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捡个男的(1V1 SC)》 危险男人 身后的男人还在摆着腰胯,一刻不停地撞着对方的屁股。 “唔...小白,你...你是不是疯了...?” 大腿根的温润软肉包裹着性器,爽得男人直哼哼。 男人掐着姜禾的腰,大力地夯进着,老旧的木板床被震得吱吖作响。粗大的性器一直蹭到敏感部位,姜禾不住地颤抖,有种真的插进穴里的错觉。 姜禾不断地承受着身下那个部位传来的阵阵快感,身体仿佛快要不受自己控制。 男人感受到姜禾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轻笑道:“这样插你,你也能爽成这样?嗯?” 男人掐着姜禾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姜禾已经被顶得意识涣散。她想真的是疯了,居然和路边捡来的野孩子在半夜做了这种事。 三个月前,马上要毕业的姜禾,向学校请了假,回了老家休养。 熏着车里浓重的机油味,一路的颠簸,姜禾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终于下了客车,扑面而来的清爽空气让姜禾被客车不停摇晃的迷糊脑袋清醒不少,刚走了两步,开始落下了小雨点,姜禾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最近气温渐渐转暖,姜禾觉着是个适合出远门的天气,阴沉沉的天让她觉得自在,只是还有一阵阵风裹挟着雨丝划过脸颊时生寒,露在外头的手,去年冬天留下的冻疮正发红发肿着。 走了好一会,姜禾到了院子前,推开门,进了屋子,放下行李,脱了被雨丝沾湿的衣服,擦了擦头发,从衣柜上层拿出棉被,把床铺好后,直接倒进了被窝里,睡了昏天黑地。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肚子饿得咕咕叫,姜禾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几袋面包混着矿泉水下了肚,匆匆解决完一顿,打开冰箱发现没多少存粮了,打算去远点的集市上买些吃的回来。 刚准备出门,天空又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姜禾拿了把伞,想抄条近路节约时间,走到一处小山坡上,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团黑影。下着小雨,天色昏昏沉沉的,姜禾看不清是什么,她握紧了伞柄,开着手电筒犹犹豫豫地上前,地上的黑影还是一动不动,凑近了些隐约看出来是个人。 姜禾下意识觉得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喝醉了,回家倒半路上了,于是壮着胆子准备上前把人喊醒。这时地上的身影突然咕蛹了一下,姜禾吓了一跳,她知道人醒了,怕晃到人眼睛把手电筒关了。 姜禾慢慢蹲下来,将伞倾斜,给对方挡雨,手紧张地轻轻晃了晃对方胳膊,“叔,你住哪啊,要我喊你家里人来不?” 那人穿了件连帽的衣服,这时罩住大半个脑袋的帽子散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苍白无力的脸,双眼微瞌。姜禾愣了下,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而且很年轻,住附近的都是上了年岁的大妈大爷,年轻人真不多,这人是怎么出现在这的呢? 正想着,姜禾突然感觉到脖子被冰凉的东西抵住,尖锐的触感带着森森寒意透过喉咙直冲脑门。姜禾被吓得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你是谁?”对方开口了,嗓音带着略微的沙哑,但还能听出是很年轻的声音。 姜禾现在只觉得自己挺倒霉,出门买个菜,可能要把小命交代在这,早知道不走近路了。这里离最近的民房也有些距离,一大早都没什么人,靠大喊救命得救的可能性不大,还容易激怒对方。 见人不回答,那人又用劲将匕首根部抵了抵姜禾下巴。 姜禾一直低垂的头被迫抬起,她看到了对方黑白分明的双目中露出的骇人凶光,颤巍巍说道:“大哥...我...我只是路过的,饶命啊......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饶我..一条小命吧...” 那人盯着姜禾好一会,俩人就这样僵持着。突然间那人垂下手,匕首也脱离了姜禾的脖子。 “救救我...” “啊?......什么?”姜禾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别让人发现我。“那人语气带着恳求,还有一丝...撒娇?“有人想抓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不能报j,不能去医院,会被他们发现的...求求你了。”这是这人当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人就晕倒在姜禾怀里了。 就这么放心我? 姜禾还是没去集市,把人连拖带拽扛回了家。 这个决定也让之后的姜禾每每想起都头疼,后悔不已,真是色欲熏心,做出这么离谱的举动。 男人此时躺在床上发起了高烧。姜禾开始忙前忙后,擦汗,换毛巾,喂药。 快要天黑时,姜禾看到男人幽幽转醒,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喘着气,然后侧头看到了自己。 俩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姜禾先开了口:“你醒啦?” “嗯...”男人嗓音沙哑,“姐姐,有水吗?” 姜禾直接起身走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示意他自己拿起来喝。 男人虚弱地爬起来,手颤巍巍地举起水杯。 姜禾看他这样虚弱,还是坐到了床边,把水杯拿到自己手里,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 甘润的水滑进口腔,滋润了干裂的喉咙。 “甜的?” “嗯,加了一点蜂蜜。”姜禾顿了顿,“喝不惯?” “没有。” 姜禾觉得眼前的人没了之前的攻击性,低垂着眸子,双手环抱住自己,仿佛只剩个软软的外壳。 自己也算是帮了他,想了想基本的信息还是要知道的吧,于是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姜禾震惊。 “嗯。”男人眉头蹙起,表情痛苦,“我只记得有人要抓我回去,把我抓回去后就要一直打我。” “那知道自己多大了吗?”姜禾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背。 男人楞了一下,“也不记得了。” 姜禾在他昏迷时就观察过他的外表,脸颊上还带着没褪去的婴儿肥,个头也不高,人也清瘦,看起来不过16.17岁的少年模样。看着少年紧闭的双眼,姜禾不由得想起之前狠利的目光,眼下乖乖地躺着完全看不出来那时凶狠的样子。 把人捡来的时候,周围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只能依稀看出长得还不错。这会儿在明亮的灯光下能清晰地看出长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高烧退后的脸颊上还留着些红晕,嘴唇沾了上了水,亮晶晶的粉嘟嘟的。 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姜禾猛地起身,拉开了距离,想缓解尴尬地开口道:“你饿吗?我煮了点粥。” 对方抬起头,眨巴眨巴眼,“嗯嗯。谢谢。” 姜禾出了门后,心跳得扑通扑通响,敲了敲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在照顾昏迷的人时就产生了后悔的想法,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带回家,真是十分危险。也不知道醒来后怎么面对,于是打算在人醒后装出冷漠的样子,结果还没三秒就破功了。 进屋时,见人正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微微垂着头,看到姜禾进来,冲姜禾露出了个甜甜的微笑。 姜禾挪开了眼睛,选择视而不见,把粥放床头柜上,“你还是自己喝吧。” “嗯。”男孩乖乖地应着。举起碗慢条斯理喝着粥。 姜禾看着他的状态比刚醒来时好了不少,便问他:“你还有哪痛吗?” “没了,”男孩抬手指了指额头被包扎的地方笑了笑,“除了这。” 姜禾之前带人回来时,对方全身都沾了不少山路上湿润的泥巴,整个人像个脏兮兮的小狗,给他脱了外套,里头有件黑色背心,脱裤子时犹豫了下,但还是脱了下来,换上了自己一条宽松的睡裤,秉着尊重他人隐私的态度,姜禾不敢多看,快速地帮人穿好,没去注意有什么外伤。 “我记得我之前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从山坡上滚下了,头好像在滚下来的时候碰到了石头,嗯...其他地方...应该没事。”男孩说到后面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速变慢,耳尖泛红。 姜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那个...你衣服都脏了,我就给你脱下来,换上我的衣服了,你放心,我没乱看。”姜禾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向良家妇女解释自己不是登徒子的错觉,尤其对方看起来还像是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 姜禾有些尴尬地想走,留下了句,“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事。” 姜禾在书房里点着台灯,正在准备毕业论文。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奇怪的事,但是姜禾学习的时候还是能心无旁骛。 夜渐渐深了,姜禾摘下眼镜后按了按眉心,关掉了电脑。她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今天不明智的行为强烈懊恼与谴责,然后复盘着男孩的话,觉得明天还是得问清楚,想着想着越来越困,今天真是累到了,姜禾很快就在书房的榻榻米上睡着了。 在姜禾沉沉入睡后,原本关起来的房门被打开了,黑暗中走进来一个身影,看着睡得香甜的姜禾,慢慢俯下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连门都不锁,就这么放心我啊?姐姐。” 阴暗疯批伪装家庭煮夫 一连几天的阴雨连绵,终于开了太阳。 姜禾问男孩要不要到院子来晒晒太阳,搬了两把椅子到院子,俩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坐着。 这两天男孩表现得很安静也很乖,精神头也越来越好。相反姜禾的状态很差,觉总是睡不好。 阳光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午后的困意袭来,姜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阳光下白皙的脸上映着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 “姐姐这两天没睡好吗?”男孩询问的声音响起。 “啊...还行吧,可能...是熬夜熬多了。”姜禾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头发,总不能说感觉自己晚上总做些奇怪的梦,导致没睡好吧。 “是在忙论文的事吗?”男孩表现得很关心, “也别让自己累到了,身体还是很重要的。” 姜禾淡淡地回应着男孩的关心,仰头靠着椅子,闭上眼假寐。男孩知趣地没再开口,两人静静地坐着。 熬过了难挨的冬天,初春的阳光柔柔地洒满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驱散了原本隐隐约约的尴尬氛围。两人第一次这么自然地坐在一起,享受着这珍贵的存在。 姜禾不习惯这种自然亲近的氛围,虽然比起男孩刚来时,现在已经没再这么僵硬地相处了。男孩总是表现地很友善,会很有分寸地和姜禾搭话,两人之间慢慢变得熟络了一些。但是姜禾此刻还是默默地思考着什么时候让人离开比较好。 而男孩原先盯着姜禾安静面孔的深沉目光,此刻却被姜禾仰起的雪白脖颈吸引,在阳光下显出喉咙吞咽的起伏,顺着脖颈往下是平直的锁骨,还有... 姜禾今天穿了件白色的v领长袖,好像是洗了好多次,领口已经松松垮垮,今天热了些,就把外套脱了,姜禾没注意,一点点粉嫩的乳肉隐隐约约地显出来。 姜禾全然不知男孩的目光有多灼热,还沉浸在自己的打算里,思虑结束后,她侧过头看向男孩。男孩立刻回避视线,只留给姜禾一个红透了的耳朵。 “你的伤怎么样了?” 男孩摸摸自己额头,已经快要消肿了,原本流血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便回复道:”快好了,姐姐。” “嗯,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家里快没吃的了。 男孩见姜禾起身,冲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姜禾看着他头顶柔顺的发丝,突然心痒地很想揉了揉他的头发,打住这个想法后,回房间拿上了包,路过自行车的时候,发现原本脱落的自行车链条被装回去了,于是跑到院子里问:“你把车修好啦?” 男孩回过头,“嗯,忘了和你说了。” 姜禾冲他笑了笑,“谢谢啊!” 男孩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一点小事,应该的。” 姜禾开心地骑上车准备出发。男孩在身后嘱咐姜禾路上骑慢点,注意安全。姜禾回头让男孩放心,这一带她熟得很。 男孩在姜禾走后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里,刚刚还挂着笑脸此刻已经面无表情,低头看着粗糙的水泥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村口不远处的公车来一趟要等好久,开得也慢,她没耐心,干脆自己骑车一路蹬了过去。 姜禾在镇上买了很多零食和蔬菜水果,其中有些给男孩准备的,过几天他离开时在路上可以吃的饼干面包。 姜禾满满当当地带回来了好几大袋,车篮装得快放不下,车龙头上挂了好几个袋子。 姜禾一出去就是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院子里没人,中午晒出的被子已经收进了,椅子也被收到了屋子里。 她一进屋就发现房间比她离开时要干净整洁许多,原本乱放的衣物都被洗好晒在屋檐下。壁柜上摆着一个水瓶,一枝白色的梨花,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姜禾往里走着,从厨房里飘出一股饭菜的香味。姜禾正巧看见了端着一碗汤走出来的男孩。 “你...” “回来啦,”男孩笑着说,“饭菜快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男孩看到姜禾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好多袋子,放下手中乘汤的碗,准备帮姜禾接过来。 姜禾退了一步,“你怎么还帮我做了这么多,伤还没好全呢...” 前段时间姜禾因为对方是个病号,一直让男孩躺在床上多休息,少走动。这两天才允许人下楼走动走动,其实也有因为看到人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禾的生活自理能力只够让她自己饿不死,平时很少正经做顿饭,但是因为家里出现了一个病号,姜禾还是用自己贫瘠的厨艺做着鸡蛋羹、杂粮粥这些姜禾眼中的健康食品给男孩喂饱。 每天吃这些对方也许早就吃腻了,但也不管这么多,毕竟她只会这些,油腻点的男孩还不能吃,带点荤腥的她又不会烧。自己则还是过着泡面加零食的日子,偶尔给自己蒸几个速冻包子。姜禾觉得男孩不会久留,时间差不多了打算送人离开,自己的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照旧。 男孩还是上前,两手接过了姜禾手中的所有袋子,一边收拾着一边问:“姐姐真的买了好多呢,一路上拎着重不重?” 姜禾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原本回来的路上还想吃袋小面包垫垫饥,但是想着家里头有个病号等着,还是没停下来,脚下的踏板被蹬得飞快。此刻看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眼睛都直了,洗着手想只赶紧吃上饭,应着男孩的话,“不重啊,我都能把你扛回来,这些怎么会觉得重?” 姜禾正要去抓筷子,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握住了。 “我看看。”男孩一只手握着姜禾手腕,另外一只手抚开姜禾微曲的手指,按在姜禾的手掌心上。 “啧,手指关节都勒肿得起来,疼着呢还不说。”男孩的眉头皱了起来,“给你拿药去,等会。” “别呀,喷了药,我还怎么剥虾呢?” 男孩转身去了楼上找药,下来的时候手里拿了瓶喷剂,握着姜禾的手开始细致地给姜禾用药,轻轻朝姜禾手指吹气,“还疼吗?有没有好点。”抬起头睁着大眼睛,询问着姜禾。 姜禾在男孩刚开始动作时,就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多看,只在胸前摊着双手,“好多了,吃饭吧,我好饿。” “嗯。”男孩放下姜禾的手,“你先去坐着,等会我把饭端过来。” 两个人在四角餐桌旁坐着,第一次正经吃顿饭,男孩选择坐在姜禾的旁边位置。姜禾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桌上的白菜应该是隔壁林婶子上礼拜刚从地里挖来就送过来了的,被自己切开后一直放在冰箱里,还有鱼也是被放在了冰箱底层压根没记起来,真是变废为宝了。姜禾开始毫不吝啬地夸起了今日大厨。 而男孩则是剥着虾放到姜禾碗里,在姜禾正要拿起筷子的时候,他说:“手指的软组织损伤后,最好不要再用手了,所以...需不需要我喂你?” 姜禾愣了愣,虽然知道男孩是出于好意,但还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就是手指肿了点,这有什么,便拒绝了男孩的好意。 男孩没再说话,帮姜禾继续剥虾。 姜禾看着男孩刚刚问得迟疑,应该是知道自己总是想和他保持距离。想到这,姜禾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第一回见面男孩就冲自己亮刀,但是后面的一段时间男孩一直表现得非常友好,也很懂礼貌,额头上的伤稍微好了点就想各种帮忙,尤其今天头上还留着绷带呢,就把里里外外的活都干了。相反,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给这个病号喂了什么吃的,全清淡的不行,偶尔整点花样出来,路过的狗看了都摇头。 姜禾吃着时还想起得问对方什么时候离开这事,看着正在默默剥虾的男孩又实在开不了口了,想要热络一下气氛,和男孩说着今天在镇上遇到的见闻,说起在一家商场门口遇到了气球人,和手机里的视频一样搞笑,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饭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呛到。 男孩轻拍着姜禾的背,“慢点。”他看着姜禾难得笑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也吃啊,别光我一个人吃,你现在正是要补充蛋白质的时候。”姜禾把男孩剥到自己碗里的虾夹过去,招呼着人快吃。 男孩看着碗里的虾顿了顿,又笑着说好。 一顿饭结束,姜禾捂着吃得微微凸起的肚子,感到一阵满足。上次吃得这么满足是什么时候呢,得有好几年了吧。 吃完饭过会儿就困意袭来,姜禾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打起了盹儿。清醒过来发现身上盖了件外套,是自己很久没穿的一件衣服,之前翻出来给男孩穿了。 姜禾起身去寻找男孩,听到厨房有点声响,走了过去。男孩正在洗碗,背对着姜禾还不知道她在身后。 姜禾倚着门框看着男孩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男孩虽然个头不是很高,姜禾也尽量给他找宽松的衣物,但是还是露出了一截脚踝,白嫩嫩的皮肤露在外边,不知道会不会冷呢... 姜禾出声,“那个...” 男孩看样子是完全没想到后面有人,回了头,瞪得圆圆的眼睛露出被吓到的慌张,“姐姐,你吓我一跳。不是在睡觉吗?” 姜禾看着男孩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养的白猫那炸毛的样子,笑嘻嘻地靠近,走到男孩身边。 “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浴室间里的尴尬 夜晚姜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前两日总是睡不好,要入睡时,半梦半醒间感觉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音,好像房间里有人在看着自己,迷糊睁开眼又一切如常。睡着了又反复做噩梦,睡梦里一直有双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姜禾被盯得发毛,呼吸开始急促,大喘着气惊醒过来。 睡眠居然比在学校时还要差了,明明今天很累来着... 起身打开了床柜的抽屉,拿出了瓶安眠药,又想起了回来之前辅导员的叮嘱,犹豫着,还是把药放了回去,看着夜晚安静空荡的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晚风吹开了窗帘的一角,窗外夜晚的天空静谧安详。姜禾起身倚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她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没睡着。 披了件厚外套下楼,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停地喝水压着脑海中不停回闪的画面。 在厨房的水槽旁,姜禾问着男孩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 男孩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头,“好啊,姐姐想叫我什么?” “想叫你...小白,怎么样?可以吗?” 