夏原吉就知道,很可能有人要倒霉了。

    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朱棣在江南借着周缙的人头,又一次要发起的大肃清。

    朱棣看到了门外等候的三皇子朱高燧和户部尚书夏原吉,在陈瑛汇报过后,便直接示意他们过来。

    双方交错之间,面色阴鹫的陈瑛,忽然对夏元吉露出了笑容。

    夏元吉面色沉稳,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两人之间的短暂交锋剎那间便结束了,而夏原吉的却知道,这不是陈瑛在向自己示好,作为一个孤臣,他没必要这么做。唯一的答案就是,陈瑛来了大活,在利用皇帝给予的权柄,向自己示威。

    夏原吉在心底苦笑一声,人在庙堂便是身不由己,想好好做事,也委实要被这些烂泥潭拖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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