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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三郎吃过晚饭, 早早地洗洗睡了, 补足精神, 便开始处理庄子里的事。

    首先是昨天来袭击庄子的八百多个野人。他们的尸体已经被战奴们都抬到了庄子外,摆得非常的……裴三郎不知道该说是壮观还是可怕。

    他怕这么多尸体闹出什么瘟疫,也不想花那么多的人力去给这些人深挖坑掩埋, 于是很现代化地选择火化。

    这是个信奉天神宣扬迷信的世界,火化尸体是种极度严厉的惩戒手段。说法是, 如果尸体被烧,灵魂是要永坠火狱, 受无边烈火焚烧,是罪大恶极的人才受的惩罚。

    裴三郎让奴隶们架起火堆, 把那些野人尸体全烧了。

    露天烧尸体,还是这么烧,那场面……极其恐怖。

    数量太大,他又怕堆成山以后压在下面的烧不完,于是火坑比较大。

    火势比昨天野人烧他的庄稼地还要猛烈得多。

    尸体焚烧过程中,肌肉筋会萎缩,会坐起来。

    即使只有一具两具都很恐怖了, 那么多……

    那场面把奴隶们都吓尿不少, 亲随军都吓得远远避开, 控制不住地手脚发抖, 一个个面无血色。

    火烧这么大,浓烟滚滚的,远处路过的人看见, 知道是曦公的地方,飞奔过来相助,被那场面吓得当场腿软,跑去打探情况的仆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过去的,又爬着回来的。

    消息传回京城,大家才发现凶残的不是长公主,而是笑眯眯白嫩嫩的曦公。大家再回想起他的笑容都觉得毛骨悚然,透着阴森恐怖。

    裴三郎看亲随军、管家、管事、仆人、奴隶们看向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么处理野人尸体挺惊世骇俗的。

    原本京城就有地震大灾,再来这么一波,他最担心的是瘟疫,这么处理是最干净有效的。通过烧尸,还能震慑其他的野人,省得他们个个把他当成肥羊。

    生意人讲究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但在这个荒蛮世界行不通。

    他想发展涉及各行各业的基础民生,让人畏惧他,不敢轻易招惹他,比让人觉得他好欺负,更利于发展。

    这是一个物资奇缺的世界,说白了,卖家市场,他能造出东西他就是爸爸,和气生财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适用。

    凭什么天子会招他当女婿?说狗萝莉凶残嫁不出去,啊呸,先不说狗萝莉的家世、权力,那颜值气质就相当能打,不要说挑夫婿,掰弯几个都不成问题。

    天子看中的,就是他懂的、能折腾出来的这些东西。

    他有天子这么个岳父……未来岳父和未来老婆这两条超级大粗腿,只要不沾朝廷大权和干危及天子统治的事,随意蹦跶。即使他的摊子铺大了,他们也会很乐意。

    裴三郎担心他们不敢烧尸,在他走后就偷偷把剩下的尸体埋了或者是扔到山里去喂野兽,亲自坐镇,看着尸体烧完才走。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尸体是烧干净了,烧完尸体的坑也运来土填上了,后遗症是大家见到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裴三郎把各种庄园的管家、各处的管事都召来开了个会。

    现在摊子大了,他再自己一个个地方跑,得累死。

    集团总部的员工培训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反正螺丝钉嘛,不需要全面人才。组织架构搭起来,岗位职责、权力明确,再根据岗位需求培训。例如,会计,会识字、会算账、会做报表,ok了。例如,出纳,会记账、会数钱,ok了。这些人培养了一年多,拉出来勉强够用。

    马鞍厂、服装厂这些,开了好几年了,各总管事都干得特别熟了,管理、市场行情都摸得透透的,设计部每年的新品设计研发也都上了正轨,他完全可以试试让他们自己独立运营。他自己的那点常识性的东西掏出来、把摊子搭起来以后,能发挥的作用其实就不多了。他们学到了这些东西,自己就能继续发展下去。

    他如果还牢牢地把持着这些不放,会拖累他们的发展,自己的精力和时间都会耗在这上面做无用功,没功夫去折腾其它的东西。该放权的时候,得放,做好监管,然后收钱就好。如果总管事管不好下面的人,或者是想闹妖蛾子,换人就是。

    于是,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一,放权,让他们自己以后可劲折腾,当然先把各项原则底线给他们划好,触线的,呵呵,这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干不好最多辞职或辞退的世界。二,定下他们今年的生产目标。