男孩微微怔了下,姜禾见他没反应,是觉得自己取得太随便了不满意吗? “...那个...你不喜欢就不叫了,我再好好想” “喜欢,我喜欢,姐姐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男孩打断了姜禾的话,笑着看着姜禾。 “嗯,那...小白。”姜禾试着叫了声。 “嗯,姐姐。”男孩笑得眼睛弯弯。 姜禾这时想起自己也一直没和男孩说自己名字呢,正想开口。 “姐姐,气球人是什么?” “啊?呃..就是...就是...”姜禾忽然意识到,男孩好像连个手机也没有,这段时间姜禾经常一个人窝在书房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没网的情况下待了这么久。 男孩看着姜禾说着说着安静了下来,于是换了个话题,“姐姐为什么叫我小白呢?” “唔...因为你很像我小时候遇到的一只猫,那猫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男孩突然凑近,“猫可爱,还是我可爱啊?”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水,击打在白色的瓷盆上,掩盖着一个人胸腔里跳动声。 “猫,因为你...太瘦了。” 说完姜禾就落荒而逃了。 姜禾停下脚步,懊恼地轻呼了一声,抬头看了眼男孩睡的客房位置,他的作息一项很规律,此时已经如往常一样熄灯了。 “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姜禾低声自言自语着,她都不敢细想自己当时脸有多红。 来回走了这么久,困意没来,人倒是越来越清醒,水喝多了还想去卫生间。 姜禾为了不吵到男孩休息,去了一楼的卫生间。微掩着的门缝里透出卫生间里微弱的光线,因为姜禾有时上楼睡觉时间比较晚,男孩会贴心地在一楼的卫生间留灯。 姜禾打开门,里面水汽缭绕,姜禾还想着小白为什么洗完澡没开窗户通风,就看到了刚从浴桶里出来的男孩。嗯,一丝不挂的。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人在尴尬到极点的时候脑子可能会发生宕机,姜禾此刻的嘴如是表达了她已经智商下线。 男孩倒是表现得特别自然,无奈地笑了声,“因为我刚洗完澡啊姐姐。” “哦。”姜禾的眼睛看天花板看地,就是不看其他地方,身体开始僵硬地往回撤。 小白此时却向她靠了过来。 姜禾被小白围着挤到了墙边,白花花的胸膛充斥着姜禾的视线,她窘迫把头侧到了一边。 “姐姐别紧张,我就是拿块浴巾。”小白伸手一捞拿起今天被他洗好晒干已经迭成豆腐块的浴巾,围在了腰间。 “我不紧张。” “不紧张,为什么脸这么红啊,刚在厨房也是,脸真的好红。”小白此时的语气依然像往常一样的干净爽朗,但姜禾还是觉得他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原本下线的脑子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水蒸气熏得越发头昏脑胀,小白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是姜禾买来的外用中药还敷在他的额头上。 安静的浴室里只有滴答的水声,她清楚听到男孩喉结滚动的声音。对方开始慢慢塌下肩膀,低下头向姜禾靠近,一手抚上姜禾的腰侧,一手拨弄着姜禾额前的碎发,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嘴里呢喃出一声轻轻的姐姐,呼出的气擦着姜禾已经红透了的耳尖。 男孩突然被大力地推开,怔怔地看着姜禾,像是清醒了过来。姜禾看到他头上的纱布,又担心刚才的动作会不会晃到他的伤,下意识地抬手,停在半空,又放下去了。 男孩低着头看着地面,咬着嘴角,欲言又止。 “...对不起,姐姐,我...” 男孩对刚刚的行为道着歉,姜禾则直接走了出去。 浴室里只剩一个人后,男孩原本低垂的头抬起换上了一副调笑的表情。 “切。” 姜禾回到了二楼用了卫生间,她现在的内心反倒是平静极了,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想。 房间还是一样的黑,窗帘还是被风吹起一角荡漾着,屋外的天空还是一样的静谧,但是姜禾不一样了。 她把被子罩在头上,整个人躲进被窝。平缓的呼吸带着她进入了一个久违安稳的梦乡。 睡前,她知道了。 完了,动凡心了。 受伤的白煜 白煜今天出门之前总是在跳眼皮。 浴室里的排风扇打开,玻璃上的雾气正在逐渐散去,有几粒凝结的水珠贴顺着重力往下坠,他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几下,露出了张稚气未脱的脸,白煜露着下三白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摆在一旁的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才烦躁地扔掉了手攥着的纸巾。 董事长秘书给他发消息,提醒着他今天的具体事宜。 他礼貌地回复了对方。 车子行驶在路上时,他发现了有辆黑车一直跟着自己,保持着几辆车的距离,是刻意不让白煜发现。 白煜想起之前袁宇提醒他的话,也觉得想对他动手的人还挺耐得住气,今天都要办手续了,才过来准备下手。 手机打来了一个未知的电话号码,一接起来,对面直接开门见山,“小少爷,你陈叔在我们手里。要怎么做你知道吧。”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被打的痛苦的呜咽声。 白煜立刻死死地盯着手机,“你们在哪?” “位置发你,你直接过来。” 电话挂了后,白煜立刻调转了车头朝手机里发来地定位开过去,接着打给了袁宇,“宇哥,帮我报警,我现在要去城北城郊的一处仓库,位置等会发你。还有帮我查下这个车牌号。” 袁宇在电话那头冷静地应着,告诉他自己也马上到,最后加了句多注意安全。 白煜赶到城北仓库时,后脑勺就被人打晕了,醒来时眼睛蒙着黑布,手脚被捆了起来,周围晃动的幅度很大,车子行驶在不平的山路上。 过了会车停了下来,白煜被拽出了车厢,压着跪在地上,眼睛上的黑布被解开。 白煜看着眼前几个面目狰狞的亡命之徒,为首的一个拽住了白煜的头发,强行抬起白煜的头,撕开粘在他嘴上的胶带。 “小少爷,我们也是拿了钱办事,谁让你挡了别人的道。”那人拿着手里的枪敲了两下白煜的头顶。 “陈叔呢?” “放心,送回去了,我们只要你的命。你这小孩倒是还挺有孝心,听说你是后来才被找到的落外头的私生子,啧,这好日子还没享几天呢。今天我送你一程,下辈子别投这种人家了,安安稳稳当个普通人。” 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几声鸟叫,一阵风裹挟着雨丝吹过周围新抽芽的树叶,发出沙沙声。突然不远处响起了鞭炮声,把这几人都吸引了,白煜突然起身撞开了眼前的人,向前方的树林里跑去,手被绑着受了限制,他只能他奋命地跑着。 那人被撞开后猛地往后仰了一大步,操了一声,立刻举起枪追上去,边追嘴里还嚷嚷着:“他妈的年刚过出,谁在放炮仗啊。你们几个吃屎眼瞎的,脚上绳子被解开了都没看到。” 那几人都唯唯诺诺地没有说话,只跟在后面追着。 白煜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背上传来两阵钝痛,脚下一歪,滚了下去。 他清楚地感觉到滚落下来的时候额头撞到了个突起的小石头,还好下了雨,泥土松软湿粘附在石头上,不至于当场皮破得血流如注。 额头传来痛感持续着,他强撑着身体藏到密林之下。现在如果继续跑,体力跟不上还是会被追上,他选择埋伏在一处,要是能抓到其中一个人,威胁他们也好。 “老大,还要下去追吗?” 带头的人看着坡陡峭,下面也深得看不清,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还下起了越来越大的雨,地面太滑,下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爬上来,而且刚刚还有鞭炮声,说明这附近有人来,不能久待了。 “算了,那小子中了两枪,没死估计也是快死透了,回去交差吧。” 白煜隐藏在树丛里,这群人把他的枪、手机收走了,倒是给他留了把刀,手上的绳子被解开后,他小心地把绳子踹进兜里藏好,以免被可能找过来的人发现痕迹。抬手在肩膀后方用力地按了按,再次传来的痛感使他头脑清醒了一点,紧紧握住匕首,屏息凝神听着四周有没有传来动静。 安静了好一会,白煜依然强撑着意志,不敢掉以轻心,时间又过了好一会,他小心地走出树丛,左右看了看,不敢停留,继续向前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一片漆黑,但是还好雨停了,最后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山上,藏在一处大石块后,体力耗尽,彻底昏了过去。 天空又下起了雨,雨水打到白煜脸上,他慢慢苏醒了过来,立刻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还没天亮,周围一片寂静昏暗,看来那群人没发现他。他松了口气,把紧紧裹住身体的防弹衣脱下藏在一处,少了束缚,身体感觉轻松了点,又慢慢躺下,恢复着体力。 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钻进了鼻腔,他刚躺下,就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睁开眼看到一点亮光在向他靠近,他咬咬牙,从口袋里拿出匕首,准备鱼死网破了。 那亮光似乎也是发现了他,但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然后那人把手电筒关了,白煜才看到点隐约的身影,撑着伞向他走来。如果是那群人的话,发现了他应该会喊同伙过来,难道只是个过路的?白煜看着人向他靠近,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隐藏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雨伞撑到了他身上,那人带着一身寒气和雨水的味道蹲在了他身旁。 “叔,你住哪啊,要我喊你家里人来不?” 好像只是个过路的女孩,但是白煜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此刻依然不敢放松下来,况且这里附近都没什么人,荒郊野外一个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掏出了匕首,抵在了人脖子上,那人明显被吓到了,整个人都顿住,白煜问她是谁。 女孩开口明显被吓到了,声线颤抖着,向他卑微求饶。 森白的刀光显在了女孩的脸上,很白净,很慌张,很...熟悉的脸庞,尤其是眼睛,好熟悉的眼睛。 是在哪里见过...吗? 白煜回了神,目前的处境,通讯工具没有,车子也留在城郊,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找眼前这女孩帮忙了。 只是自己刚才才威胁过别人,现在装软弱求救的办法他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看着女孩愣住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继续软着声音向女孩恳求着,女孩渐渐流露出心软的神情,他知道管用了,呵。 好像没这么讨厌自己这张脸了。 好累啊,先睡会儿吧。 打直球的人会有春天 白煜醒过来的时候,眼睛涩得紧,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睛,扫了下四周自己应该是在一间女孩的房间里。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窗外的天亮着,可是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他下意识动了动,肢体的痛觉在苏醒后慢慢传来。头转向一边,就看到了女孩坐在离床有一小段位置上的矮板凳上,和他平视着。 等到女孩出去后,他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当天晚上他摸黑出去了,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应该是个偏僻的小乡村,女孩家附近也是差不多的几栋自建房,人烟稀少,到了晚上安静得很。 回去后,他试着打开了另外一间关上的门,居然连门都没锁,女孩的身体隆起在被窝里,静静地呼吸着,白煜看了一会儿,走到她边上,对着女孩的耳朵吹了口气。 床上的人没动静,白煜放心地回了卧室。 过了段时间后,有天白煜半夜出门,坐进了辆停在路边的低调黑车。 “你那天让我查的车是辆套牌车,拍到了司机但是戴着帽子。”袁宇把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白煜,“你失踪了以后,公司还是照旧,偶尔有些风言风语但是很快被压了下来。外面根本没有一点报道的消息。” “猜到了。”白煜说着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有几张那个黑车的照片,拍到了司机的下半脸。 “这人你有印象吗?” 白煜盯着看了很久,“没有。” “开面包车那伙人有消息吗?”他放下了照片。 “监控里显示他们中途又换了辆车,去了码头,估计是偷渡走了。” “啧。”白煜烦躁地开了小截车窗,“有烟吗?” “副驾那手套箱里有,给你备的。” “那天我到了那里以后,你的车被开走,后来找到了,被开到一处郊外的河里去了。他们可能是想制造意外事故。”袁宇又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现金,还有张卡,密码背面有,放心用,他们查不到。” “谢了,宇哥。”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阿煜,你的伤养得怎么养了?” “好多了。” “是谁救了你?” “....一个女人。” 袁宇吸了口烟没说话。 “没什么,大概以后也不会再见了。”白煜望着远处的那栋房子,姜禾房间的灯关着,他看了好一会,回过头升上了车窗。 待两个人在车里沉默地抽完烟,白煜准备下车。 “再看看风头,他们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到时候再联系。” “烟不拿走?” “不了,她应该不喜欢烟味。” “阿煜。” “嗯?” “...没什么,多保重。” 回到房间,白煜一夜没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听到走廊里传出动静,她怎么今天醒得这么早,想努力屏蔽掉声音,闭上眼睡会儿,却越来越烦躁。 起床打开了门,那女孩正在隔壁房间翻箱倒柜,老房子隔音不好,他听得很清楚。 过会儿女孩走了出来,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不大好,黑眼圈好像也更重了。 白煜看到女孩这样原本烦躁的眼神又收了回去。 她此时也看到了白煜,笑了起来,“小白,你回...”她噎了下,又不说话了,头低低的,声音渐渐变小,“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白煜又换上平常那副样子,“没有啊,我也刚醒呢,饿了吗,我去做早饭。” “不用,我去吧,你想吃什么?” 女孩眨眨眼,想到了什么,又说:“不过我会的不多,给你蒸几个包子好不?” “嗯,随便,姐姐,我都行。” 白煜躺回到床上,手指按揉着眉心。 门轻轻地敲响了两声,白煜从思绪里抽离,打开门女孩手里拿着一碟小包子和两个剥掉了壳的白煮蛋,另一只手举着一杯牛奶。 “喏,给你,热过了。” 白煜接过拿在手里,这回他没有马上关门,而是看着女孩小跑着离开,进了一个没人在住的房间。 他轻掩上门,看着盘子里蓬蓬软软的小包子配着两只光滑圆润的白煮蛋,陶瓷杯里的奶还冒着泡,轻笑了一下,心里突然没这么烦躁了。 坐下来喝着牛奶,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在靠近停在了门前。 “小白...”女孩糯糯地轻喊了一声。 白煜想说门没关她可以直接进来,但是想了想,还是起身把门拉到了底。 女孩捧着一部平板电脑,眨巴着眼看他。 “小白,你一个人平时会很无聊吧,这个给你用来上网,虽然买来有些年头了,但是听音乐玩游戏都是可以的。” 白煜看着女孩几秒,才缓缓接过,女孩看着白煜愣愣的样子以为他是不太会操作,便又接了过去,按亮了屏幕,白嫩肉感的手指在上面点着来回滑动。 呵,人这么瘦,手倒是肉肉的。 “密码是4个6,这一块是几个简单的小游戏,你平常无聊时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还有这里可以看电影动画片电视剧都行,这几个是我的通讯软件,你唔..暂时用不上....” 女孩正说着,被小声打断。 “那个..姐姐要不进来坐吧,教我怎么用。” 女孩看着现在俩人一直杵在门口是怪怪的,于是进到了屋里,跟着白煜坐到了的床边。 女孩耐心地和他说着,白煜一句没在听,注意力全在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和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的一点偶尔冒出的粉色舌尖,刚喝了牛奶此时却有些口干舌燥了,把头偏了开。 女孩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白煜不想听了,就停下来把平板放好。 “可以先自己玩一会儿,有什么不会弄的问我就好。”女孩拉了拉白煜胳膊上的衣服,“还有,小白..你不要嫌我烦。” 女孩轻轻依偎着他的肩旁,靠近他耳边小声说着。 白煜看着女孩通透的眼珠,“不会,不会嫌姐姐烦的。” “嗯,好。”女孩笑得眼睛弯弯。 她起身,转头看到桌上的早饭,“记得早点吃掉哦,冷了就不好吃了。那我先回房间啦。” “姐姐吃了吗?” “我..我吃过啦。” “吃了什么?” “喝了瓶牛奶。” “冷的?” 是确定的语气。女孩支支吾吾说习惯了。 “你这样很不健康。”白煜看着女孩没什么血色的脸庞,认真地对她说。 “还好啦,我早上起来还吞了两粒维生素呢。”女孩笑了笑对他说。 白煜想起了刚来的那几天,还躺在女孩的卧室时,看到她拉开床头柜,里头满满一抽屉的瓶瓶罐罐和各种胶囊,给自己挨个倒了好几粒,囫囵咽着水吞下去。 又转头看向他,“嘿嘿,都是些维生素,你伤了脑袋要吃点维D吗?”接着又给自己灌了两口水,“唔还是算了,你现在不能乱吃,等我去给你做饭。”说着就出去了。 白煜眼尖,分明看到了瓶瓶罐罐中有“米那普仑”的字样。 他抬手摸了那杯水。 冷的。 白煜把女孩拉过来,拿起还没用过的一根筷子,利落地插进鸡蛋里,把鸡蛋塞到了女孩微张的嘴巴里。 “唔?” “好吃吗?” 女孩鼓着两腮点点头。 “那你以后经常吃。” 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头微微低着,嘴巴咀嚼的速度变慢下来。 “小白,有点干,我去倒点水。” 白煜拽住了她,“又喝冷水?” 女孩摇摇头,“不喝,听你的,喝热的。” “这有。”白煜举起那杯还温热的牛奶。 “这是你...” “那怎么了?”白煜打断了她。 白煜突然凑近,揽过女孩的肩膀,在她嘴角处轻碰了一下,马上放开了她。 女孩的脸肉眼可见变红了。 “这样不就没事了。”白煜把杯子怼到女孩嘴边,“自己举着。” 女孩哆哆嗦嗦喝着,听到白煜说。 “喝完。” 还是剩了点没喝,她看到白煜接过水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完了剩下的部分。 呆不下去了,真的呆不住了。 白煜还是目光沉沉盯着女孩的嘴,然后上手抹掉了那上面留下的奶痕,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刚刚瞬间的触觉又浮现在脑海,心猿意马。 女孩往后退开两步,回头的时候差点撞上门框,快速地跑回了房间。 跑什么,还想..再亲一下呢。 白煜看着人跑开的方向,笑着把门关上。接着盯着放在床上的平板。 他记住了女孩说的一句话,让他不要打开便签笔记,她设过密码了。 白煜笑着说是姐姐有什么少女心事的秘密在里面吗? 女孩撇撇嘴说不是,还恰恰相反。 白煜忍不住去点开来,输入了串数字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用了一样的密码。 这个姐姐真的傻乎乎得可以。 打开后想起女孩认真叮嘱的表情,他笑得更厉害了,没看内容退出了界面。 “听你的吧,笨蛋姐姐。” 面具裂缝 白煜今晚特地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后,准备上楼休息。 在楼梯上遇到了正下楼的女孩。 “姐姐?” 他向上走了两个台阶,“又睡不着?” “嗯,小白,要出去走走吗?” 白煜其实今天并不想出去,但是他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就一起出去了。 夜晚的凉风吹得人头冷。 女孩在旁边安静地走着,白煜总觉得女孩今天有话要对他说。 “小白,这段时间要谢谢你。” 白煜瞬间停了脚步,她是要... “姐姐说什么呢?是你在帮我啊,我都没做什么。” “其实...” “姐姐想赶我走了?”白煜冰冷的声音比周围的温度还要低,他不想听女孩接下来的话,干脆直接自己说了出来。 “不不..” 白煜此时感到手上有点痒,下意识抬手,发现是手上有只蚂蚁在爬,正烦躁得想捏死。 女孩突然凑近了,握住他的手,“等一下,你等一下。”说着在一大片落叶的地面捡起一片树叶,贴在白煜手上,那只蚂蚁顺着爬了上去,女孩把树叶又放回到了地面。 “不好意思,农村地方蚂蚁比较多。”女孩蹲在地上,看着蚂蚁爬走,“不要捏它,可能会咬你的。” 白煜看了眼地上那片被女孩拿过的树叶,没等女孩起身继续往前走,走得比原来快了些。 女孩在后面追着,“小白..” 白煜突然停住,转身问女孩,“你很喜欢这里吗?” “啊?”女孩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但是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喜欢啊,很喜欢,我所有爱的都留在这里了。” 白煜被女孩的回答噎住说不出想说的话了。 女孩深呼吸一口,看着白煜认真地说。 “小白不管以后怎么样,你想离开或者留下都行,我家院子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没有想赶你走的想法,唔..虽然你刚来的时候我承认确实想快点把你送走,但是这段时间和你待在一起很开心,我希望你也是,所以小白如果有什么心事,或许可以和我讲讲。” “我知道你这两天有自己的心事,之前害怕会被要抓你的人发现,也总是闷着不出门,而我一直没来关注到你,不怎么和你说话,你肯定心里不好受。” 白煜听着听着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我好感动啊,姐姐原来这么关心我。” 女孩看着白煜皱着眉,嘟起嘴,装着想哭却是一副快憋不住笑的样子。 “死小白,我认真和你说话呢。” 