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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席言轻笑,推开他的手,“这是你说的。”

    柏霖跳了起来,刚刚站稳,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他回过头,看见席言望着自己那深沉的眼神,率先开口道:“我没事,只是没站稳,我现在去收拾衣服。”

    早晨的高铁站依旧没有什么人。

    这样大雾的天气,让人觉得出行都是件奇怪的事。

    所以除了席言两人之外,候车室的座位上只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不说话也不走动,只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柏霖拉着两个行李箱,脚步踉跄跟上席言的脚步,赶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角。

    “席言,你去坐着,我去买票。”

    这次旅行的初始地是草原,柏霖计划在那住上几天,然后转道去雪山,自西向东,一直去到海边,最后返程。

    售票厅的窗口只开了一个,刚好是柏霖要买票的那一个。

    车厢里依旧没什么人。

    仅有的几个乘客跟在柏霖身后上了车,去了其他车厢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席言在座位上坐了一会,高铁终于发车,缓缓驶出车站。

    他撑着手臂看着窗外的景色,被笼罩在雾气中的绿色植被逐渐向后退去,被列车劈开的雾海在尾部又聚拢来,如同追赶着猎物的怪兽。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只剩下暗暗的还未被彻底掩盖的绿。

    忽然间,高铁停住。

    是的,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快的惯性速度停住,车厢内的席言没有感到一点不适,像是列车瞬间失去了动能。

    “这是?”柏霖下车查看情况,看见面前的一幕时,瞳孔震惊。

    高铁刚刚出了城,前面的轨道却断了,或者说彻底消失。

    城外是一片雾白,能见度不过一米,浓稠的雾气如同飘动的棉絮,呼吸间让人感觉到窒息。

    在这座空城之外,是一片未能定义的空白。

    第178章 无限流的炮灰路人49

    柏霖试着抬了抬手,雾絮被他的动作搅乱。他收回手,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湿意。

    身后传来鞋底踩踏细石块的声音,席言在他之后下了车,见到眼前这一幕,竟不觉得意外。

    柏霖回过头去看他,两手垂着,眼神有些无措。

    “席言,我……”

    席言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时说道:“我回去了。”

    他没等柏霖给他一个解释,或许是他知道柏霖解释不了,或许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他离开的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犹豫。柏霖想要追赶上去,跑了两步又停下,忍受着眼前忽然的眩晕,边喘着粗气边在脑中嘶喊道:“把这里的雾气散开,让席言留下来。”

    说话间,他解除了脑海中的屏障。

    都怪他,当时太过兴奋,只顾着收拾东西做规划,根本没有想到过城外会是这样的场景。

    “柏先生?”

    “快一点!”柏霖怒吼出声,“咳咳——把这里,变成正常的样子。”

    那些声音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抱歉柏先生,我们做不到。”

    “程序里并没有这部分数据,而且就算我们可以实现您的要求,您的身体和精神也无法承担。”

    柏霖一意孤行,将这座城市改造成只有他和席言的孤城。但这种改变只是暂时的,他每天都在承受着比前一天更加巨大的负担,直到这种压力将他彻底压垮。

    啪嗒——一滴血落在他手背上,溅开一朵花。

    柏霖抹了抹鼻子,鼻腔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席言。”他伸出手,试图喊住前面的人,出口却是一道低哑不可闻的气音。他踉跄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再次抓住男人的手,身体一晃彻底倒在地上。

    “柏先生!”脑海中的声音焦急。

    柏霖无法回应,只是仰着头,直直地看着席言离开的方向,嘴一张一合叫着他的名字,如同某种与生俱来无法忘却的本能。

    他看见席言的背影顿住了,半晌慢慢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柏霖嘴角尚未勾起笑意,忽地愣住,表情有些疑惑。

    席言并未离开,却也没有过来,只是用一种略显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既不是担忧,更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夹杂着痛恨与可怜的奇特情绪,复杂到柏霖看不懂。

    他直觉有一种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可他来不及去想个明白,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再醒过来时,他在一家无人的旅馆里,合衣躺在落了灰的床上,席言不在身边。

    柏霖猛地从床上坐起,只是这一个简单动作,身上便没了力气。

    “席先生回了别墅。”没等柏霖发问,那些声音便率先说道。

    他们已经明白,柏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只希望柏先生醒来后不要怪罪到他们身上。

    柏霖慢吞吞下了床,他昏睡的时候连鞋都没脱,现在自然也省去了这个步骤。

    他坐在回城的公交车上、靠窗的位置,脸贴着冰冷的玻璃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交车慢悠悠地走,在每个站台停下。见无人上车,车门又慢悠悠地关上。

    柏霖此时是一点都不急了,他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他预感到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就在路的尽头等着他。他到达的越早,便越早去面对那个恐怖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