    销售目标暂时不需要定,物资奇缺的世界,造出来的东西不愁卖。

    京城塌了那么多民房,生产力低下的世界,灾后重建工作不是几个月就能干完的,过冬是个相当大的难题。

    服装作坊,那些奢侈品生产先停下,生产蒙古包大帐篷、平民穿的袄子、皮衣等御寒物资,为京城过冬做准备。

    木炭作坊,最大限度地伐树烧木炭,准备供应京里入冬。虽然神凤山上有现成的煤炭可取,但他现在连怎么开采、运用都还没搞明白,要发现到能民用的地步,需要时间去研究、推广和过度。即使不考虑会不会犯到天家忌讳,这些炭的成份,烧出来的烟是不是跟上辈子的炭是一样的,有没有剧毒、能不能民用,都不知道。

    砖窑、瓦窑,接下来那几年都有得忙了,再建窖买奴隶,进一步扩产吧。

    糖食作坊,花里胡哨卖噱头的糖也停了,像米花糖、老婆饼、带馅的大饼干这类能饱腹可以当干粮用的糖食造起来,这些糖食里面有糖分、淀粉质、有油,在没食物的情况下也是能活命的东西。

    糖食作坊再开两条生产线,一条生产干面条,一条生产方便面。这些都是即使没有密封包装也能放上两三个月的东西,可以造起来为过冬做准备。

    铁匠作坊,十二把门郎剑和天鸾剑,加紧造好交给他,冶炼炉并入铁匠作坊,再扩增匠奴、增加冶炼炉、打铁的台子,为后面的造铁器做准备。铜器冶炼匠以后不仅是要铸铜器,还要铸铁器,如铁锤、铁锹这些东西得造出来。

    裴三郎把各项事情安排下去,便带着人往神凤山去勘察煤矿,以及运煤。

    京城地震,神凤山是震源中心,山体滑坡和裂缝到处都是,树木倒塌了很多。

    煤层离地面在十几米深的地下,一些裂缝较深的地方都能看到,那些山体滑坡的地方更是抬眼望去全是黑呼呼的煤。

    担心挖煤过程中担心煤矿什么的,完全没必要了,因为……全露天的……

    他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煤矿,特别是这种露天的大矿,相当的震撼。

    这些煤,有些还保持着大树的形状,树种跟山上长的那样两人合抱粗的树挺像亲戚的,特别大,然后还有很多细碎的煤渣混在里面。

    他作为一个外行,遇到这么大一座煤矿,能做的事就是让跟来的苦奴们,搬煤,再注意下里面有没有黑呼呼的煤以外的东西,例如,琥珀。

    未来老丈人没有拨经费给他,他又不能直接卖煤,得想办法从煤矿里混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下手。琥珀可以制成精美的珠宝首饰卖高价,现成的代言人都有了,狗萝莉。

    井康以及跟随裴三郎的亲随军们见到这么大一座煤矿,眼睛都直了,然后他们就看到曦公开心得像个孩子,甩开他们便朝着那片漆黑……煤矿……

    井康蹲下身,捡起一块煤,这像炭又像石头,入手比木炭重,还很潮,沾得满手漆黑,活像中毒。

    突然,他听到“哇”地一声,抬起头,就见曦公蹲在那盯着什么看。

    他快步过去,便见曦公用腰上的狼牙匕在煤炭上轻轻敲击,他敲击的地方与其它地方明显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发光。他不禁有些紧张,问:“曦公,这……这是何物?”

    裴三郎说:“好像……是琥珀吧。”他上辈子只见过加工后的琥珀摆件,这是第二次见到琥珀原石,第一次就是在天凤宫里。那块琥珀原石就粘在煤炭表面,很显眼。这块是镶在里面的,要不是太阳照在上面透了点光,真不太引人注意。实在是,一点都不透也不亮,黑呼呼的一块特别像石头,但跟煤炭在一起,又挺显眼。

    他用狼牙匕把它撬下来,发现是一块足有他两个巴掌大的琥珀原石。外面黑呼呼的斑驳不堪,底下隐约透出点金色来。他高举起来,对着阳光,顿时呈金色和黑色交汇形状,像烧红的融岩。