刚想作势握起拳,白煜就把两手举起贴上了女孩的耳侧,给她烘着耳朵。 “好姐姐,你的耳朵都被风吹得冻红了,我们走快点吧。” 白煜自然地想牵起女孩的手,女孩却同步地拉高拉链,把手揣进了衣兜,又看了看白煜敞开穿的外套。 “你得像我,把拉链拉上,年轻也得防寒啊,不能这么造。” 白煜的手此刻显得空荡荡的。 女孩在前面走着,突然被脚下的小石子绊了一脚,往前一个趔趄。 白煜立马上前扶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 “地面黑,小心一点。”说着就握住了女孩的手,“姐姐还是牵着我走比较好。” 女孩的手凉凉的,白煜越握越想让女孩手暖和起来。 “小白...” 白煜以为女孩不好意思了,他坏心地把手又捏紧了一点。 “你冷不冷?” 白煜噎了一下,女孩的手这个温度,还问自己冷不冷。 没想到女孩跨了一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抱胸,作严肃状。 “你这样真的很不健康。” 白煜楞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这是在学他说话呢,他笑得背都有些躬了起来。 “你别笑啦,哼,还说我喝冷水呢,你自己不也” 看着女孩的脸蛋,他又把人揽了过来,脑袋凑近想亲,但是女孩是有了白天的经验,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白煜的嘴。 两人在夜晚的路边四目相对,白煜看着女孩的眼睛此时又觉得熟悉极了,他想说话,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路边昏黄的灯光下磨着人的敏感神经。 姜禾感觉到掌心里男孩的嘴唇在微微地摩擦着痒痒的,想拿开,又怕小白突然凑过来。 “你干嘛总是突然地这样...” “不是已经亲过了吗?怎么还这么害羞?”小白的声音闷闷地从掌心处传来。 “那个不算。” “怎么不算?” “你没和我说就亲我,那不算的,我都不知道你要亲。” “好,那下次和你说一声。” 姜禾觉得不对劲又想反驳,被小白拉过手,牵着继续往回走。 “我们回家吧。” 女孩看着白煜走在前面的身影,脚腕还是露着。 白煜没走两步,女孩又堵到他面前,强行把他的拉链全部拉上。 “好了,舒服了,走吧。” “姐姐不用担心我的健康,你要先照顾好你自己。我是小火人。不怕冷的。” “好好好,小火人,你最厉害了。” 打磨我的心脏 姜禾昨晚难得睡了好觉。 起了早,坐在阳台上吹风。 风里夹杂着泥土和咸咸的海水味道,太阳隐在薄薄的云层里,让人舒服的好天气。 在阳台上发着呆,望着远处的几座山出神。 肩膀被披上了件衣服。 “风大,别着凉了。” 姜禾抬起头看到白煜低头在看着她。 “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小白呢?” “嗯,我也是。”白煜靠着女孩坐在了一旁, “一大早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看风景啊。” “都是些山和田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虽然我从小看到大,但是都没看腻。” 白煜想起有件防弹衣被藏在刚遇到女孩的地方。那群人如果后来又回去,没发现他的尸体,很可能会在附近找他,不能被他们发现一点踪迹。 但是因为两人的初遇有点尴尬,后来都默契得谁都没有提起那天。白煜也就一直没问女孩,眼下得找个机会快点说了。 姜禾把目光从远处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煜,眼里含笑,就静静看着。 “小白,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贪玩去那处山里,结果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坐在地上哭,奶奶心急地找了我好长时间,后来才知道奶奶原来好几次从我附近经过,但是因为我哭得没声音,奶奶没听见就路过了。” “那你回去以后有没有被打屁股啊?”白煜笑着看着她。 “奶奶气得不行,但还是没舍得打我,说了我两句,又一个人回房间生闷气了。” 女孩略微低着头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白煜静静看着女孩额前被风吹得四散飘动的碎发。 女孩又重新抬头看向白煜,“小白,你知道吗,你也是我从山那处带回来的。” 女孩手伸直,对着远处的群山。 “是哪一座啊?” “还要后面呢,有大部分被挡住啦。” “姐姐,我想去看看那地方,你能带我去吗?说不定到了那里,我能想起来点什么。” “好啊,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我...不太想白天出门,而且当时是你和我是晚上遇到的,场景相似我想起来也容易点。” 女孩知道他不想白天出去是担心被追他的人发现,答应了白煜。 “嗯,好,等晚上我带你去。” 姜禾原本想提议和男孩一起去镇上买衣服,也没问出口了。 到了晚上,太阳落山。 周围的村民回了家,几栋零星的房子里亮起了灯。 白煜在院子里等女孩出来。 女孩走出来,手里拿了条短短小小的红围巾,给白煜围上。 “山里到了晚上温度低,别把我们小火人冻坏了。” 白煜配合着低下了头,“那你呢?” 女孩把藏在里头的小高领扯出一个角。 走着走着,白煜越来越觉得偏僻,女孩当时怎么会一个人晚上到这种地方,真是不注意安全,正想开口,又想起自己好像才是当时对她来说最危险的那个因素,把话憋了回去。 女孩在前面打着手电筒走着,消瘦的身躯被藏在宽宽大大的黑色冲锋衣下,平时披着的长发今天出门绑了一个马尾,随着女孩的的步伐在后面轻微地摆动着小小的幅度。 白煜朝女孩走进了点,把手塞进女孩的口袋,贴着她的手。 “好冷啊,姐姐帮我暖暖。” 女孩闻言,在口袋里握住了男孩伸进来的手。 白煜看着女孩今天还是被冻红的耳廓,还有耳后露着的一小块白皙皮肤,觉得这个视角有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女孩这时说话了,“小白你要是害怕可以靠我近点。” “我不怕啊。” “这山里晚上会有些小动物冒出来,黄鼠狼之类的。” “姐姐怕?” “小时候怕,现在我可长大了。” 白煜能联想到女孩小时候被山里小动物吓得咿呀大哭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笑啥?” “没,没什么。姐姐还有多远啊。” “还有一段路呢,跟紧我。” 又走了一段路,白煜觉得附近的地貌在和记忆中模模糊糊地重合,那日命悬一线的窒息感又席卷了大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抓紧了女孩的手腕。 “姐姐,是不是快到了? “嗯,不远了。” “把手电筒关了,不要让人发现。” 女孩关上手电筒,收了起来。 好在今晚夜空只有些薄薄的云,月光下能依稀看得清地面。 “呃唔...”女孩压抑地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 “小白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白煜稍稍从紧绷的神经中抽出了些,发现自己已经后背已经沁出了点薄汗,把女孩的手腕也握痛了。 “不好意思。”他上手帮女孩轻揉了几下,“还疼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们快去吧,已经近了。” 走了没两步,女孩手朝向不远处的一块突起的大石头。 “就是那儿。” 女孩正说着继续上前去,白煜拉住了她。 “姐姐,还是我自己去吧,当时也是只有我一个人。” 女孩点了点头,“好,我在这等你。” 白煜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 “你要是害怕可以把手电筒打开,这样,我也能确认你的安全和位置。” “好,你快去吧。” 白煜朝着那走着,搜寻着记忆中掩藏防弹衣的大概位置,找着找着,越来越不安,他明明记得就在附近的。 排除最坏的情况,也有可能是被动物叼走了,或者有人捡去了,好在此时在脚下一堆厚厚的杂草中踩到了坚硬的触感,白煜弯下身探去,剥开杂草,是那件防弹衣。 他瞬间呼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抓紧时间脱下外套,手摸到脖子上的围巾时,他回头看了女孩站的方向,在黑暗的四周,手电筒的灯光还是在原地亮着,照着地面,白煜感到一阵满满的安心。 利索地把防弹衣穿上,再快速穿戴好后,急忙走向了女孩的位置,女孩听到了白煜靠近的脚步声,把灯光打向他走来的路面上,向前迎了两步。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啊?” “没有,我们先离开吧。”白煜直接拉着人走。 “好。”女孩关上了手电筒,被白煜拉着走得飞快。 走出了好一段路,白煜才放开她的手。 “小白...”女孩缓缓开口。 白煜回头看着她,伸手把她衣服后背上的帽子罩到了她头上,还把帽子两边的魔术贴好。 “耳朵都冻红了,以后晚上不出来了,你要是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听。” 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孩。”顿一下又接着说,“但是我挺想听你讲故事的。” 白煜看着女孩被罩在帽子里的脸,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白煜回来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了很多冷汗。 冲了澡后,躺在床上,冷静了下来。 回忆着今天的事,他想过了各种可能。 白煜觉得今天如果发生了最差的情况,那女孩呢? 他不敢想。 这个女孩现在对他来说是什么呢? 明明一开始没这么上心的。 他....不知道了。 自己在她身边就是枚定时炸弹,要走吗.....离开她。 白煜躺在床上睡不着,突然很想见她,有好多话要对她讲。 敲开了女孩的门。 女孩笑着接过了他送的睡前牛奶。 直到房门关上。 他什么也没说。 姜禾今天骑了车出门,到了公交车站,拿手机刷着购物软件。 简陋的公交车站,姜禾孤零零一个人坐着。 一辆小巴士公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她今天又去镇上了。 回来路上,公交司机认出了她。 “又是你啊,小姑娘。每次都拎这么多东西。拿得过吗?” “拿得过,我有辆小车。” 白煜今天醒得晚了,醒来的时候,女孩不在家里。 以往女孩出去都会在傍晚前回来,白煜算着时间女孩应该差不多回来了,有些坐不住地去了院子几趟。 又去厨房打算泡杯蜂蜜水。 厨房外的围墙。 “俺家老头刚说呢,阿禾那丫头骑车摔咧,他路过还想把人顺路送回来,阿禾非是说不用。” “哎,总是毛毛躁躁的,人在哪呢?我去看看。” “估计从西村口往这来呢,......” 搅拌的一根筷子啪塔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带着几滴蜂蜜水甩地上,可没人来捡起它。 壁柜上的新折的西府海棠被一阵飘过的风带起,枝桠轻微晃了两下,落下两片小小的花瓣。 “咦?!阿禾家里头咋跑出个男人咧?” 慢慢在靠近 姜禾在公车上,脸被车窗外一直不停迎进来的风吹着。 车子慢慢驶离了人多的镇中心,开向边缘的小农村。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乡下的柏油马路红绿灯很少,一路笔直地开着没停下来。姜禾的身体随着车厢微微左右摇摆着,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行道树和块块农田,心里估摸了还剩几站的路,头往后一靠,瞌上了眼皮。 这条路线的公交没有到站播报的功能,都是沿路的村子里的老人看到了就直接下车。姜禾真的睡了过去,但是到站前还是抖机灵地醒了过来,抹了把自己的脸。 售票的阿姨看着姜禾,“看你睡挺香,正要叫你呢。” 姜禾在倒数第二站下了车,她的村子在离终点站很近,在最靠近边缘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天色还亮堂。 她不心急,慢悠悠地把手里的东西一个个放进车篮,悠闲地骑着车在乡间的小道上。 之前能蹬得飞快的小车,不知道是因为东西装太多,还是因为行车主人的不专心,帮手小车倒在了地上。姜禾没先心疼它,反倒抱起了一个手提袋,检查着里面的物品。 姜禾捂着右屁股,努力装淡定地站了起来,扶起车子,收拾着地上散乱着的物品。 一个邻居阿公骑着电驴风驰而来,稳稳在她面前停下。 “怎么回事?又摔了?” 说着把电驴停一边正要过来帮忙。 “啊不用不用阿公,我没事。”姜禾忍着痛,蹲到地上,搜刮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装进已经破了口洞的购物袋,拿出了包豆浆粉递给了阿公,接着强行把袋子往下压了压已经装不下的车篮。 “好了搞定啦,朱阿婆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赶紧回去吧。” 邻居阿公又不放心地看了两眼。 人一走,姜禾没崩住,手捂上屁股疼得直倒抽气,忍着屁股痛刚骑上车。 哎呀,链条又掉出来了。 白煜看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女孩正在推着车一瘸一拐慢慢走过来。 把人带回家刚放到了沙发上,女孩却蹭一下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脸上呲牙咧嘴的。 “摔到屁股了?” “没有。” “别撒谎。” “一点点,就一点点。” “还有哪里疼,先告诉我。” 女孩把裤腿卷了起来,露出了膝盖上的一块小伤口,面积不大,但是皮蹭掉了一块,里面粉色的肉露了出来,看着挺揪心的。 “胳膊也有点疼。”女孩脱掉外套,正想把胳膊上的长袖捋起来。 “等一下,我来。”白煜看到女孩胳膊肘外侧果然有一块布料粘在了皮肤上。 “忍着点。” 慢慢卷起衣袖,到了伤口处一点点揭起,期间不时地抬头看女孩的反应,她除了微微皱眉没发出什么声音。 白煜从药箱里找来瓶红药水,给女孩涂着药。 “疼了就说出来。” “不疼的,你继续吧。” “真不疼?” “我挺能忍痛的。”还自豪地扬扬下巴。 白煜轻笑了下,换颗卫生棉球,抬起女孩的胳膊,继续给她涂药。 “小白...” “嗯?” “谢谢你。” 白煜抬眼看着女孩,没说话。把沾了红药水的棉球丢进了垃圾桶,转身去了厨房。 回来的时候,女孩还是露着半条胳膊半条腿坐在那,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 温热的水通过玻璃传到手心,泛白的指甲渐渐有了些血色。 “啊,对了这个给你。”女孩拿起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 “给你买了几件穿的。” 白煜看向女孩,还是棉质的白色长袖,一旁放着她的黑色冲锋衣。从他见过女孩以来,她一直是几件差不多的黑色来回穿,还偶尔是蓝的,红的。 “给自己买了吗?” “我有衣服啊,都很合身。”女孩不以为然地检查着自己涂上药的伤口,“但是你穿小了。” 白煜看了眼自己身上穿得都显得宽松的衣服。 “还有小白,你以后不要经常跑出来了,我怕你被那群坏人看到。”女孩吞了口水,“虽然这村里住的都挺和善的,但是年轻人少,看到你这个生面孔,都会注意到,我怕要是坏人到处打听...” 白煜当然知道,所以他从来没白天出过门。 “没事的,你最重要。”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女孩正准备起身。 “你坐着,我去。” 白煜过了会儿才进来,手上拿了瓶药油。 “你邻居阿婆给的,说对跌打损伤很有用。”犹豫地开口,“你..要帮我你吗?” 姜禾反应过来,用手把屁股左右两边都捂住,大声且肯定地说:“不用!” “你自己先抹上,我可以隔着...” “你不可以!” “你觉得我想占你便宜?”问出来又觉得没什么底气,确实占过人便宜。 “唔..我不是那意思。” “我只是想帮你,别的什么也不干。” 后来两人各退了一步,姜禾趴在床上,盖着被子,男孩把手伸进被子里隔着睡裤帮姜禾揉着。 男孩的动作一点也不带多余的情感,只是在伤处慢慢打着圈轻揉。 掌心处的温热透过薄薄的面料传来。 姜禾开始昏昏欲睡。 姜禾睡前想起男孩给她上药时长长的睫毛下低垂的眼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涂药水,轻轻吹着气,吹得伤口周围皮肤痒痒的。 还有今天看到的那个向自己匆忙赶来的身影。 那会儿,农村里吃饭早,村口好些老人吃完饭聚着有的没的聊着天,嗑瓜子。男孩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车,停到了一边,让一旁坐着的老人帮忙看下。走过来背对着她,弯下身。 “上来吧,我背你。” 失落的心 半夜,姜禾在床上翻了个身,压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给她盖好了被子,关了灯。 姜禾试探地摸着伤处,觉得这个药确实挺管用的,比起刚摔伤时疼痛已经减缓了很多。她贪心地想再用点,没控制住量倒多了,只能就着手心里的一大滩朝着伤口抹上去,半天没干,后来睡着了还不老实地踢被子,结果光着屁股蛋睡了一晚上。 一大早醒来鼻塞头昏脑涨都找上了她。 踉踉跄跄靠着扶手下了楼。 看到小白正蹲在自行车旁,手里拿着工具,一旁放了个工具箱。 “要不要帮忙?” “这个链条已经有点顿了,有链条油吗?” 女孩听完思考了一下,就一瘸一拐地小跑开,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小瓶。 “是这个吗?” 白煜拿着看了看,“应该也能用。” 涂上后,他看着车上不同处的斑斑锈迹,“最好再喷上防锈剂。” 白煜正想让女孩告诉他在哪,自己过去拿,女孩又转身跑开了,回来把东西递给了他。 白煜看着女孩的腿,“你少走动...膝盖还疼吗?” “好多了,都好多了,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白煜转头看向车子,“经常在碰水吗?锈的地方很多。” “下雨的时候骑出去过,我觉得穿雨衣麻烦,撑伞又不安全,车也跟着我一起淋雨了。”说着又露出有些愧疚的神色。 “别嫌麻烦,而且淋雨很容易感冒。把手上的螺丝松了,你应该是因为这才摔的,已经拧上了。”白煜说着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工具箱,“你家东西还挺齐全。” “当然,我在这住了好多年了。” 傍晚,天空渐渐暗下来,外头下起了雨,气温因为雨水的到来降低了不少。 白煜记得女孩坐在客厅,去那准备把客厅的门关上。 女孩正在抱着笔记本认真地敲敲打打,茶几旁的垃圾桶快丢满了纸巾。 他关上了门,湿寒的空气被隔在了门外,只能透过老旧的门板缝隙钻入。 “感冒了?” 回答他的是浓重的鼻音,“唔..应该是。” “去楼上的书房,外面降温了,你坐在这冷。” “好。”女孩吸了下鼻子,又抽了张纸巾,抱着电脑上了楼。 晚上,白煜到书房门口,手里拿着杯热水,敲了敲门,但是没人回应。 打开门屋内只有电脑屏幕发着白森森的光。 后来找到女孩的时候,她正站在自行车前手摸着后座的位置,一个人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喃喃自语。 白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背影。 “你在和它道歉?” 女孩回过头看向他,“小白你还没睡吗?” 白煜走了进来,“还不困。” 两个人站在静悄悄的黑暗里。 “小白,虽然很感谢你又修好了自行车,但是我以后决定不骑它了,想把它好好保护起来。” “这么宝贝啊。”白煜看着已经有了不少年岁的车子。 女孩陷入了很久的沉默才缓缓地开口,“小白..我是不是挺没用的?把车子摔坏了,昨天买的水果也磕烂了好多。”她越说越小声。 白煜胳膊抬起只克制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确实要好好保护,比起脚踏车你更应该好好保护你自己。” “你奶奶如果知道你摔了,是心疼脚踏车还认是心疼你呢。” “车子确实是奶奶留给我的,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么宝贝,猜到了。” “嗯...”女孩指了指车子的后座,“我小时候就坐这里呢,跟着奶奶去各种地方,前面车篮放不过,我就在后面帮奶奶拿东西。” “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孩认真地想了想补充说,“还有自行车。” “嗯。” 半夜,女孩房间传来的咳嗽声透过几层墙壁隐约传进白煜的耳朵。 他正要敲开女孩的房门,对方此时正巧开了门,披了件外套手里拿着杯子准备下楼。 白煜上前接过,“我去吧。” “谢谢。”女孩开门接过水杯,便把他往外赶,“小白你快出去吧,我...应该是感冒了,别把你传染了。” 白煜却直接走了进去,“我刚去药箱里找了,没有感冒药,只找到了消炎药。” 他看着药片背面的说明剂量,挖破铝箔纸,倒出了一颗。 “先吃一颗吧,后面再看看情况。” 他看着女孩吞下药,迟疑地开口,“你这抽屉里...有感冒药吗?” 女孩紧张起来,“没有,没感冒药,都是一些维生素之类的,不用打开来。” 白煜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手探向女孩的额头,“发烧了?先快躺下吧。” 女孩一躺下,又催着他出去,直到被他盯得一言不发。 姜禾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皮都黏在一起睁不开,头痛欲裂。 “醒了?”男孩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和她平视着。 “你好好休息,今天别抱电脑了。” 姜禾昨晚一直在模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换着额头的毛巾。 “热水记得喝。”男孩拿起件外套穿上, “这附近有药店吗?我去买药。” “小白,你别到处乱走。” “我去给你买药,你搞不清楚状况吗?!”男孩穿衣的动作停了下来,直直看着姜禾。 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我烧一会儿就会好的,你不用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 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姜禾有点想掉眼泪,但是身体的水分好像被高温蒸发了,一滴眼泪也没掉出来。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拍拍自己的脸说,“不哭不哭,不要哭。” 脑袋又开始重得人晕乎乎的,躺下准备继续睡,看着床头柜上男孩留下的热水,又起身,水温刚刚好可以入口。 拥抱刺猬 姜禾醒过来的时候,白煜就在床边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醒了就吃药吧。” 吞完药。 白煜递给她一支体温计,“含着。” 姜禾嘴里含着温度计,看着窗外。 两人因为早上的不愉快,尴尬地互相沉默着。 “五分钟后拿下来。我先出去了。” 冷冰冰的声音... “小白..” 白煜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放了下来,又回床边,声音也软了下来。 “怎么了?” “对不起。”姜禾嘴角向下撇着。 白煜给她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干嘛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姜禾把下唇咬得更紧,低着头嗫嚅出声。 “我..我麻烦了你。” 白煜轻叹了口气,“以后别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手指握了下温度计的尾端,“好好含着,不要说话了。一天没吃东西,我去给你做点粥。” 白煜揉了揉姜禾的脑袋正要起身,姜禾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把嘴里的温度计拿了出来。 “小白,我小时候,每次生病发烧,还有把自己不小心弄伤,都是幼儿园的老师或者邻居阿姨送我去医院,爸爸妈妈总是没空,说我占用了他们工作的时间,所以我小时候很害怕生病,害怕他们到了医院用那种生气的表情对着我。” “没事,不用怕了,你已经长大了。” 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白煜看到怀里的人身体在轻微颤抖,放开了她,姜禾睁着眼睛眼泪已经躺了满脸,只是一声呜咽都没发出来。 第二天夜里醒来,姜禾看到白煜单手撑着胳膊在静静地看着她。 “小白,你回去睡吧。” “等你烧退了。” “昨晚你也没睡,身体吃不消的。” 白煜没再说话,帮她掖了掖下巴处的被子。 “那你要不...从那衣柜上面抱一床被子下来吧,和我挤一挤。” “不用,你好好躺着休息。” “可是你..” “没事的,等你烧退了我就去休息。睡吧,我守着你。” 夜晚,窗外的雨还在绵绵下着。 坐在床边的人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床上的人挪着身体靠近了些,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带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第二天,姜禾刚退了烧,又头铁地抱着电脑想下楼,被男孩阻止推进了书房。 她时不时出来一趟,男孩的门都关着。 连着两天没睡,现在应该是正在补觉吧。 一直到下午,姜禾出来看到男孩的门敞开着,走到了门口,却发现男孩正在里面脱衣服,上半身光着。 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碰到了门,发出了声音。 男孩回过了头,冲姜禾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朝她走了过来。 “我在试你给我买的衣服,怎么样,还合身吗?” “小白你背上的是...” “哦,不要紧,已经快好了。” “这么明显的淤血哪里快好了,你不痛吗?怎么一直不和我说?” 男孩看着姜禾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样子笑了一下,揉揉她的脑袋。 “因为我像姐姐一样啊,很能忍痛。” 朱阿婆开门就看到姜禾带了个厚厚的防风口罩,举着伞站在门口,一开口是闷在口罩里发出的沙哑声音。 “阿婆,我想..”姜禾话还没说完就被拉着进了院子。 “屁股墩还没好,鼻涕又流上了?” “我已经快好了,就是嗓子还有点哑。阿婆你是怎么知道我摔到屁股了?” “你阿公大老远就看到了,还装没事人,我能不知道你,一直马马虎虎的。” 阿公看到姜禾来了抓了把瓜子正要塞到姜禾手里,又被朱阿婆抓着手拍开。 “阿禾嗓子不舒服不吃这个,你给人倒点水去。”回头又看向姜禾。 “我昨天一大早就被敲门敲醒了,你家里那娃问我要感冒发烧的药,我这家里头平时没备着点,里外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就问我哪里有药店,我刚说完他就跑了,太虎了,雨下这么大,伞都没撑一把,我还寻思把电驴借他了呢,跑得太快了。” 姜禾喝了口水,手捧着杯子,手心里温温的。 “我看那天他还背你回来,这娃对你不错。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是...嗯...是我一个表弟。” “咦,你妈这么多年没管过你,倒是给你丢个表弟。” “呃..他人贪玩,脑子有点碰坏了,家里妈妈爸爸都不在,就托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朱阿婆想起来那天看见人确实脑袋上带了伤。 “人虎了点,长得倒是很乖,现在小孩真是越长越水灵,我家娃小时候可没他这么俊,跟个洋娃娃似的。那天给你送药,我问他哩,你是阿禾什么人,他可没说,说姐姐不让他乱说话,还挺听话。” “看起来年纪挺小,读高中了吧,哪所高中啊,成绩咋样,打算考哪里的大学....” 朱阿婆的一套连招打得姜禾招架不来。 “阿婆,我..我是想来问你要一些药浴的,那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朱阿婆立刻起身,回来手上提了个袋子。 “多拿点去,你俩表姐弟,一个摔了屁股,一个碰坏脑子,这么多都不知道够不够你俩用的。” “谢谢阿婆!”姜禾起身开心地抱了抱朱阿婆,乐颠颠地跑了回去。 朱阿婆又在后面喊着。 “伞啊,伞又给忘了,一个两个都这么虎。” 扑通扑通我的真心 姜禾从浴室路过时,里面传来的声音叫住了她。 “姐姐。” 姜禾停住了脚步。 “我睡衣忘记拿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啊好的,放在哪?” “在我的床上放着。” “嗯,好,等我一会。” 姜禾走进去看到,床上正迭着一套男士睡衣,还有男孩的内裤... 敲了敲门。 一只白得像石膏的手臂伸了出来。 “谢谢姐姐。”男孩乖巧地回答。 书房门开着。 男孩走了进来,身上带着腾腾热气,站在姜禾身旁,伏下身子。 姜禾感觉男孩身上的热气仿佛直往她脑子里灌。 不停敲打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睛瞥向男孩的脸,他正在一脸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 姜禾完全一个字都打不出来了。 “小白..你找我有事吗?” “来看看姐姐每天在写的东西是什么。”转头看向了姜禾,凑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姐姐你的脸好红啊。” “...是你身上太热了,熏到我了。”姜禾迅速地关掉电脑,“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 “才7点,睡什么觉?”男孩拉住了已经起身的姜禾,“不碰电脑了,那陪我聊会儿天吧姐姐。” “不不,我困了,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刚刚我让你帮我拿衣服你害羞了?”他轻笑了一下,“这些不都还是你买给我的吗?” 姜禾想起男孩刚来时,自己把手机上的购物软件打开,丢给他,“自己选,选好了给我。” 快递到了以后又蹬车到了两里地外的驿站拿了回来。 姜禾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两天一样没有休息好,也快去睡吧。” “那可以给一个晚安吻吗?”男孩歪着头看着她。 “开玩笑的,早点休息,晚安,姐姐。” 男孩走了出去,只有姜禾还留在书桌前,脑子里全是刚刚的那句话。 又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姜禾早起赶着论文的最后一块。 男孩走了进来。姜禾不自然地撇开脸。 “姐姐,张嘴。” “什么?” “吃块糖,提神醒脑,我看你不在状态。” 姜禾默默地想你走了我就在状态了。 糖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开,男孩弯下身伏在桌子的一旁。 姜禾继续敲敲打打起来,努力忽略掉旁边传来的视线。 “我不是在看姐姐,不要紧张。” 姜禾转头看到男孩正在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小白,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男孩像是认真思忖了几秒。 “看不太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姜禾笑看着男孩认真的表情笑了起来,想说你以后也得写这个,会很头疼的,但是又没说出口。 “小白,昨晚泡完中药以后感觉怎么样?” “嗯,舒服多了。” “还有很多,可以慢慢用。” 姜禾想了想心里的那个问题,还是问了出来,“小白你背后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是被那群坏人打的吗?”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很久前的老伤。已经愈合了,不痛的,姐姐放心。” “嗯,好。” “姐姐,我有记得一些片段,以前我读过高中,但是中途辍学了。” “啊,好可惜啊。” 姜禾看向房间的四周,说:“你想看高中的课本吗?” “好啊。”男孩笑着说。 “你等一下哦。” 姜禾站起来踮起脚,头抬高看向了书柜的最上一层。 “需要帮忙吗?”身后传来男孩靠近的声音。 “哦不用,最上面是我当时的一些试题集。” 姜禾转身去了一处房间的角落,蹲下挪出一个很大牛皮纸箱拿了几本高中的书出来,还从隔壁房间搬来一把椅子。 “姐姐你高中是这个学校的?” “对啊。” “是哪个班的啊?” “我是二班文科班的。” 姜禾给男孩看了几篇课文,一些题目。 “小白,有好些你都会呢,我现在看这些内容好多都不记得了。果然年轻一点的脑子就是好使。” 姜禾看着习题集和课本里满满当当的笔记,不由得想起那时自己有多拼命在学,那时候写字很用力,指腹抚摸上纸张明显地感受到笔画印下的一道道凹痕。 “姐姐的字写的真好看。” “还好啦,那时候也是为了考试的时候卷子能漂亮点特地练的。” “姜—禾—,姐姐的名字?” “对啊。奶奶给我取的,希望我能找到自己人生的小太阳,我很喜欢我的名字。”姜禾转头看向男孩,“说起来,现在才跟你说起我的名字呢,小白。” 男孩眼角带笑静静看着姜禾。 “希望小白也能快点找回自己的名字,到时候不要忘了我哦。”姜禾拄着一边胳膊看着窗外的眼睛又回到男孩身上。 “我很喜欢姐姐叫我小白。” “你能喜欢就好。” 两人都看着对方笑着。 夜晚,屋外又开始飘起了雨丝,哒哒地轻打在窗户玻璃上。 白煜上了楼,看到书房门缝传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女孩的卧室还是没开灯。 上前敲门想提醒女孩早点休息,轻叩一下门就开了一点。 “小白,你进来吧,门没关。” 屋内没开灯,女孩在边上点了盏台灯,正坐在榻榻米上,全身连着脑袋都裹着被子。 电脑放在腿上正在看电影。 白煜走进去把开了一半的窗户关严实了,“感冒还没好全呢,早点休息吧。” “小白你把窗户开一点呗,我觉得听着雨声看电影很有感觉。” “啧,嫌自己好太快是吧。” 女孩冲他笑了笑,“要一起看吗?我刚开始看不久呢。” 本来一个人去催另一个人睡觉,这会儿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准备熬夜看电影。 女孩选的是一个老电影《泰坦尼克号》,白煜之前看过这个电影,所以他无心去看,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想让女孩早点休息,但是看着女孩盯着屏幕认真的侧脸,又把话收了回去。 身旁的女孩的时不时吸一下鼻子的轻微响声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以前看过。怎么又看一遍呢?” “最后的结局我看了那时候哭得很伤心,有好多让人感动的角色,我想男女主之间的相遇都是彼此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吧。男主给女主带来快乐,最后救了她。” “又要哭的话感冒可能会加重哦。”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不会哭。 “小白啊,你之前哪里来的钱买感冒药啊?” 糟糕,忘了这茬了。 “我之前穿来的那身衣服的内里夹层里放了些现金。” “嗯,好的。” 还好女孩没有多问。 随着电影播放,画面里出现了主角亲密接吻的画面。女孩似是没预料到这一部分,有些尴尬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抱着枕头的手不自然地在被子下乱动着。 “姐姐。”白煜轻唤了她一声。 女孩慢慢地回过头。 “要接吻吗?” 这回他提前问了。 他亲吻着女孩的唇瓣,软软的像团棉花,白煜慢慢把她搂在怀里,克制地小心翼翼地吻着。 女孩的嘴对他毫无防备,他很轻松就撬开了女孩的嘴。 一直没反应的女孩,突然挣扎了两下,白煜马上放开了她。 “小白..我感冒还没好。” “我知道。” 白煜闭上眼重新吻了上去。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密闭的空间里某种情愫在心里像藤曼一样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女孩完全由着他引导,只是害羞地没给一点回应,手牢牢抓着他胸口的睡衣衣襟。 白煜把手肘撑着,尽量不压到身下的人。 电影里传来了些响动。 两人缠绵的被窝里白煜腾出只手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旁。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一直持续下着。 房间里就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白煜还伏在姜禾身上。 他没拉开距离,蹭着女孩鼻尖,“怎么样...刚刚?” “唔..你快把我憋死了。” 白煜低头抵上女孩的额头,笑了起来。 “那下回我注意点。” 慢慢起身,捋起女孩袖子查看着,“没有弄到你伤口吧。” 他检查着女孩的伤口,看向女孩的脸。 女孩沉默了会儿,缓缓开口,“小白...我们不应该这样。” 白煜放下了她的手看着她,很久都没说话,房间内没了暧昧旖旎,沉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坐在原地的姜禾刚鼓起勇气想说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缝补缺失的心脏 两人从那天那个吻之后,一直不怎么和对方说话。 男孩又变成了最开始客气礼貌的样子,仿佛这些天出现过不同的他都没存在过。 她们之间彷佛有了一道无形的墙。 姜禾对于男孩的转变她很清楚,但是她没多说什么,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忙完,她得返校了。 她走去敲开了男孩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她有了点紧张。 男孩开门还是那样,非常温和的微笑,却让人产生了很重距离感。 两个人这两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姜禾再次看到男孩的脸,开口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白,我病已经好了。得回学校一趟,去忙毕业的一些事情。等事情都结束,我就回来,你在家等我好吗?” “什么时候走?” “可能明天,或者后天。” “你的伤口还...” “不碍事的,已经好很多了。” “小白,这个给你。我翻出来有阵子了,一直没给你。”姜禾递给男孩一个翻盖式的手机,“虽然是个老年机上不了网,但是可以打电话,我一直有在往里面充话费,试过能打的,电话录里第一个就是我,你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和我联系。平时在家,如果遇到看着不像村里的人,不要开门。在家好好等我,我...回来以后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直接现在说吧。” “我现在还没确定好,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给对方一点时间考虑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男孩只微微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了。 姜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男孩的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第二天早上,姜禾把昨晚收拾了大半的行李都理齐了,塞进了包里。等收拾好了全部行李,防止滚轮的声音吵到在睡觉的男孩,她提起了行李箱,轻轻地打开房门。 却看到男孩已经背靠着墙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 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把箱子给他。 姜禾正想问是不是动静吵到他了。 男孩开口说:“几点的车?” “九点整的大巴。” “来得及,先下楼吃早饭吧。” 男孩直接从姜禾手里接过行李箱拎着下了楼。 姜禾隐隐觉得不对,男孩压根没去过镇上,怎么知道从村里出发去镇上坐大巴的时间呢。 她没再多想,囫囵地咽了几口,等会还要赶一天的路呢。 匆匆解决完,正要准备拉起箱子出发,被旁边一直坐着一口没动的男孩接了过去。 “我送你上车。” 姜禾赶忙拒绝晃着两只手说:“不用不用,公车站离这里有点距离的,小白你就待在家里吧。” 男孩轻抿了下嘴唇,“我说送你上大巴。” “啊?!”姜禾一听更震惊,连连摇头说着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又不是小孩了,来回的路都走过好几趟了。” 说完上手准备拿过拉杆把手。 男孩轻叹了口气,没再看着姜禾。 “小白就把我送到院子门口吧,你的心意我领啦。” 姜禾托着行李箱来到了院子的大门口,男孩站在她后面。姜禾回过头,他的头正微微低着,眼睛看着地面。 姜禾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男孩上前把她肩膀一侧微微下滑的双肩包背带提起放回姜禾的肩膀上。 “我要走啦,虽然还会回来,小白有没有话要和我说呢?” “...没有。” 姜禾撇撇嘴“哦”了一声,准备走了,刚走出大门两步,身后传来了一阵像心跳一样快速的脚步声,男孩拉住她的手臂,走到她面前。 姜禾还以为男孩有话想和她说,男孩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被不轻不重地抱着。 姜禾正害怕被周围邻居看到,男孩就已经放开了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走吧。” 姜禾回了学校,立刻忙了起来,和在乡下的空闲时光不同,她忙起来就可以让自己没买那么多功夫想其他的事。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那天的浅尝辄止的拥抱,她后来慢慢意识到那不能算拥抱,自己当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回应小白,所以只能算他单方面抱了自己。 想起男孩她的思绪就变得一团乱麻,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也清醒了。 又摸索出床边的手机,划着屏幕,她在期待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这几天一直没给男孩打电话联系,一方面是走了久,学校落下的事情很多。一方面是她没好意思去给男孩打电话,是怕打扰到他吧,对对一定是。 想个理由吧,找个能联系他的理由。 第二天姜禾在午饭时间给小白拨去一个电话,嘟嘟的声音响了多久,姜禾就期待了多久,直到最后机械的女声响起。 姜禾再也没打过电话。 但是她只忍了几天,后来又拨了几个过去,对面都是忙音。 一天,她又没打通后从耳边拿下了手机,呆呆地看着屏幕。 “姜禾干嘛呢,最近整天抱着手机,快好好吃饭。” 说着坐对面的室友给姜禾夹了她餐盘里的一块作实红烧肉,姜禾冲她笑了笑,把自己的虎皮鸡蛋递了过去。 宿舍过了门禁,姜禾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 一位离家近的室友回了家,一位大四实习搬出去了。 还有个在准备考研复试的室友睡在对床。 姜禾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阳台,拉上了玻璃移门。 打开水龙头接了点水往脸上敷。 休息日夜晚的学校安静得很,周围都熄了灯,只有楼下绿化带旁的太阳能灯亮着微弱的光。借着姣好的月色,姜禾看着自己镜子里被水沾湿的脸,又不甘心地拿出了手机。 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这回电话通了。 她有点颤巍巍地拿着手机放到自己耳旁,之前想的各种理由,她都没用上。 只干巴巴地说了声“喂”就再也没有了。 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透过电流,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又睡不着了?” “...嗯..” “怎么办?我也不能让姐姐睡着啊。” “小白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对面笑了起来,“好啊。” 然后慢慢说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和平时听到的爽朗的声音不一样,一个个字节溜进姜禾的耳朵里。 “有一只小狗有一天和妈妈走散了,在外面流浪,每天吃不饱饭,有一天又饿又冷的它,偷了一家面包店里的面包跑了出来,怕被人追上,它叼着面包一直跑啊跑,后来跑到没力气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广告牌的前面,里面出现了狗妈妈带着小狗在一起玩,一起啃骨头,哄着小狗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的画面。 小狗一直拍着广告牌,喊着妈妈妈妈,我在这儿呢,你快出来陪我玩,我和你一起吃面包。