    他让随从用水混着石头慢慢打磨,将表面的那层黑呼呼的东西磨掉。

    井康和亲随军们都好奇地围过来,不知道这是发现什么了能让曦公亲自指挥奴隶磨。

    随着奴隶磨掉外层,再用清水冲刷掉外层的那层黑皮,一个金黄色比玉还要润泽的东西逐渐露出。

    裴三郎看着这块打磨过的琥珀原石,也是无语了。上辈子见过的琥珀摆件,那叫一个剔透,像玻璃似的,里面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嘛……有点像蜜腊,但颜色没有那么深,呈半透明状,里面还有团阴影,不知道是不是沉积物,还是有什么东西。

    他捧起琥珀,对着太阳光去观察琥珀,发现里面那团阴影不在最中间,而是在一侧,于此同时,旁边的亲随军满脸惊恐地后退半步,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有人喊了声:“曦公……”似乎在提醒他小心。

    裴三郎也跟着心里发毛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翻过琥珀的另一面,顿时:“……”劳资才是天选之子、天眷之人吧。路过都能随便捡块琥珀,磨出来就发现里面有块拳头大的蜘蛛。

    他知道琥珀有净化工艺,但怎么净化来着?他不知道呀。这么一块隐约看出来是蜘蛛的琥珀,能往神物上靠?

    井康很是警惕地盯那着琥珀,说:“里面……似乎有只蜘蛛?”

    裴三郎的眼睛亮了,问:“你看得清楚?”

    井康:“……”你这都盯着看了半天了,我为何看不清楚?

    裴三郎乐了,告诉随同来的,准备挖煤的奴隶们,见到这种物什,一定要小心地收起来交给他。没那么透就没那么透吧,能隐约看得出有蜘蛛就行。

    可琥珀到底是怎么净化的?市面上的琥珀都呈玻璃状透明,他手里的这个……如果不对着光,看起来就是块黄色的比较油亮的腊,并且还是块需要再加工的腊。里面带虫子的,相当名贵,他不敢拿来做实验,于是把亲随军、披甲人、战奴都散出去找,帮他多少些琥珀来做实验。

    随随便便都能发现两块琥珀,这地方的琥珀产量肯定不少。

    那些跟着他来的奴隶们就老老实实搬煤吧。

    这边每年的降雨量挺足,导致这些煤都很潮,于是挺沉的。两三块大西瓜那么大的煤搬进去,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裴三郎说:“挑太阳晒干的小块煤炭。”是不是傻。

    有亲随军乐滋滋地跑过来,问:“曦公,是这个吗?它跟煤长得不一样。”

    裴三郎一看,哟,这还是拿青铜剑削开过表皮开过口的。鸡蛋大一块,但确实是琥珀,比他之前捡的那大块的,丑得多。

    他不禁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市场上的琥珀那么贵,为何煤矿里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琥珀,难道当年这是一个热带雨林那样树脂分泌很多又适合昆虫生长的地方?不然为什么蜘蛛都能长这么大。

    他不是学古生物的,不是研究化石的,也不是做珠宝生意卖密腊琥珀的,无解。琥珀怎么保养,他是知道的,但怎么加工就……呃,再研究吧。

    他把一个战奴的背包征用了,用来装捡的琥珀。

    从上午忙到下午,大大小小的琥珀找到有十几块,其中还混了几坨石头,让他扔了,他又想煤矿里面捡到的石头,万一是伴生物呢,又捡回去装包里,然后带着人打道回府。

    他回到庄园,天都黑净了。

    他听说这东西的融点低,易裂、易碎。上辈子同事买了串琥珀手链,说是什么波罗的海的,臭显摆得不行了。这辈子嘛,哈哈,当然是先烤几块再烧几块,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现在的身家和壕性。

    于是,裴三郎当即让随侍刑战去取来铜勺和炭炉,挑了块最小的扔进勺子里,放在炭炉上熬。他又拿起块稍小的,想了想,把勺子里的那块最小的拿出来扔到旁边的炭炉里,换上这块倒数第二小的扔到铜勺里熬。

    井康和百夫长们的精神都还很好,看他拿出琥珀摆开这架势,主动加班站岗守在他身边不愿离开,然后就一起无语了。

    曦公把从神炭里挖出来的神物,又烧又烤的,要做什么?

    他们闻到了淡淡的香味,然后就见炭炉里的琥珀燃了起来,还冒烟。

    裴三郎用力地闻了闻,说:“不是松香味呀。”

    井康:“……”

    两个百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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