但是它的妈妈一直没有理它。” “后来呢?” “后来小狗一直在等它的妈妈出来,没等到妈妈出来陪它玩,也没等到太阳升起来,被冻死在路边了,手里还拿着没吃的面包。” “.....” “是不是哭了?”电话那头轻笑,“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哭了。” “那你还说我呢。” “我那会儿7岁,你跟我比。” 对面刚说完一下子就没再吱声。 后来两人互道了晚安。 姜禾用手抹着脸颊上的眼泪,轻轻移开了玻璃门。 进去的时候,室友正床帘开着,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姜禾抬手摸了两下鼻子,怕被室友看出自己刚掉了眼泪。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啦?” “最近准备复试压力大,本来也没睡着,你下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室友说着爬下了床。 “姜禾。” “嗯?” “你这次回来状态变好了。” “啊是吗?” “嗯,大家都为你开心。毕业以后不能常见了,你也要继续好好生活。”室友说完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了笑,“好啦好啦。” “哎,我这论文又被老严退回来了,你过来帮我瞅瞅。” 两个人是宿舍里同一个专业的,在深夜里又开始挑灯夜读,卷起了其他同学。 期待的心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通话越来越频繁。 姜禾没问过小白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接电话,小白也没提起,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这件事。 慢慢的,姜禾越来越依赖每天的电话。内容没聊什么,只说着一些日常的琐事,但也能让她感到满足。 她说着自己的焦虑,小白都会在对面耐心地听完,然后用那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平稳嗓音安慰着她。 答辩的前夕,姜禾又给小白打电话。 “家里吃的东西还够吗?要是不够,可以去近点的集市上买点,集市一大早的东西最多了,你可以问隔壁朱阿婆在哪,怎么走。钱够吗,我在我房间枕头底下放了钱,你可以拿去用。” “够的,不用担心。” “哦对了,记得戴好帽子口罩。” 小白轻笑出声,“姐姐,这样才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吧。” 两人又聊了两句,挂掉前,小白叮嘱她好好吃晚饭。她看着手里拎着的刚从便利店买来的泡面,应了一声“好”。 还是转身去了食堂拎了两份给室友带的一摸一样的饭出来。 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姜禾和周围的每位同学给四年的大学生活给都划上了句号。 最后,大家走得很匆忙,陆陆续续的寝室楼搬空了。 姜禾找到了辅导员,感谢了一直以来的照顾,辅导员因为送走这批学生刚哭得红红的眼睛还是带上了笑意看着姜禾,轻拍着她的肩膀说着祝以后一切顺利。 寝室里的几位室友订的离开的车票机票时间都不相同,但还是都抽空一起聚了一餐。 几个女孩说着各自以后设想的未来道路。 “我啊,我应该会回我的东北快乐老家吧。” “虽然以后不能常见了,但是希望我们都要好好的。带着这份美好的祝愿,大家一起干一杯吧。” “损塞,大头都给你整出眼泪了。” 四个女生互相看着对方做着大学生涯最后的道别。 “后会有事,宝子们。” “有空来找我玩儿,免费请和吃东北啤酒小烧烤。” “肯定,去了吃穷你。” 姜禾踏上了回家的路。 手上的行李不同几月前那次回来时得轻便,沉甸甸的,像她的心一样,被塞得满满的。 有人在家等着她,久违地有了期盼的感觉。 她打开了院子的门。 院子里还是很干净,一点也没有外头吹进来的落叶。 和自己走前没什么区别,除了角落处的几株海棠过了花期已经谢了,姜禾才有了已经离开好久的实感。 姜禾进了屋,她心里升起了忐忑,隐约有种没见到人,就不大放心的感觉。 他会在吗,还是已经走了? 慢慢往里走着,房间里传来了一丝饭菜的香味,钻入鼻尖。 “回来了?吃饭吧。” 姜禾一下停住了脚步,后又飞快地跑上前,扑向对面的人。 “小白!我好想你!” 太好了,你还在。 只是面对的人手始终垂着没有回抱她。 隐藏真心 姜禾满心欢喜地抱着眼前的人,几乎把所有重量都挂在对方身上。 过了一小会儿又意识到不对,从人身上下来,拉开了些距离,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许久没见到人,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白先开了口,“饿了吧,都坐了一天车了。” “不饿,我路上吃了点面包。” 刚说完,肚子不合时宜地传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异常清晰。 姜禾双手捂住了肚子,“呃,我...” 小白笑了一下,“看来面包也不抗饿啊,快洗洗手去吃饭吧。” 说着把她肩膀上的双肩包拿了下来,在手里拎着。 姜禾看到小白有点皱起了眉,正想问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肩上有一处被磨红的痕迹,她理了下宽松的领口,用布料遮上了。 “没事,这个不痛的。” 他没再说什么,从姜禾的身后接过了行李箱。 “你先去吃吧,我把这个拿到楼上你的房间里去。” 饭桌上,小白还是没怎么说话,只默默给姜禾剥着虾。 姜禾觉得今天的小白异常得沉默,不像在电话里那般温柔地和她说着话,现在整个人冷冰冰的。 她也没再开口搭话,眼睛不时地瞥向坐在对面的人。以前小白都坐她旁边的位置,像现在这样僵硬地面对面坐着,姜禾感觉碗里的再香喷喷都一点也不香了,咬着筷子胡乱地想着吃完这顿饭晚上会不会消化不良。 “今天做的不合你胃口?” “啊,没有啊。”姜禾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 “给你剥的虾都没吃。” “不会啊,我喜欢吃。”姜禾赶紧夹了两只放到自己碗里,接着又马上塞了一只到嘴里。 “不喜欢吃下回就不做了,你想吃什么,下回做点别的。” “没有,没有不喜欢吃,小白..你烧的每道菜我都喜欢吃的。”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继续沉默着吃完了这顿许久没见面后的第一顿饭。 尴尬的晚餐结束后,姜禾抢着洗碗,想把小白手里的盘子都拿过来。 俩人来回争夺了几个回合,小白幽幽地开口:“我现在放开的话,就全掉地上了。” 姜禾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因为刚刚抢夺盘子,两人手上都沾到了一些汤汁和油渍,姜禾连带着小臂上也溅到了。 小白把她手里的都拿了过去,往厨房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干举着手的姜禾。 “不过来洗手吗?” 姜禾搓着手上绵密的泡沫,小白就站在一旁等着她。 “我马上就好。” “嗯,洗好就上楼去吧,早点休息。” 真是干巴巴的一句话。 姜禾靠在厨房门口迟迟没走,用拖鞋来回擦着地面,努力地弄出一点动静。她一直看着站在水槽前的那个背影,但是没有等到对方回头看她。 撇撇嘴上了楼。 楼下的人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上了水阀,靠在墙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藏不住 姜禾回到房间,里面还是和自己走之前一模一样。地板和桌面上没有留灰,房间很干净。 她挨着床沿坐下,看着周围一如既往的陈设,熟悉的环境让疲惫了一天的她放松下来。 休息了一会开始收拾起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其中看到了一样东西,姜禾犹豫着在手里掂了掂又放了回去,拉上拉杆箱,推进了床底。 姜禾撤掉盖在床上的防尘罩,拿上睡衣进了浴室。适宜的水温冲洗着身体,把心里的郁闷冲掉了大半。一身轻松地刚走出浴室,正好遇到了小白走上楼要回房。 他直接进去,反手关上门,一个侧脸也没留给姜禾。 姜禾也很干脆地进了屋,两边关门声同时响起,不同的,一边是啪哒的轻声关上。另外一边砰的一声,幼稚的像重一点自己就赢了。 果不其然,这回俩人谁都没理谁。 姜禾躺进了被窝,走前还是蓬蓬的大被子已经被换成了薄薄的小棉被。一盖上,周围满满都是太阳晒过的暖烘烘的味道拥着姜禾。 今天虽然很累,但是此时仰躺着的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烦躁地踢开了点被子,露出了下半张脸透着气。 人在睡前脑子仿佛会解除什么封印,变得异常清楚。 自己离开前和小白说过让她们给对方一点时间考虑彼此之间的关系。 她在学校时,也总是想起这个问题,每每想起又像回到那天夜晚外面正下着雨的书房,以突然打断思路结束。 算了都这么久了,没提起来的话就闭口不谈吧。那要是提起来了呢,不会吧,小白那死样,感觉再八百年都不会开口问自己。 姜禾安慰着自己,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起身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不远处的小书桌上自己走前还匆忙地把上面的东西打乱了,现在整整齐齐地靠墙迭着。 好不容易调理好,越盯着越会心烦起来,根本不想看,她打开了窗透透气,看着院子外的稻田里冒出的杂草,前面小小的河流和窄窄的水泥路。天气渐暖,夜晚的风也带着没有了之前的寒意,暖暖的直往人身上吹。 外边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乡下入了夜后就越来越安静,夜晚的虫鸣声有规律地响着,姜禾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了。 到处瞟的目光停留在楼下院子里,黑黑的一片中,一道浅色的身影出现。小白穿着白T,浅色的裤子安静地走到院子里。姜禾想起第一回见他时,他穿着一身黑,混在黑漆漆的夜晚里难以分辨,只有露出来的一张脸是白的。 他现在正站在楼下对着院子一处围起的矮墙像是发着呆,一动没动的,姜禾也趴在窗口默默地看着他。 小白这时手插进一边裤袋里要拿着什么,顿了下后,回头直直地望向了姜禾。 姜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慌张地把头转向了别处,眼睛又没忍住瞥回来看,男孩还在头抬着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 好像不是冷冰冰的了。 这样互相看着,不知道多久,等到仿佛都听到了不远处河水的潺潺水声在自己耳边放大,夜晚的虫鸣声也越来越清晰,还有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扑通扑通的声音震动着鼓膜。 姜禾才回神别开了眼,准备拉上窗帘。 “姐姐。” 姜禾捏着窗帘的手紧了一下。 “晚上记得关窗,夜里蚊子变多了。” “好..” 姜禾回到了床上,又把之前被自己烦躁踢开的被子盖了回来,把头罩住。 重新扑进满满的都是太阳温暖味道的被子里,嗅着感觉好安心。 大概心底的答案正在慢慢浮现出来吧。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变成笨蛋 听到女孩重重地把门关上后,白煜终于撑不住,靠上门边的墙顺着跪坐在地上。 他苦笑了起来,现在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那天白煜从书房出来后,回了卧室。 窗户大开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不时有两滴飘进来落在他脸上。 路灯下细密的雨丝像针一样落下。 墙外的小巷对面是栽着的一株一株的海棠,雨水打着小小的花瓣,微弱的灯光下一点一点的粉红晶莹剔透的。 他脑子里一直印着女孩的那句话。 确实不应该这样,拖了这么久,该走了。 “宇哥,我能上你那去吗?” “好,你想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 白煜犹豫着该怎么和女孩开口。可她先找到了自己,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算了,这样也好。 白煜坐在袁宇的车里,浑身都是低气压,袁宇也知趣地没和他没说话。 车子开出了很长时间。 白煜像是才从浑浑噩噩中回了神,“宇哥,公司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表面风平浪静呗。” 车子此时拐进了一个小路。 “董事长自从病好后每天都来公司,有他在了,一切秩序照旧,其他股东的小动作都不敢露出来。” 袁宇见人开了口,于是问道:“那个救你的,你跟人怎么样了?” “没以后了,我..”白煜深吸了口气,“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总不能带着她一起吧。” “那还回去吗?” 白煜脑子里映出了女孩在卧室门前一脸认真的神情对着自己说。 “小白,你要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再说吧。” 白煜盯着一处抽屉,那部还是被自己带出来的手机,在房间角落里响着,隔着木头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直站在桌前等着手机没了声音,他才恢复过来呼吸。打开了抽屉拿着手机调了静音,没放回去捏在手里一会,又把手机后盖拆开,取下电池,放进了抽屉的最里面。 姐姐,拜托别再打来了。 在袁宇安排的住所待了一阵。 “要走?” “嗯。” “是回去吗,这回想清楚了?” 白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包裹里放进去的那部手机。 “我有东西还没还给她。” 袁宇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阿煜,她喜欢你吗?” 白煜微低的头才缓缓抬起,想起了女孩离开时,最后自己抱她那刻怀里僵硬的身体,想说出口的话都被埋了起来。 拖着行李箱走得干脆的身影,一直看着她走出小巷也没等到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不喜欢吧,她只是..习惯我陪在她身边而已。” 白煜那天回来,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断断续续把兜里的烟全抽完了。 等到天快亮了,矮矮的围墙外,远处的平坦农田上冒出了点鱼肚白。 他回头望了一眼院子外的门口,最后见到女孩的地方。 想着女孩推着行李箱进来的样子,看到房子里没人,她的表情。 掐灭了手里还剩大半的烟。 进了屋子。 现在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 脑子里都是女孩今天朝他扑过来的样子,这么久没见,好像比原来胖了点,挺好的,一个人也有把自己照顾好。 只是在电话里像是怕再也见不到他似的一直让他等她回来,是为什么.. 他回来了,她也回来了,然后呢? ...... 没结果的事情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一想起这个又想拿根烟出来。 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女孩的卧室窗户。 她正呆呆地趴在那看着他。 兔子请等一等小乌龟 姜禾今天让白煜把厨房让给她。 听着姜禾在里头来来回回倒腾的动静,白煜不放心地去看了一眼。 “在烧什么?” “茶叶蛋啊。” “为什么煮这么多?” “烧好了再给隔壁林婶朱阿婆送点去。” “嗯,自己小心点。”白煜没再说什么,留下这句话后转身上了楼。 “...好。” 姜禾盖上了锅盖,轻轻应了一声,对着只有她一个人的厨房。 白煜听到台阶上传来由远及近的一阵慌张脚步声。 “啊——好烫好烫。” 他很快打开了房门朝外看。 姜禾正快步小跑上来,手里端着一个碗。 “小白小白,快让让我。” 白煜没让她,直接从她手里接过碗,马上放桌上了。 姜禾呼呼吹着手,然后摸上了耳朵降降温。 “你就不知道凉一下再拿上来。” 白煜没看她,把头撇到一边说着。 “刚摸上的时候还好,走上来一半的时候碗被汤汁浸得热热的,楼梯上没地方放,我赶紧跑着端上来了。” 姜禾见白煜没再理她,就打算出去了。 “小白,刚煮出来的好烫,你等会再吃。我去楼下收拾一下厨房。” 白煜看着碗里几颗已经被剥好的茶叶蛋,轻叹了口气,又追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看到姜禾还在朝手掌心吹着气,把她拉住了。 他拿起姜禾的手看着,有几根手指刚刚被烫得红红的。把人拉着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对着冲。 “疼吗?” “不疼。” 白煜知道她会这么说。 “以后疼了就说疼。难受也要说出来。别憋着。” “小白背上有伤不也没告诉我吗?” 白煜被她的话噎了一下。 “很久了,已经没事了。” “给我看看。”姜禾一说出来又立马改口,“不..不用了,不看。” 有点慌乱地想挥手表示,但是一对手腕还被白煜握着对着水流,只微微摇了摇头。 掌心微微弯曲,清透的水被拢在里面,又不断地涌出来,偶尔还冒出一两个泡泡。 水还在哗哗冲着。 “好啦小白,我去冰箱里拿瓶饮料敷着就好,不严重的,不浪费水了。” 姜禾把水关上了。 没了水流声,卫生间里一下安静得很。 白煜抿了下嘴,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转身想走。 姜禾突然拉住了她。 “小白..你怎么总是孤冷忽热的,我都搞不懂你了。” 白煜拿开了女孩拉着他胳膊的手。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我应该控制好和你之间的距离。” “小白,我..”姜禾头垂得低低的,嘴里小声嗫嚅着。 “我之前...我之前也没有推开你,我是..自愿的...”她越说越小声。 “什么?”白煜凑近,他其实听到了。 “没,算了。小白,我们不用这样,正常相处就好,别躲着我。” “姐姐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白煜微微弯下身目光寻着姜禾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我还不确定。” 他没再追问了。 “小白,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能陪着我吗?”姜禾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迟疑地问着。 “好,我陪着你。” 他从洗手台上抽了张纸把姜禾的手小心地擦干。 “去我卧室坐会儿吧,我到楼下拿饮料,等我。” 下楼踩在台阶上的脚步也变轻了,心里头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怀念的人 白煜上来的时候,姜禾还摊着双手乖乖坐在桌前。 把一瓶水递给了她。 “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小白....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姜禾握着一瓶苏打水说着,冰冰凉凉的抵消着手指上的肿痛。 “我们有吵过吗?” 白煜眼睛不离姜禾,用手背贴了贴一旁放着的碗。 “没有...” “还烫,等一下再吃。我去楼下收拾,你再坐会儿。” 手刚搭上轻掩着的门。 “今天晚饭想吃什么?中午什么也没吃,只有你做的茶叶蛋。” “晚上吗?晚上我不吃啦。” “你又想饿着肚子?” “不,不是,我有个邻居姐姐结婚了。回来村里办酒呢,这次回来我刚好赶上了。” 姜禾有点抱歉地看着眼前的人。 “唔,小白,那你...” “去吧,我等你回来。” “嗯嗯,我会尽快回来的。” 姜禾笑着,带着手里的那瓶水也在晃动。 “不好意思,要留你一个人了。我会马上回来,到时候带点喜糖给你。” “我没事,不要太晚就好。” 说完就下了楼。 回来的时候,姜禾还是坐在桌前,正发着呆。 瓶上凝下的水珠已经顺着瓶身滑到了桌面上积成了一个小水滩。 抱着久了,手掌好像冰麻了。 白煜过去拿起水,打开喝了口,带着甜味的水进了嘴里在舌头上发着麻麻的气泡。 转过身靠着桌子站着。 姜禾眼睛看着窗外的一片的黄黄绿绿出神,手心是之前握着瓶子留下的一片湿滑水渍,窗外的太阳光刚好打进来一束,莹莹地闪着水光。 白煜抽了张纸要给她擦手。 姜禾才回过神,拿过纸巾自己擦着。 突然说了一句。 “小白,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白煜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笑着说:“知道了。” 朝姜禾推过去桌上的碗。 “好了,可以吃了。” 碗里的鸡蛋染上了酱色,几个圆滚滚地挨在一起在碗里躺着。 姜禾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又把碗举起来递到还站着的白煜面前,他没拿,姜禾就捧在了手里。 “小白,以前我去上学的时候,奶奶每天早上都会拿两个茶叶蛋放在我的书包里。时间久了有点吃腻了。有几回我和同桌互相换着吃对方的早饭,我馋她的包子,她馋我的蛋。 她的妈妈每天都给她准备不同的早饭,那时候我很羡慕她,觉得自己每天都是茶叶蛋配牛奶不然就是蜂蜜水。可现在..” 她还想说,但是头了低下去,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 平缓了一下情绪,慢慢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小白,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一定要及时珍惜对你好的人,失去了会好后悔的。” “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一定要好好珍惜他们,嗯...我是说要珍惜对你好的、爱你的人,不然等身边的人有天突然离开了..” 看着手里的茶叶蛋。 “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自己照着煮多少遍也煮不出来。” 白煜握着水瓶,之前嘴里麻麻的味道仿佛还残留着,女孩的话让他也沉默了很久,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我们都好好活着,她们知道了才是最开心的。” 他没再待在房里,走出来关上了门,手臂靠在楼梯扶手上,眼睛失了焦。 微麻的嘴喃喃地念着他怀念的人。 胆小鬼 姜禾一直在白煜房间里,两个人太久没见面好好说话,一下子说了好多。 大部分是姜禾在说,白煜听着。 时间慢慢走到下午,窗外射进来的一束太阳光已经从桌子移到了地板上,斜斜地拉了好长。 两人坐在桌前吹着窗外涌进来的暖风。吹得稻田边上的杂草也飘动着。 姜禾犯起了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 “困了?” “嗯有点。” “那在这睡吧。” “啊?” 白煜看着姜禾显得有些局促的样子。 “你睡你的,我出去。” “可是这是你的床,你不介意我躺吗?” “不介意。” 白煜起身,拎起身下那把被姜禾搬进来的椅子。 姜禾回头看了眼。 床铺中间明晃晃地印着一个超级大的Q版卡通女孩头像。 “小白。” “嗯?” “你睡着还习惯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都睡了这么久了。” 白煜又坐了下来,靠着姜禾比原来近了点。 “...没什么。” 顺着姜禾的目光看去,笑了一声。 “在说这个图案吗?我觉得挺可爱的。” 姜禾看着一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像从来睡过人一样。 上次坐这个床的时候,好像还是被小白带着进来坐下的。 想到了自己的狗窝。 幽幽地开口。 “小白..” “嗯?” “你有洁癖吗?” 白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忍着笑意说着:“你觉得我对你有吗?” 姜禾还以为自己过于邋遢导致小白强行对自己戒掉了洁癖,惭愧地回答不上来。 但是他只转过了身,看着窗外,轻声说了句。 “有也不会那样亲你了。” 又起了身。 “你睡吧,我出去了。” 白煜手臂打上了一点的光斑,半个身影随着那束光斜斜长长地映在木地板上,头发被晒得泛着金灿灿的光,提着椅子的袖口处随着涌进来的暖风摆动着。 “小白。” “怎么了?” “不用拿出去了。我想以后经常来找你聊天,可以吗?” 白煜看向了姜禾,没说什么,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放下了椅子。 姜禾正坐在床上要躺下去,喊住了刚走出去的白煜。 “小白你记得叫醒我,锅里鸡蛋大概再闷1小时左右,凉了以后入味了,那时候才最好吃。我送到隔壁去。” 白煜刚折返回来,听到随即笑道:“那你这么急着拿上来干嘛?” “嗯...我想让你快点吃到。” “知道了,快睡吧。” 姜禾躺在床上想着小白那张可可爱爱的脸笑出了声,和这床单莫名很适配。 被子里都是男孩身上靠近时会闻到的味道。 清爽的,又带了丝甜甜的味道。 姜禾闭上眼嗅了两下。 马上睁开觉得不对劲,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变态。 刚刚还觉得对方可爱,现在居然在闻他的被子? 推远了些。连着默默念了几遍不可以。 强迫自己清心寡欲地睡着了。 男孩的味道裹着姜禾,安心地睡了个无梦的觉。 中间白煜进来了一趟,给姜禾重新盖上了快踢到地上的被子。 “还说能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不踢被子了再说吧。” 姜禾迷迷糊糊醒来,室内变得昏暗了许多,半磕着睛看向拉拢的窗帘。 正被风吹得一摆一摆的。透进来的光应该还天色尚早。 不急不慢地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快到傍晚了。 蹭地一下起身,赶紧下床,摸上门把手。回头看了眼被自己睡歪了的床,又回去把被子迭好了。 姜禾一打开门,白煜就靠着不远处的楼梯扶手正在看着她。 “你再不起我也要去叫你了。” “小白,我得赶紧了。你的被子我..没复原..” 姜禾手指了指房间内的方向。 “没事,先去做你的事吧。” 姜禾马上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抹了把脸,接着胡乱地擦了擦。 急忙跑回自己房间,换了套出门的衣服。又跑下了楼。 “等下。” “怎么了?” “领子歪了。” 姜禾心急,很自然地接受了白煜帮她整理衣服的亲密动作,又给她理了理睡醒以后头顶翘起来的头发。 “咦,我刚还照了下镜子呢。” 天气转暖,姜禾穿着一件薄衫,宽松的领口在她跑下楼的时候歪向了一边,露出了点内衣肩带。 白煜看到姜禾浑然不自知地朝外跑着,喊住了她。 “以后别穿这么松的领口了。” “本来不松的,洗多了,就变成这样了。” “哦对了。”姜禾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往厨房走去。 “已经送过去了。” “但是我只送到了那位阿婆家,想问林婶住在哪,阿婆说会帮忙交给她的。” “这样啊,谢谢啦。小白你真是我的好帮手。我得先走了,咱们过会见。” “晚上是在哪里?” 白煜刚问完,外面传来敲大铁门咣咣的声音,姜禾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火速跑了出去。 门口隔壁邻居来了好几个,热闹地谈论着。 “你姐知道你刚好能赶上,也高兴呢。” “现在这个时间办刚好,等天气再热点吃酒席都没啥胃口了。” “走啊阿禾,一起去。” 林婶说着把姜禾的手拦进自己肘弯里。 姜禾被热情地招呼着,回头看了眼小白,想起还没回他的话,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被拉走了。 白煜听着闹哄哄的人群走远了,走过去把铁门关上。 心里像堵了什么似的。 我喜欢你 y e d u6.co m 入夏后,天黑得越来越晚了。 快七点了,周遭还亮堂着。 阳光不像白日里那般灼灼,整个院子被柔和的光包围着。淡蓝色的天上已经升起了一抹上弦月。 白煜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等到太阳落下了,只剩山那边还冒着橙黄的光。 他打去了一个电话,姜禾没接。 握着姜禾给他的那部手机一直站着,站到不远处的水泥路上的路灯的光愈发清晰,幽幽的月光晒到了下面的一片平坦的水稻田上。 他又进了屋,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还是放下了手里。 倒了杯下午烧的水,想上楼去,刚迈上一个台阶又落下。 沁凉的水在口腔里被咽下,手指开始不停敲着桌面。 白煜微微张了张嘴,又闭上,盯着院子角落里已经只剩干秃秃枝干的海棠又喝了口水。 打去了一个,还是没接。 他出了门,往姜禾走时的方向过去。 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两个手电筒的光在晃着向他靠近,昏暗的灯光下,白煜还是看到了跟在后面脚步虚浮的人。 林婶正拉着她的手朝这里走着。 “阿禾不会喝还一直喝呢。你们” 说着话,走进了他们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煜。 “啊是阿禾表弟,还住在这呢,脑袋的伤好了吗?” 白煜反应很快。看好文请到:h e hua n8.c o m “嗯,已经好了,暑假放得早过来陪姐姐,她一个人无聊。” “对你姐姐挺好。茶叶蛋我们拿到了,谢谢啊。” “是姐姐煮的,让我送过来,不用谢的。” 林婶把姜禾交给了白煜。 “小孩啊,你姐姐喝得上头了,回去好好照顾她,我们先回去了。” 白煜礼貌地应着,搀扶着姜禾进了院子,关上门。 他抱起姜禾上了楼。 看着怀里的人喝得眼下一片绯红,轻轻叹了口气,“不会喝的话下回不要喝这么多。” 姜禾只含糊地应着。她喝醉了不闹腾,被乖乖抱着上了楼。 白煜把她放到床上,理了理她脸侧的发丝。 “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禾眯着眼摇了摇头。 “等我一下。先别睡。” 白煜过会拿了碗醒酒汤上来。 姜禾坐起了上半身靠在床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呢?” “嗯小白你让我不要睡啊,我和自己讲话就不会睡着了。” “先喝掉这个吧,明天早上醒来头不会太痛。” 白煜坐在床边,拿起调羹贴到了姜禾嘴边。 她没喝扭过了头,“我自己来吧。”说着撑起身伸手想接过来。 白煜干干地举着汤勺,“我不能喂你吗?连做这个也不行?” “我可以自己来啊。” “刚到这里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不也喂我喝了水,那时候不介意,现在介意了?” 姜禾脑袋晕晕乎乎的,仔细消化着对方的话,想了起来。 “那回情况不一样,你连拿杯子的力气也没有。”姜禾揉了揉脸,小声说着,“小白你怎么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 白煜把头撇开,再转过头还是之前温柔的样子。把碗端给了她。 “我去拿盆水过来给你擦身子。你喝吧。” 他再次进屋,姜禾喝完了一半的醒酒汤,等到白煜挨在床边坐下,她还在小口小口拿着汤勺喝着。唇下沾着一片晶莹的湿润。 白煜拿张纸想给她擦擦。 递到了嘴边,姜禾才回神一般,木木地转头看着眼前的人。 “小白” “嗯。” 白煜帮她擦着嘴,姜禾这回没拒绝他。 “我今天好开心,见到了好久没见的朋友。” 白煜笑了一声,“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喝这么多。” 姜禾摇了摇头,“不,我喝的不多。” 白煜没再说什么,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接过碗放在了一旁,“我拿毛巾过来给你擦身体。” 白煜听到姜禾一直在床上小声地说着话,回到床边的时候姜禾已经又有点滑下去了,她撑了下胳膊,又把自己抬上来点。 “我小时候就知道她酒精过敏,她的伴娘朋友帮她喝的,但她朋友突然身体不舒服,所以我过去顶一下。喝得不多,加起来也就。” 姜禾伸出手指比了个“1”,“这么多吧。” “酒不好喝,我以后都不喝了。”看着白煜,眼皮却沉沉快要忍不住闭上,“小白你不用担心我了。” “小时候我们一起玩,那时候很开心。后来她和父母搬去城里住了,只有每年过年才能见到她。再大些,她们一家也很少回来了。” 白煜看到她嘴巴不停说着,比白天和自己聊学校事情时话还多。 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一喝醉,话变得这么多了。” “我怕会睡过去,小白你和我说了不能睡啊。” 白煜握着毛巾的手顿了一下,“可以睡了,刚才担心你直接这么睡,明天醒了头疼。” 姜禾一下子没再说话,呼吸平稳,像睡了过去。 白煜放缓了给她擦脸的动作,看着恬静的睡颜。 “小白!” 姜禾突然高亢地喊了一声,夜晚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白煜看着她的醉得愈发神志不清的样子,怎么喝了醒酒汤一点都没作用。 拧干手里的毛巾,走上前,笑得一脸无奈。 “怎么了?” “我喜欢你!” 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 “啊我好喜欢你!”姜禾继续输出。 “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禾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握住了白煜的手腕,接着又捧在手里。 “你像只小猫,好可爱,我好喜欢!”说完眼皮抬起,看着天花板,像是想到了什么,“比起小猫我更喜欢你,你更可爱一些。” 白煜苦笑了一下,全当醉鬼在说话了,继续帮她擦拭着露出的脖颈。 姜禾推了下身上的手,爬起上半身,坐在床上。 “我说我喜欢你,你咋不理我?”姜禾掐着白煜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一句话都不说,这么高冷啊。” 白煜拿下了姜禾的手,沉沉看着她。 明朗的声音简短干脆地说出了一句。 “我喜欢你。” 姜禾笑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嗯这才是乖乖小猫。” 说完就下巴靠着他肩膀睡过去了。 白煜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只有他自己听到。 “我喜欢你。” 把人安顿好,回了房间。 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 他开窗盯着外头那株还是静静立在那的海棠。抿了抿唇,嘴里又觉得空空的。 “得戒烟了” 白煜好像什么都记得,但他不记得,当初厨房里随意问的那个问题也被姜禾一直记着。 爱情不是角力 姜禾的生物钟还是让她一个大早醒了。 宿醉过后的头有点疼,使劲揉了太阳穴还是没有缓解,又赖了会儿床。 顶着一头炸毛进浴室冲了个澡。 洗完澡,人舒服了些。只是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脸,真是一张宿醉后该有的脸色,晚上出去吓人都够用了。 出来后,楼上楼下走遍了也没见到人影。 不是厨房锅里保温着的早餐告诉她,姜禾都茫然地以为自己酒没醒。 嘴里叼了个包子走上楼,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 小白在这个点一般已经起了。除了前两天和他闹别扭,总把门关得死死的,以前白天都是开着门。 “咚咚咚” 白煜握着手里的笔一下捏紧了。 僵硬地起身,打开门。 站在门前的姜禾已经换上了平时在家里穿的睡衣,腮帮子有点微微鼓起说着话。 还睁着一双没心没肺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小白,你还好吗?” “有事吗?” 白煜的眼神略微闪躲,不敢看眼前的人。 “嗯..我昨天喝醉了是你照顾我的吧。” “...对。” “你几点睡的啊?” “挺早的。” “可是你的黑眼圈好重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禾被白煜突然的抬眸对视噎了一下。 “呃,我没什么事。以为你做完早饭又回去睡了,怕昨天晚上把你给折腾坏了。所以过来看看。” “......” 白煜又把头偏开,姜禾恍惚看到他因为咬牙而下颚处动了动。 “真的没什么事吗?我没说什么糊涂话吧?” “...没有。” “我不会..还骂你了..吧?”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现在确实要补觉了。”说着就想把门关上。 姜禾扶住了白煜要关上的门。 “小白,我还突然想起来件事。” “什么?” “你昨天吃了苏打水加鸡蛋吧。” “怎么了?” “现在肚子还好吗?” “没事。”白煜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和她说着。 “哦,那就好,没事了。我要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甚至是吐槽你的话,千万别当真,那我都是胡说的。” 姜禾把手放下,退开,往自己房间走着,回过头对着白煜说:“睡吧睡吧补觉重要。” 已经把无语写在脸上的白煜临了还是关心了一下姜禾。 “早饭在楼下厨房记得吃。” “我知道,已经吃啦。” 白煜关上门,头靠着撑在门上的手。 看着桌上的画到一半的画,都觉得烦了起来。 “这个笨蛋,果然忘记了。” 姜禾回了房间又觉得小白真是阴晴不定,明明昨天下午还很好来着,一下子又变得像块臭石头。 揉了揉刚被吹风机吹干,发尾还带着点湿的头发,突然想起昨天出门前小白帮她整理头发,那时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清淡香味,脑子里瞬间闪回了些片段,再去抓又抓不住了。 她醒来时只记得昨晚在床上嘴不带停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内容大部分记不清了,还记得有人一直帮她擦着露在外面的身子。 应该就是小白了。看他刚刚那个样子,姜禾推测自己昨晚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是刚认识他时心里的吐槽一股脑全对着本人说出来了?那也太尴尬了。 小白这一觉一直睡到快晚上。 姜禾觉得他又和自己闹脾气了,但是想想自己昨晚实在不知道说了对方什么,又不好舔着脸去问他。 想几次抬手敲门,都收了回来。 最后找了个关心人的理由挺胸抬头地上了门。 “你和我闹脾气也不能不吃饭饿肚子。” 说着把手里刚做的饭递了出去。 白煜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一盘,手心感受到底下传来的热。 “这是什么?” “哼!咖喱饭,你姐姐我做的。” “.....” “不要吃拉倒,还我。” “我吃。” “嗯。赶紧的。” 姜禾状似想转身走人,眼睛又瞥到没关起来半敞着的门,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收敛了表情,严肃地坐在一旁。 两人无言了半分钟。 姜禾就忍不住开口。 “味道怎么样?” “......” 白煜看到姜禾站了起来,还以为她生气了,开了金口。 “马马虎虎。” 姜禾想收回盘子的手又掖了回去。 心里忍不住小确幸。 认为这对自己的厨艺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毕竟自己做的东西连她自己也觉得难吃。 “当然啦,这可是我为数不多能拿的出手的。”骄傲地开口。 白煜忍着吞下了一口饭,快要憋不住笑。 “你自己尝过吗?” “没有,咋了?” “快尝尝。”说着就把舀起一勺怼进了姜禾嘴里。 “好吃吗?”白煜看着姜禾一脸的面无表情却又五彩缤纷,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拿得出手就多做做,我陪你一起吃。” 姜禾看着白煜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的样子,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艰难地把嘴里的饭吞咽了下去。 “虽然难吃,但是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我来把它解决掉。” 白煜却又挪回盘子,自己吃了起来。 “这么难吃,你还吃。” “我乐意。” “....我再去给你拿个勺子。” 白煜把姜禾扯回来坐着。 “没必要。陪我坐一会儿吧。” 本来想高冷地进去高冷地出来,没想到现在确实解决了闹别扭的问题,但又丢了个小小的脸。 坐在沙发上的姜禾无心看眼前的电视内容,听着厨房传来盘子碰撞的叮当声,掂着人还有多久洗完。 等到对方坐回在她身边时,眼睛又不敢往旁边看过去一点。 一旁小白喝水的吞咽声在她脑子里开始放大,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玻璃和陶瓷碰撞出很清脆的声音。夏天穿的半袖露着他纤细又不失线条的小臂,刚洗完碗的手擦干还附着层水,被屏幕里发出的光照得泛着亮晶晶。 姜禾捏着一颗瓜子的手停在了嘴边没有动作,脑子里突然过了遍昨天睡在对方床上时嗅到的味道。 嘴巴里什么都没有,却“咕噜”吞咽了一下。 小白这时像听到似的转过了头,看着她。 姜禾安慰自己电视声音够大,对方没听见。僵硬地张嘴磕了口放在嘴边好久的瓜子,再把另一只手心里窝着的一小堆递过去,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小白轻笑一下,“谢谢姐姐。” 说着还向她倾身过来。 姜禾感觉那四个字像在贴在自己耳边说的,顺着话被带出的气擦过耳畔。 她这时候感到自己仿佛身在名为爱情的漩涡里,每被带着转一圈就往下陷一寸。 电视机的画面不停变换着,声音不间断传出,却掩不住姜禾内心的暴走。 现在要是走,就输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一个人适时地出现了。 林婶在外头敲着大铁门,用一听就是她的嗓门喊着:“阿禾啊,是我呀,开开门。” 姜禾逃似的跑了出去,没想到还有更尴尬的事等着她。 “我和你叔叔打算去村口跟人聊天嗑瓜子,你去吗?”说着抖了抖手里拎的一袋瓜子。 “我就不去了吧,我..已经磕上了。”姜禾下意识想提起屋里头那人,想了想又没说出口。 “那好,你平时都不怎么出来,昨天村里好些邻居才和你说上话,想让你今天也去呢。”林婶终于说出了重点,“阿禾啊,昨天和你说的那个男孩你怎么考虑的?” “啊?”姜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隔壁村的那个。你姐结婚了,你现在也毕业了,可以试着找对象嘛。” “我...婶啊,我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呢,不着急。”姜禾委婉地拒绝了林婶,“快去和叔一块磕瓜子吧,现在天正好,再晚点蚊子都冒出来了。” 姜禾送走了林婶。关了门。 一回来。 白煜正靠在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姜禾有点心虚地从旁边溜走。 “表弟。” 白煜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姜禾听着摸不着头脑,停了下来。 “什么?” 白煜转过身,靠近姜禾看着她的眼睛。 “姐姐,我可不止想当你的弟弟。” “我知道...” “你知道?” “嗯...” 白煜想起了昨晚,紧张地又靠近了些,“怎么知道的?” “你...你..” 姜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要说的话,像嘴被堵上了。 “你亲我..就是喜欢我的意思..所以我知道。” “这样啊。” “我还以为姐姐不知道呢。”白煜越说越嘴角的弧度越高。 “......知道的。”姜禾的手紧张地捏着衣服下摆。 “不逗你了,早点休息吧,脸色真的不大好。” 姜禾有点愣愣地才回了神,跑开了。 白煜看着她上楼的背影。 “姐姐。” 姜禾脚下的步伐卡在了两节台阶中间,微微侧了头。 “以后不要不接电话了。” “..好。” 上楼步伐变得轻快了,今天担心了一天,原来闹脾气的原因是这个啊。 姜禾回了房间。 看着手机界面里躺着的两条未接来电。 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手指久久停在界面上没动。 “真得改改这个毛病了。” 白煜前一天晚上做了整晚的心理建设在给姜禾开门的瞬间全部轰然倒塌。 他看她一眼就知道了,昨晚设想的还有种可能是,姜禾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没想到原来她很早就知道了。 不算太笨的笨蛋,只是...做饭难吃了点。 口是心非 每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每天的人也还是会照常见到。 姜禾打开卧室的侧门,走到阳台上,吹着海风醒醒脑。 没有坐下看风景的心情,只干站着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叹气。头一回有点怕早晨太阳的到来。 刚想回房间,小白那间卧室的侧门也开了。 “早上好呀,姐姐。” 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样子。 “早上好。” 姜禾挤出了点微笑,让自己尽量保持体面地回复。 这时看那人朝她走了过来。 “我先回房了。” 说着就进去了。 没想到小白也一起跟了进来。 “呃..有事吗?” “没事啊,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女生房间不能随便进。”姜禾摆出两人之间并不存在的道理。 对方却并没有反驳,只露出了点委屈的表情。 “好吧,那我出去了。” 把带上门前,头又探进来。“我的房间可以进,椅子也留在里面呢,姐姐等会儿来找我吧。” 又是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 姜禾心想,哼,可不吃你这套。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小白眼下残留的一片青黑,在他白皙干净的脸上尤为明显。 今天精神看着不错了,但是还没恢复呢。看来喝醉酒那晚确实把人折腾得够呛,一点不敢细想自己是怎么发酒疯的。 打开手机,啪啪地按着键盘,“熬夜后适合吃什么”。 白煜看着眼前一桌表面看起来尚能入口的饭菜,迟迟不敢动筷。 姜禾硬邦邦地坐在他对面。 两人僵持好一会,在对方的眼神威胁下,白煜手握一旁的水杯做准备,然后说服自己尝了一口。 “...怎么样?” 意外地发现味道似乎还可以,起码比昨天的那盘咖喱要容易入口许多。 “等了一早上没来找我,就是在忙这个啊。” “你先说怎么样。” “好吃。” “真的吗?”姜禾脸上都是挂不住的兴奋。 “嗯。” “太好了!”她站起来,拿上手机,“我要再去做一道。” 白煜连忙起身过去拉住了她。 “怎么还做上瘾了?” “不行吗?我要锻炼自己的生活能力啊。” “不是有我在吗?” “不行的,我之前就说啦,我要开始学着好好照顾自己。再说万一哪天你走了呢?” 白煜一下子接不上来话,沉默地回到了座位上。 姜禾还是一脸兴奋地继续冲去厨房,手机里播放着美食教学视频,认真地看一步,做一步。 “肚子不饿吗?你还一口没吃。” 白煜过一会也进来了,凑到姜禾身边。“要不要帮忙?” “你去坐着吧,快去扫光饭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姜禾把小白投喂得喊着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来。 忙忙碌碌结束,姜禾不想留在楼下。 “我困了,去睡个午觉。”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小白也跟在自己后面上了楼。 她没回头,径直往自己房间走,被身后的人一把环住肩膀,带进了他的卧室。 “砰”一下门关上,姜禾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小白笑了一下,安慰道:“姐姐别紧张,门我轻别了下,窗户没关,风带的。” “你..找我有事吗?” 姜禾可以接受和小白面对面吃饭,但现在静悄悄地相处又让她心乱如麻了。 门一关,眼前的人又离得她特别近,总觉得怪怪的。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姜禾被小白拉着压下肩膀坐在和上次的同样位置上。 “你说的,要经常来找我聊天的。”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我困了,要回去睡觉。” “那就和上次一样,在这睡。” “在这睡不着。” “是吗?”小白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可是我上回在门口都听到了你的呼噜声。” “哪有?!”姜禾激动地直起身子为自己辩解,“本人睡觉从不打呼噜。” “因为你一直自己睡吧,当然没人知道你打呼噜。” “我室友也没说过啊。”姜禾这时想起了自己的叁位室友,她都听到过来自每位期末复习时因为压力大,不同时段发出的呼噜声,也许自己也有,但大家都选择同样地互相包容没说出来。 嘴巴瘪了下去,又问对方,“你呢,你打吗?” “我啊,我也一直一个人睡,所以不知道呢。” 小白手肘撑着桌面看着姜禾。 “哦。” 姜禾转过身看着窗外,今天的云比前两天的多好多,厚实的一大朵一大朵慢悠悠在移动,阳光不刺眼了。左手边的窗帘还是随着吹进的风摆动着。 她忽略不了来自身旁一直毫不遮掩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呀。” “看你呀。想把你的样子记下来。” 姜禾致力打破一切听到情话的可能。 “每天都在看,有什么记不住的。说得你要突然走了似的。” 白煜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人往椅子后靠了些,垂眸看向了桌下的阴影。 “姐姐,如果我真的有天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 房间里安静了好久。 姜禾抿了抿唇,犹豫着还是回头看了看小白,他还是像刚刚那样静静地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没关系,我会。” 姜禾突然有点难过,她把话说得太直接了,但说出去了,又不想收回,手捏着椅子,手下粗糙的纹路卡得像她此时半天说不上来一句话的样子。 小白凑过来,面朝着姜禾,看着她微微颤动着的睫毛,抱住了她,手轻轻地放上后背,头搭在姜禾肩上。 姜禾后知后觉想伸手推开。眼前的人像知道了似的。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看着小白今天没被阳光照,却也有点发黄的头发,心里一股酸楚溢了出来,渐渐从头到脚把她裹住。 姐姐,你不开窍 姜禾的手空落落地垂着。 不知道抱了多久,窗帘被风吹着摆了多少下。 白煜放开了她,看着她始终低垂的眸子。 “回去吧,睡午觉了。” “这回我不听你打呼噜啦。” 姜禾木木地起身,走出了房间,什么话也没留下。 她觉得自己确实很需要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心里一团乱的各种想法就不会塞得满满的了。 等醒来过后一身轻松,今晚就不会希望夜晚能长一些,害怕太阳的到来了。 把脸埋进枕头里,带上眼罩,闭上眼,除了偶尔擦着窗户玻璃的风声,她感觉四周一切都和自己隔绝开了,彷佛把自己包进了一个茧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特别清醒,回来时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躺到床上就思绪纷繁。 想了好久,久到睡去。 姜禾随着一声加重的呼吸醒来,拉开眼罩,屋内已经不复中午时那样亮堂。人在黄昏时醒来,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窗外飘进来隔壁邻居的饭菜香,依稀听到锅铲敲在铁锅上的声音,姜禾开了门。 走廊里暗暗的。 楼下也没开灯,入眼皆是空空的大屋子。 她去找了小白。 一敲门,里面的人像在等着她似的,马上开了门,把她拉了进去。 屋子里拉着窗帘比自己的房间还暗。 “姐姐,把眼闭上。” 对方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身旁的电灯开关打开了。 姜禾看到眼前指缝里传来的光亮,那只手还覆在她脸上,过了几秒钟才拿开。 眯了会眼睛,适应突然变亮的环境。 之前没有晚上来过他的房间,带了点黄幽幽的白炽灯光在不大的房间里,把每个角落都照亮了。 小白站在她面前,脸上还是和早晨见到时一样的微笑。 “小白,我在找你。” “我就在这啊,还能去哪?”笑了一下,稍微俯低了点身子看着她,“怎么睡了一觉脸色更差了?” 白煜把她拉到了床边坐着。 “头还疼吗?” 姜禾摇摇头。 “不疼了。”想了想又改正,“还有点,但是比那天醒来的时候好很多了。” “早和我说呀,我帮你按一下吧。”又想到了昨天早上自己的态度,“不好意思,我该知道的。” 带着薄茧的手掌心按着身下一颗圆圆的脑袋。 “这样可以吗?” “嗯...” 姜禾舒服地眼睛闭上,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拖着长音。 想着如果睡前被小白这样按了,醒来是不是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头往后一靠就撞上了对方的肚子,又收了回来,抬头看了看对方的反应。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互相看着对方倒过来的脸笑了起来。 姜禾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被理顺了些。 白煜看着坐在身前的人,脑袋随着他的动作摇动着,头顶的发丝还是有些乱乱的,几缕随着人的动作晃啊晃。 那件领口宽松的衣服现在还是被穿在身上。白煜把头别转向别处,不动声色地帮她调整了下衣领。 “小白,其实今天我做饭不光是想锻炼自己,也因为我喝醉的时候你帮忙照顾了我。” “不想欠我人情?” “嗯...是也不是吧。”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 “全是补的,吃多了我都怕流鼻血。” 姜禾笑了出来,白煜感觉到身下的人脑袋在手里微微晃动,看得出她挺开心的。 “小白你按累了吗?坐一会吧。” “头有没有舒服点?” 姜禾把头转了转,“嗯,小白师傅的手艺挺好。” 姜禾抬头看他,轻轻地往下拉了拉他的衣服。 “小白你坐下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白煜的手顿了一下,“你说,我听着。” 姜禾收回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有些紧张地开了口。 “我下午的时候考虑过,其实对你感到挺抱歉的。因为和你相处很开心,对你产生了依赖,想让你留下来陪我,但这样太自私了。”姜禾停了一会才继续说,“如果你想离开的话,应该走的。” “而且可能是因为之前我收留了你,对我有感激的心理。但是你年纪还小,或许还没分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 “姐姐。” “你怎么不开窍啊?” 姜禾被白煜打断,转身向着站在身后的人,对方已经在停下来的手正在顺着自己头顶的头发。 “有时候以为你很简单,但现在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姜禾觉得自己说得很诚恳,她还想继续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小白,感情是很重要的事,你还年轻....” 白煜在姜禾面前坐了下来,第一次开口看向桌面上放着的几支彩铅,第二次开口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不管你问我几次,我都会这样说。 “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夏日小车 姜禾坐在脚踏车后座上悠悠晃着腿,撑着把伞帮小白挡太阳。 空气里翻着热浪,天气越来越热了。 才早上8点多就这么热,以后到了下午更出不了门了。 姜禾拿了一个布包压在腿上,心里嘀咕着。 路两边的杂草迎来了一年里最茂盛的时候,两边的树茂密得快没了空隙,流动的空气抚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地面的热气蒸腾地往上冒。 “姐姐,前面有段小路不太平。” “嗯我知道,那段路这样子好久了,还没铺好,我们慢点过去。” “我..我是说...你..要不要揽着我点?” 姜禾拿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打开了卧室的侧门,小白已经坐在了阳台的石凳上,一连几天早上都是。 “我要回避吗?” “嗯?啊不用,都是些罩衫短袖之类的。” 抻了抻皱巴巴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 做事的时候有人看着总是不自在,姜禾慢慢回头。小白却没在看她,头低着,双手十指交迭地坐在那里,姜禾不知道自己来之前他在那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多久。 晒完了几件衣服,姜禾握着晾衣杆有点踌躇。 “可以陪我坐一会吗?” 两个人坐在石凳上,好安静,谁也没说话。 扬起了阵风,衣服连着一排被吹起,装着鼓鼓的空气。衣角被吹起摆动着,在一下又一下地扑腾着发出声音。 小白抬头看了眼几件被高高挂起的衣服。 “要出去走走吗?” “嗯...不了。” 姜禾看到小白有些尴尬地捏了捏手,把眼神错开不再看着她。 “我今天要去集市,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白额前的头发长了,微微垂着头。 姜禾等着小白的回复,风停了,周围又变得好安静,起身往房间里走。 “我和你一起好吗?” 推门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回头看着小白和那天晚上一样的眼神,姜禾也像那晚一样,应了一声“好。” 回了房间,拿上外出要用的东西。 姜禾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答应得还是有点草率了,下楼时,看到小白正想推着车出去。 “小白,我想再问下,你真的要去吗?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不用因为我,毕竟你真的不太方便。” “不碍事的,我只是想陪陪你。” “嗯...那好。我们一起去。” 小白伸了手,示意姜禾手里的包。“给我吧。” 姜禾递出去,想了下,问道:“呃...是你骑车吗?” “对啊。”小白对着她笑了下。 “嗯嗯。”姜禾微微点下头,“等我会儿,马上下来。” 再下楼时,小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姜禾手上多了顶帽子。 穿着一条藏青色的半身裙,刚刚盖住膝盖,露着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在笔直的小腿上。 白煜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别开了眼。 姜禾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扯了下裙子。正想把手里的帽子递给小白,他就微微弯腰对着自己低下头。拿着帽子的手在空中愣了一下,看着他头顶软软的头发,帮男孩带上了。 姜禾刚坐上,想到了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话,轮胎要打气吗?” “上回打过,刚刚看了下,气还够的。” “嗯嗯,那我们出发吧。” 身下的轮子没动起来,姜禾正疑惑,朝前看过去,小白把放在车篮里的包拿出来给她。 “放在腿上好一点。” 乡间小路上一辆小车慢慢移动着,坐在车上的人撑着伞,一阵阵的微风顶着伞面,轻轻摇晃着。 伞面经过石子小路的颠簸,往下滑了点,姜禾松开了虚虚揽在男孩腰间的手,换只手举着。 “姐姐,举得累吗?” “不累啊。”姜禾说着一边甩了甩微酸的手。 “我真的没关系,你给自己撑就好。” “知道啦,怎么又说一遍。” 到了集市,这个点人已经不多了。 街边摆出的摊位收得叁叁两两。菜场还没关门,进出的人已经不多了。 “小白,我们这个点来刚好呢,人不多,也不用和阿姨大叔抢菜啦哈哈。” 姜禾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两人里的领头羊,结果刚举起一颗西兰花要往塑料袋里装,小白就过来把装进的西兰花拿了出来,挑了挑又选了另外一颗。 姜禾看了看两颗的样子,感觉看不出哪颗更好一点,小声地嘀嘀咕咕说:“有啥区别嘛。” 小白看了看她,没说话,付好钱,拉着人接着走。 接下来姜禾全程跟在后头。 在靠近某处摊位时,姜禾拉着小白的胳膊走得快了些,“走走走。” “怎么了?” 话音刚落。 “阿禾啊。” 姜禾只能回过头冲一处摊位里的老板打了声招呼笑了笑。 “带男朋友过来买菜啦?”菜市场已经人不多了,很多摊位还在,有些吵闹,隔着段距离,老板怕人听不清,大声说着,一句话清楚地进了两人耳朵,邻位几个摊主也瞅了过来。 “来来来,快过来。不要你买,叔送你几条鱼。一大早运来的新鲜得很。”说着已经手搓开了塑料袋,挑着鱼往里一条一条塞着。 姜禾有点尴尬,但是又架不住这么热情,看了眼身旁的小白,小白还是很自然地看着她, 眼神示意了下,“去啊,没事。” 姜禾走近了,“叔不用这么多。” “要的,你们有两个人,多吃点啊。平时也照顾不到你,你来一趟,得让你多带点回去。” 那位叔叔开始打量姜禾身边的男生。小白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放暑假啦?” “嗯,毕业了,放得早。” “第一次见你带人出来呢。” 姜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您误会了,我是姐姐的表弟。” “叔,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姜禾想赶紧扫码付钱走人。 小白已经拿出了张红色纸币,“您装了这么多,不知道够不够。” 那位叔叔赶紧拿起钱要还给她们,姜禾终于可以乘机抓着人走了。 ”叔,下回再来看你啊,我们先走了。” 拉着人离开菜场了。 姜禾路过一家小商品店的时候停下了。 “小白,等我会儿。” 姜禾进去里头买了几个小东西,付完钱放进包里。出来的时候,没见到小白在门口。 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人,她一下子有点慌乱,去了隔壁一家的店面朝里看着,没见着人又往回走两步。正好看到小白从街对面的药店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不小的一袋,朝她走过来。 人一靠近,脾气就没了。 “买这么多药干什么呀?” “备着用。” 姜禾知道上回自己生病家里没找到药,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刚刚姜禾注意到小白往下拉了下帽檐。 “小白...其实你可以不用陪我来的。” “我..不想你提这么多东西,回去又把手指弄得红红的。” 姜禾再把收进包里伞打开,腾出只手撑在两人的身上,躲了下小白要过来拿伞的手。 “你提不也一样,给我点,帮你匀一些。” “不重,真的。” 姜禾撑着伞大部分往小白身上去了,凑近他眼睛在附近瞟了瞟小声说。 “遮一点。” 白煜发现姜禾额头已经冒了薄汗,沾湿的额发贴在额头一侧。 逛着逛着刚好到了家烟酒便利店门口。 “渴吗?要不要喝水?” “嗯,我带了。”说着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小白,自己打开了从家里带出来的保温杯。 “知道今天要出门,昨晚就凉好了。” 正说着姜禾眼睛瞟见一处店面。 “小白等我下,别乱走哦。”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 “要不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白煜看到姜禾不放心的眼神,笑着说“我在这等你,不会乱走的。” 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大。 姜禾咬着吸管喝了口水。 “小白,天慢慢热起来了,以后我们要是再来还是坐公车吧,但是路得走多了些。” “好啊。” 白煜感觉到身后的人沉默了好一会。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嗯..小白啊,农村生活你还习惯吗?” “挺习惯的啊。你别多想。今天出来我很开心。” 姜禾看着面前的人,风带着把后背的衣服被吹得鼓鼓的。 想看看他帽檐下的脸,身体向前倾着去寻。 望见了不远处又是那石子小路。 “啊,又到这里了。” 这回白煜没说,姜禾已经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侧。 “骑慢点哦。” “好。 再也见不到的花开 夜幕来临,暑气渐消。 前两天从杂物间里搬出的电风扇正放在客厅里呼呼转着。 白煜看着女孩从楼上跑下,又蹲着在那堆今天买来的东西里翻找着。 蹲下像个小萝卜一样的身影心下觉得可爱。 “在找什么?” “花草的营养液。”姜禾翻着手里就摸到了在袋子底下放着的一瓶东西,“找到啦。” 拿起就往院子里去了。 搬出了几个院子角落放着的干秃秃花盆,拿着把短柄小铲子松着土。 一旁的地面放着今天带回来的几支花株。 土太久没松,被太阳晒得硬邦邦的,表面已经干得开裂。 姜禾费劲地铲着,白煜拿着一个水瓢往花盆里倒了些水,然后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怎么不叫我呢?” “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现在肯定挺累的。”姜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白煜,“早点去休息吧。” 白煜没说话,只朝着自己挪过来了个最大的花盆。 “姐姐,这个种什么呢?” 姜禾思考了会儿,从兜里掏出一包种子,“种这个吧。” 白煜拿在手里看了看,“会不会有点小?” “店家说养得好它会慢慢抽芽的,然后变高,枝条和叶子也会越来越多。”姜禾一边说一边拿着手里的花检查着根部。 “什么品种的?” “栀子花。今年夏天赶不上了,我们可以等到明年夏天。” “还得等一年啊..” 姜禾把花放进了挖开的坑里,抬头看着白煜笑着说:“其实要看开花的话,也不用等这么久,冬天会开另一种哦。” 白煜猜到了,看了下那株已经到季凋谢的海棠,“是说这株吗?” “对呀。”姜禾笑得眯起了眼,眼睛变得弯弯的。 白煜看着又想揉她的脑袋,刚抬手看到,手上沾到了被打湿后的泥土溅起来的泥水,姜禾的手心更多,连带着铲子上的握柄也是。 “等下,我去拿手套。” 白煜握着一瓢水回来的时候,姜禾不光手上,脸也沾上了两道印子。 他看着无奈叹了口气,“要不要拿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 蹲下身,“把眼闭上给你洗洗。”正说着,姜禾伸出一根手指往他脸上抹了一下。 “哈哈,要拿镜子过来的,得快看看你自己。” “白猫变花猫。” 白煜看着姜禾笑得厉害,幅度大得都怕她栽倒进盆栽里,把水瓢放在了她面前,“自己洗吧,不管你了。” 白煜听到自己走开后,身后的笑声就停止了。 姜禾凑过来,跟在白煜身后到了客厅,蹑手蹑脚地靠近。 “小白,你生气啦?”轻声询问着。 “没有。” 姜禾听到小白还是背对着她,说出这么硬硬的一句话,赶紧绕到他身前。 “你真的生气了?我和你闹着玩的,对不起。” 脸上手上还都是泥巴留下的印记,不敢靠近对方。 “真对不起,小白,我知道你爱干净,还把你整得脏兮兮的。我....”姜禾有点无措地举着两只手,“你等我一下,我洗干净手就过来帮你洗脸,肯定比原来还白。” 看着姜禾跑到院子里,在水缸旁打开了水龙头,蹲在那里,手接着顺着延长水管流下的水,按了两下洗手液,用力搓着双手。手上动作还没停,就抬着花脸朝客厅门口看过来。 白煜憋着笑低下头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 姜禾洗完就和刚刚的白煜一样,拉着人到了院子里,举着水瓢。 “把眼睛闭上,给你洗洗。” 白煜跟着蹲了下来,闭上了眼。 一只手撩开了他额前的头发,额头鼻梁脸颊下巴都被带着水的手揉过,一下又一下,留下一片湿润的触感。 耳旁不时有舀起的水声响起。 白煜刚憋住的笑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姐姐。” “别说话,我拿纸过来。” 脸被手拿着纸巾覆上,眼睛和嘴巴上的水被擦掉,白煜才睁开了眼。 眼前的人脸庞两侧的碎发刚刚洗脸时被水打湿了,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一丝还没开的花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前的人看了会儿他,又咬着下唇,把眼睛别开了。 “小白,你今天够累了。早点洗漱休息吧。” 看了看院子里有些凌乱的另外一角,“我会弄好的,谢谢你帮忙。” “姐姐,其实..我没生气,就是...挺享受这种被你哄着的感觉。” “啊?原来你刚才是在端着啊。”姜禾送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 她为什么听不见我话里的意思呢.. 快到十五了,缺点完满的月亮挂在天上。 借着客厅发出的光,把花都种进了盆栽里。 姜禾带着已经变了色的手套,眼前是几株已经立起来的绿油油。终于忙活完了。 又下意识去夹额前掉落的头发,手顿住了,把手套摘了再想去捋一下,身旁的小白已经帮她别到了耳后。 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怕你又弄到脸上。” 说完就收回了手。 客厅发出的光,温温柔柔撒在坐在小板凳的两个人背上。 姜禾想找点话说,看着几支还尚未开花的花株,和种子埋在底下的两盆光秃秃。 “老板说新手养花的话,推荐我成熟的花株会更好养活,但是我还是想试试从小种子的时候开始养。” “这么有信心?” “嗯!我会好好呵护它们的。” “最近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啊,一年也应该会过得很快吧。小花快点长大吧,我和小白都等着你们开花的一天。”说着吹了吹花株上还显得稚嫩的叶子,起身敲着背。 “嗯,我们会看到的。” 想离你近一点 p o1 8t s.v ip 姜禾上了楼,想洗个澡冲掉满身的疲惫。 今天好热,早上出了汗,身上黏黏糊糊的。 水落在脸上顺着身体往下滑动,啪啪打在地面瓷砖上。 放空了会脑子,决定床上以后一定不刷手机,早早入睡。 关掉了水。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禾揉搓着满头的泡沫,绵软的手感在手心里膨胀开。脑子里开始一个接一个冒出今天发生的片段,出现的脸都是同一个人,最后停在了那晚他的房间里。 毫无杂质的眼神看着她,记忆中嘴唇动了几下都清晰得仿佛是在上一刻才发生,说出了让姜禾觉得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下一秒,水又被打开。 重新响起的水声没有打断了姜禾的思绪。 泡沫被水流带走,脑袋轻了些,发丝顺着水流淌在背上,姜禾抹开糊在眼睑上的水,睁开眼,一点残留的洗发水进了眼睛,有点刺痛。 她又闭上了眼,任水冲洗着。 “小白”喃喃地念出声。 淹没在一片哗哗水声中,被隔绝在门内。 也传不到在门外等着她的人耳中。 忘了自己洗了多久,手指已经被水泡得起皱,姜禾才反应过来。 从浴室出来时,看到了在他房门口对着的楼梯栏杆那处站着的白煜,他换上了一套睡衣,额前的发丝尾部微微带着湿,比白日里看起来更长了快要遮住眉眼。 “姐姐。”看好文请到:y ehu a 6.co m “咦,你还没回房间吗?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今天谢谢你。” 姜禾以为磨蹭了这么久,小白这时候应该已经回房睡了。毛巾从头上拿下挂在脖子上,胳膊抬起拢着湿发,可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地遮挡着胸部。 她把旧衣服当成睡衣穿了,平时的睡衣都有胸垫,没想到这次一出来就遇到了小白。 白煜很快撇开了头,准备进卧室,手握上门把。 “对不起。” 姜禾也有话想说,但是在这样不方便的情况下,她同样转身进了屋。 吹好头发,躺在床上,刚刚在浴室里想着马上入睡的计划已经被此时捏着手机快一刻钟的本人打碎。 “小白刚刚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和你说声晚安。” 姜禾不大明白,这样至于特地等着她? 挂了电话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禾才在入睡前迷迷糊糊想起这几天她上楼时,小白都会在身后和她说一句晚安,而自己困劲上来,打着哈欠回复了他同样的话。 白煜站在桌前凝视着手里的画,嘴唇刚微启,房间响起了一阵经典的手机铃声盘旋着,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他的手都有点抖了,那个声音只有她才会打过来。 “姐姐?” “小白还没睡吧。” “嗯,没呢。”他压抑着声音的轻微颤抖。 对面轻笑了下,“刚刚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和你说晚安。” “哦。这样啊,没别的了?” “没了” “小白。” “嗯?” “明天早上不要在阳台等我了好吗?” “……” 对面见人不说话,又继续说:“你明天就好好” “为什么?”被这样打断了,“姐姐不是答应过我了吗?我只是只是想靠近你一点。” “我小白,我是觉得你今天太累,想让你好好睡个觉,不用一大早就坐在那等我。现在天热了,在房里吹空调不好吗?” “不好。”真是很幼稚的回答。 “为什么?”轮到姜禾问了这句。 “因为明天姐姐要带我出去玩,你说过的。” “嗯是,我记得呢。” “嗯。”白煜还想说,“还有,可以别把我往外推吗?” “好我” 我不是想那样。轻叹了口气。 “晚安,小白。”白煜第一次等到了姜禾主动和他说晚安。 “嗯晚安姐姐。” 想说的话又被打回。 姜禾闹了个尽量早点的闹钟。 一早起来倔驴果然还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那。 “早呀,姐姐今天起得特别早呢。” “早,昨晚睡得好吗?” 姜禾本来以为自己够累了能睡得死死的,但是她第二天有事就会睡不着,一想到某人一大早会在外面等着她,只为了和她说声早上好,后半夜就醒了,烦闷地翻来覆去。 白煜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神采奕奕,之前的黑眼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禾无奈地坐下瞌上眼睛,头朝着身后的墙倒去。 “我睡得挺好,但是姐姐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好啊,我们今天不出去玩了。” 姜禾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托了起来,凹凸不平的墙面换成了柔软的手掌。 睁开眼,小白伸着手臂比刚刚离她近了点。 姜禾想往旁边挪一挪。 “再坐过去,你的屁股又要摔了。” 白煜托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地方拉了点过来。 “但是得改天去,因为你答应过我啦。” 姜禾微眯着眼睛,周围一片光亮,今天的太阳也很好。周围的空气热度正在被带着慢慢上升。 姜禾寻思着“答应”两个字,突然觉得特别沉,人还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啊,唉。 “哐当哐当”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晾衣架上多了几件姜禾没见过的女装? “小白,呃你的衣服吗?” 白煜有点不大好意思地扭过头。 “是你的。” 几件短袖被翻过面来挂在叁角衣架上,衣摆下方还偶尔滴落着几滴水。被水沾湿的面料在阳光下透出里面萌萌可爱的卡通图案。 “小白” “姐姐要是不喜欢就别穿了,我下回再买几件新的给你。” “这是大码童装吗?” “嗯对。” “没有不喜欢啊,我会留着穿的。” 白煜终于把脸转了回来,整个耳朵都泛着红。看着姜禾,像在确定她说的话。 “附近几个村的老人上集市得多,所以都是老年服装和小孩的衣服,有些店开好久了,我小时候的衣服也是那里买的,现在有几件还留着呢。” 姜禾说完又不禁联想到昨晚那略显尴尬的场景,两人都选择对此默不作声。 “没睡好就进去睡吧,中午我喊你吃饭。” 姜禾移开脑袋,拿下了小白的手,白皙的手背上印着被墙壁挤压出的痕迹。 刚想摸上去。 “手好麻呀,姐姐快帮我揉揉。” 姜禾知道他又在撒娇,但手还是覆了上去,轻轻地摸着一条条红色的凹痕。 “小白,给你买的衣服你还留着吗?” “留着,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留着。” 姜禾低头看还被自己握着的手,“今天出去玩好吗?下午要是不太热,我们出去吧。早上我想先补个觉。” “好啊,那姐姐我们去哪呢?” 姜禾看着阳台角落新长出来的青苔,笑了下,“跟我走就是啦。” 已经被穿得松松垮垮的几件衣服铺在床上,脱了线,本来不厚的面料洗得已经有点透了。 好几年的衣服了,姜禾舍不得扔,收拾一下迭起放进了衣柜里。 摇摆的心 今天的太阳特别毒辣,夏天好像真的到了,一路过来知了声连绵不断。快走近,依稀听见流水声染上了湿润的蝉鸣。 姜禾走在前面,戴了顶遮阳的草帽,回头,小白跟在她身后,头上还是那顶自己给他的帽子,长得好看果然什么都合适啊,姜禾忍不住想。 前面有段被人踩出来的一条泥路,坡度有点陡,凹凸不平,冒着几块嵌在地下的石头。 “姐姐是走这儿吗?”一直跟在后面的白煜走了上前。 “对呀。” 他在那段路前停下来,朝姜禾伸出了手,又把手心蜷了起来。 “拉着我点。” 树荫下斑驳的映在前面男孩并不宽阔的两肩上,光斑流动,姜禾看着,垂下眼,握着手没放开。 过了那条窄窄的小路,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外头听到的流水声是从这处传来的,树荫更加茂密,这里的植物长势都很好。 姜禾看着周围依然和记忆中的一样没有变化。 “小时候经常来这,再前面是我和小伙伴的秘密基地,等会带你去看看。” “好啊。”白煜放慢些脚步,和姜禾一起走着,“要走山路怎么还穿这双?” 姜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洞洞鞋。“哈哈,因为等会儿可能要下水玩,小白你没有凉鞋,只能光脚,或者穿鞋直接上啦。” 沿路已经能看到脚下路边的溪水往山脚下流去。淙淙水流夹杂着清脆的鸟鸣声。 白煜转头看着她,姜禾抿住了笑得开心咧开的嘴,眼睛还是没忍住笑意看着他,“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就不下去了。” “没有不愿意啊。” “到啦到啦。” 感觉到姜禾放开了自己的手,向前跑着,手臂都开心地张开了,回头冲他招招手,“快来快来。” 说着往前面一个小坡小步小步地溜下去。 “慢点。” 白煜跟了上去。 刚刚沿路过来的小水流走到这里已经变宽了,变成了一条没过脚背的小溪。 水很清,底下的青苔绿绦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动着。 几个表面光滑圆润的小石头露出一半在水面上,两边是完全暴露在外面被太阳晒成白得发光嶙峋大石块。 姜禾顺着小石头一个一个踩得飞快,“小白,你就顺着我踩过的石头过来吧。当心点,别滑啦。” 刚说完,自己就一屁股栽水里了。 白煜到身边的时候,姜禾还摔得有点懵,看到他后又冲他笑嘻嘻的。 赶紧把人扶起来,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沾上了溅起的水珠。 “我的小伙伴也在同一处地方摔了,但是她安慰自己说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哈哈,这回轮到我了,说明我下次也不会摔了。” 白煜搞不懂这奇怪的歪理,检查着姜禾身上有没有伤,“摔得痛吗?有没有哪里被石头划到?” “不痛啊,这回真的不痛,你说过痛就要说出来,我记得的。” “没事就好。” “我拉着你走好吗?” 姜禾无所谓地甩甩手,有几滴指尖上的水珠甩到了白煜的脸上。 姜禾看着突然笑起来,弯下腰,手上沾着水朝他脸呲了过去,又顺着小石子跑开,跑了几步干脆直接踩在水里。 “你看我说我没事吧,哪个摔痛的人能这么灵活,你都追不上我。” 说着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追不上你?这不是追上了吗?” 下一秒姜禾脸上也被呲了水。 “小白,回去帮你洗衣服。” “什么?” “看招。”手里捞了一捧水,朝白煜泼了过去,泼完就跑了,“拜拜。” 不远处有个凉亭。 一场大战结束。 两人在里面坐下来,吹着风,这处的风很凉快。 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小溪的源头,一个小池塘。池塘上面有水顺着光滑的石壁往下落。 “小的时候真的好有活力,能走这么远的路,和朋友一起写作业,交换礼物,互相吃对方的东西,开心得都不想回家。” “她们离开去了不同的城里,学校还开着,还是那几位老师。” 姜禾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又抬起胳膊脸趴在肘弯处看着白煜。 “小白,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很久没来这里了,今天带着你这位新朋友来啦。” “小白...明年夏天你愿意和我一起再来这里吗?” “愿意啊,姐姐能带我来就好。” “身上沾了水,别吹风了,感冒就不好了。” 两人互相冲对方泼着水,结果一身滑稽且狼狈地回了家。 姜禾对此不以为然,她只在意。 原以为回来路上会像小时候一样和同伴充满欢声笑语,但是并没有,两人保持着友好的距离安静了一路,姜禾嘴涩艰难地没话找话着,快耗尽了接下来几天对面眼前人所有心力。 虽然说着下午热就不出来玩了,但还是选择出来了,她突然有点小小的后悔。 进屋没了太阳,屋内凉快了许多。 姜禾冲完澡神清气爽地下楼,拿着毛巾正擦着头发。 转角看到,站在楼梯口,只腰间堪堪围了条松松垮垮的浴巾的白煜,手里拿着睡衣,背着她。 停下脚步。 白煜抬头看她。 “洗完了?”说着走了上来。 “嗯。” 姜禾随着对方靠近还能闻到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 “你怎么不穿衣服?” “淋浴头坏了,洗一半出不来水。” 姜禾想起昨天中午回来想简单冲个凉,淋浴头手滑掉地上了,不大好使,但勉强能用。 “哦,我上回洗,被我掉到地上,应该是敲坏了。” “嗯。”男孩低着头看着姜禾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到处乱瞄避开自己的眼神,笑了出来。 “姐姐不打算让我吗?” 姜禾才反应过来狭小的楼梯间里,俩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很快侧过身,让出位置。 他却没有走,而是上了个台阶,站在姜禾身前。 “姐姐。” “我去看看摔坏的淋浴头。” “不用去看,我会修好的。” 说着又靠近了一点。 被这样堵在楼梯间里,姜禾此时脑中思绪乱飞,甚至开始背起了道德经。 抬眼见到那人平时软软的头发此刻被顺过脑后整张脸都露出来了,一滴水珠他的发丝顺着脸侧往下滑落到下颌。 这张脸还能变成这样吗? 她很不争气地吞咽了一口。 天渐渐暗下来,天空暗了下来外头突然落了几滴雨,风声夹杂着雨点打在窗户上,也没盖过,她确定此时两个人都听见了这声。 “姐姐,你...怎么..我穿不穿衣服你都这样?”笑了下,“在想什么呢。” 眼前的人将头慢慢低下来,脸朝她靠近,又停住了。 姜禾推开了他。 “糟了,小白,你给我的衣服。” “中午我收进来了,没事的。” 手从身后被拉住。 “姐姐,刚不是要亲你。亲你之前都会和你说,答应过你的。你记得吗?” 姜禾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忘了。” “以后别这样了,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别推开我 有些疼痛像被埋起来遗忘在脑海深处的某个瞬间,后知后觉才被挖出来发现,然后开始愈发明显刺痛着人的神经。 晚上姜禾躺在床上,觉得小白今天真是说准她要摔屁股,一语成谶。 刚摔到时轻微痛了下,爬起来后没什么感觉,结果眼下趴在床上揉着屁股,连侧个身都疼地轻微叫唤。 轻轻打开门,走廊里一片黑漆漆静悄悄的。 手机开着灯,半摸着黑下楼,踮起脚踩在台阶上,不吵到正在熟睡的人,顺便让自己屁股好受点。 灯光随着手上的动作乱晃,晃得人眼睛疼,被关掉放在桌面上。 下了阵急雨后,半夜月亮又出来了,围墙下的杂草都清晰可见。 借着窗户栅栏外投进的一片月光在药箱里翻着。 这个小箱子什么时候被塞得这么满了。 “奇怪了,上回被我放拿哪去了?” “在最下面。” 姜禾伏在桌前的上半身抖了一下,手里扒拉出的一盒药片“啪嗒”掉在地上。 有种被看得透透的感觉。 回头,在离她不远处的侧厅门旁站着,月光照不到他的脸,姜禾只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来吧。”白煜走过来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药,起身看着她,“很痛吗?” “嗯...痛的,但没上回痛。” 姜禾见他熟练地找出了那瓶药的位置,接着握在手里迟迟没递过来。 两人僵持了几秒,姜禾伸出了手,“给我吧。” 玻璃质地的润感传到手心里,她转身就走了,尽量维持着自己看起来走路正常点的背影留给对方。 要迈上台阶的时候,被拉住了。 “姐姐,手机忘拿了。” 姜禾刚想起来,可她不想硬着头皮回去拿。 “谢谢。”打开了手机灯光。 “对不起,我...下午不该那样.....” “没事啊,不用道歉,你又没做什么。” “我知道你怪我,但...我想扶你上去......只是这样可以吗?” “小白你没有问题,别这样想....算错在我身上吧。”姜禾拿开了他的手,“我自己能走,不用扶,不早了,一起上楼睡觉去吧。” 突然身体被向后带去,后背撞到一堵胸膛。 两条手臂环着她的肩膀,脖颈一侧蹭上了毛绒绒的触感。 瓮声瓮气地说。 “姐姐,我向你告白,不是让你把我推得更远的。” “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怎么做才能离你近一点?”肩膀上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怎么做....也能让你喜欢我?” “对不起。”姜禾解开了环在肩上的手臂,面对他,看着被灯光撒到一点的脸,明明暗暗,柔和又悲伤,闭上眼继续开口。 “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 “你今天晚上又会愧疚地睡不着,我又给你压力了。” “不会的。”装出一脸轻松的样子,“其实我们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啊,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多复杂的东西。” “朋友.....朋友......” 白煜反复诌着这两个字。 “或者..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姐姐呀,我没什么亲戚在走动了,你当我...” “姐姐。”白煜向姜禾靠近了点,他没耐心听姜禾说下去,深吸了口气,压着嗓子。 姜禾看到了从没在对方眼睛里见到过的东西。 “给你两个选择,两个选择,我现在抱你上去还是你自己走上去。” 试探 灯光随着缓慢不稳的脚步在楼梯上来回晃悠,一步一步,楼下变得逐渐漆黑,直到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 月光照不进这个死角,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白煜还站在原地。 整栋房子在夜晚沉静下来。 姜禾给自己上完药,迷迷糊糊想睡去。 扭头见到门缝下冒着隐约的光亮。 轻轻打开门,探出头,是上次在小商品店买来的小夜灯已经贴在了走廊楼梯的墙壁上,柔和的光线发散在静悄悄的夜晚。 关上门,她掀起一角帘子,种子还埋在土里没动静的花盆,在阳台角落放下了。 小白这次没坐在石凳上,站在自己房门口那处,手里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视线,到烟燃尽也没再吸一口。 落下帘子前,又看了眼那光秃秃的花盆。 轻叹了一口。 “这花明年能还能看到开花吗?” 姜禾今天把自己在房里锁快一天了,白煜都没去敲过门。 不确定会不会像昨晚那样遇到他,在房门口几次徘徊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躲着。 抗到后来已经饿得肚子叫了好几声,在房里搜刮出了所有平时不要吃的存粮。 去卫生间也是小心翼翼。 出来的时候,门口没放着饭,心里忍不住落寞,又轻声说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往楼下望了望,今天家里显得格外安静。 他的房间门开着。 姜禾蹑手蹑脚走过去在隔得很远处停下,弯腰伸长脖子往里探了探,扫了圈,除了桌上的几支笔,还是一如既往只有最初的陈设,干净得像从没住过人,当然还摆着两张现在姜禾看到已经碍眼的两把椅子。 明明是自己家,却像在做贼一样。 回房把拉拢的窗帘打开。 石凳上放了一迭迭好的衣服。下面用两张A4纸垫着。 抱起衣服,看到纸上写着两行字: 我不在家,别躲我了。 饭做好在厨房,记得吃。 姜禾急匆匆跑下楼,屁股都忘了疼似的,在厅堂厨房杂物间都跑遍了。 他走了,还是走了.. 算了,走了也好。手里的纸被揉成皱巴巴的样子。 回厨房去看他做的最后一顿饭,几次张嘴都吃不进,干举着筷子,呆呆盯着锅里已经冷了很久的饭菜。 厨房外的围墙传来淅淅索索林婶说话的声音。 姜禾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跑了几步。 又停下来,看了眼这空空大大的房子。 犹豫着还是出了门,脚下步伐加快。 出来,林婶已经走远了。 “林婶!你有没有见过小白啊?!” 扯开嗓子喊的话在小巷里荡着最后音节的回音。 背后传来一声扑哧的笑声。 僵硬地转身,眼前的人全身皮肤泛着红,站在大门一旁的墙边阴影下,地上放了个水桶。 “终于饿了?” “小白...你你没走啊。”尴尬地把手里的纸背到身后。 本来还笑着的人,脸一下子垮下来。 “这么想我走?” “不是不是。”姜禾还想说什么又语塞了。 “饭还没吃吧?” “还没。” “以后不想理我,也别硬扛着。” “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要听到什么啊?” “没事,等着我去热饭。” “屁股疼还跑这么快,我又不会不见。”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