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视线》 第1章 《挟持视线》作者：刘浪【cp完结】 简介： 三十岁生日第二天，林别从他发小家醒来。 发小高司阵坐在床尾幽怨地看着他， 问：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林别忍着浑身酸疼， 暴怒吼道：md！我找谁说理去啊！ - 高司阵（攻）x林别（受） - 【注意】 攻c受非c 轻松、暗恋、甜宠、强强 第1章 《挟持视线》 刘浪/文 2024.1.18 1. 高司阵下班回家，反手带上门。 屋里的灯全都开着，落地音箱里飘出阵阵流行音乐声充斥在每个角落。 他低头的时候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白色运动鞋。 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高司阵俯下身将那双鞋并拢提起，放进靠墙而立的鞋柜里，然后挂衣服，换鞋，走到开放式厨房里接了杯水。 “哎呦我靠！” 开关门的声音和男人的低骂声一同响起。高司阵喝水的动作一顿，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从卫生间的方向跑来客厅，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纵身一跃，灵巧地落入沙发中盘腿坐下，中间还不忘顺手拢一下腰间围着的浴巾。 动作全程丝滑至极，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房子的主人已经回来，并且正盯着他看呢。 “你头发上的水滴我沙发上了。” 高司阵站在岛台之后，微微侧身，一只手撑在台面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捏着玻璃杯，食指在杯沿上轻敲，冷淡的语气和表情看不出他是不是对这件事真的很在意。 林别着急地接连用了好几个“等等”打断高司阵的话表示自己听到了，捞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垫在腿上疯狂打字，嘴里还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见他没有拯救自己沙发的打算，高司阵把水杯放下往卫生间走，再出来手里多了条毛巾。 他顺着林别刚才的路线走过去，直接把毛巾盖在了他脑袋上。 “什么东西？”林别掀开挡住视线的毛巾扔在了一边，“吓我一跳。” “我沙发上个周刚换的。”高司阵提醒他。 “我说怎么好像比之前舒服了。”林别视线不离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一心二用跟高司阵说话，“我刚才想到了一个超级牛的情节得赶紧记下来，沙发要是泡坏了你把这沙发拉我家去，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你还真是有钱啊。”高司阵不咸不淡地评价。 林别有理有据：“钱没了可以再赚，灵感没了可不一定能找回来了。” “……”这道理没话说。 高司阵沉默下来，眼睛不自觉地盯着林别卷曲的发尾上挂着的一颗欲滴不滴的水珠看。 几秒后那水珠终于抗拒不了地心的吸引落下，顺着林别的脊柱沟一路向下…… “怎么感觉背后一阵阴冷。”林别直了直后背，“你要实在看不下去就帮我擦擦呗，要不然就再稍等一下，我这儿一会儿就好了。” 高司阵移开视线，拿起摊在一旁的毛巾盖在了他脑袋上，这次注意没挡住他的眼睛，轻柔地揉搓了起来。 “阵哥靠谱！”林别噼里啪啦打字，抽空嘴甜了一句。 他留着一头卷发，长度在肩膀之上，发量还不少，高司阵站在他后面任劳任怨地擦了好半天也没有干的迹象。 这要是别人肯定撂挑子不干了，可高司阵始终低着头耐心擦拭着。 这期间，林别已经从弓着背打字的急迫姿态，变成后仰在沙发靠背上的享受姿态。 “要是能顺便来个按摩就更好了。”林别眯着眼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可惜高司阵作为一个从小到大一直被别人明里暗里评价不会看别人眼色的人，显然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只见高司阵缓缓掀起眼皮望向林别那双无意识勾人的桃花眼，停下擦头发的手，边摸裤兜边说：“那我给你叫个上门按摩的。” “哎呦别。”林别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按住他的手，怪自己多嘴，“有时候你认真得我都觉得可怕，求你把我刚才的话当成屁放了吧。” 高司阵十分听话地收了手机。 “自己擦干净。”他把毛巾随手盖在林别的脸上。 林别的眼睛跟着他移动到茶几前，顺着高司阵的目光从地毯上大开的行李箱和溢出来的衣服，看到茶几上摊开的本、四处散落的笔以及喝了一半的酒和吃剩下的外卖，最后在他刚才随手放在沙发上的电脑停止。 一阵心虚油然而生，林别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坚决不跟高司阵有眼神接触：“刚下飞机实在是太累了，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给你恢复原样。” “明天阿姨会来打扫。”虽是这么说，高司阵已然蹲下把开始叠起衣服来，同时跟林别随意地聊天，“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别看林别打眼一瞅像是那种高中作文考不上四十，不学无术只爱花天酒地的那种人，实际上正经八百是个青年作家，在圈内还小有名气呢。 为了筹备新书，之前他去了南方某个村子里采风，旅居了一年多。中途回来过一次，待了一周就又走了，高司阵还以为他这次回来也是待几天就走。 第2章 “随便放放就行，等我回去再收拾。” 他抢过高司阵正在叠的衣服往行李箱里塞。 从小就被爸妈在家教育眼里要有活的林别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忙活。他把毛巾攥成一条往脖子上一搭，直接从沙发上滑到地毯上。 他原本是想蹲下，可是腰下的浴巾勒得紧，他做不来这个并不高难的动作，只好换成了方便他此时这身打扮的跪坐姿势。 又说：“这次采风结束了，我就老实待在家里把新书写完，反正今年肯定是不会挪窝了，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我还没做打算呢。要是我再下一本书想写写身边人的事情还不用往外面跑了呢……诶，我够不着，帮我够一下。” 高司阵正听他说话呢，林别突然凑了上来。林别单手撑着地将身子往前伸，另一只手的指尖朝行掉在行李箱另一侧的衣服使劲儿。 眼中是林别线条流利的背颈线条，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沐浴露？ 很奇怪，明明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同一种香味的沐浴露，在自己身上永远闻不到那种味道，在别人身上倒是闻得清楚。 高司阵喉结滚动，拍了下林别的头顶，将那件衣服捞过来扔进了行李箱里，接着站起身去收拾茶几上的一片狼藉。 “完活儿！”浑然不觉高司阵心理活动的林别扣上锁把行李箱竖了起来，一边往客卧推一边说，“我回来之前忘了联系家政给我打扫屋子了，半年没回来家里得到处都是灰。还好当初你装修的时候给我留了个房间，我还能有歇脚的地方，要不我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换床单被罩擦灰，想想就浑身酸疼。” 高司阵一点也不好奇林别出现在自己家的原因。 就单看他特意为林别留了一间卧室就知道，平时林别往他家走得有多勤——旅完游之后来这歇脚，喝醉酒之后来这醒酒，没灵感了来这找灵感，工作累了来这放松，没有理由了他都能说一句“哥们儿想你了，在这住两天怎么了”然后留下。 他俩从初一认识到现在，不说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也是穿同一条校服裤子长大的。 住就住呗，还能绝交咋地。 不至于，也不能够。 不好奇归不好奇，林别跟他说话他得答应。高司阵一边收拾一边回应：“就算没有我，你可以去住酒店，或者郑迷和路驰他们家，再不济你不是还有个‘学长’嘛，你那么想着他，他不会连个睡觉的地方都不给你吧？” “那能一样吗？”林别用五指抖落着头发，拖拉着拖鞋走过来，“咱俩多少年的交情，我在他们家住那是客人，在你家住是家人嘛。” 先不论林别这话真心与否，反正高司阵是听进心里去了，还挺开心。甚至似乎他刚才阴阳怪气一番就是为了得到林别的这个答案，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 被林别“授予”了“家人”之称的高司阵十分清楚林别的写作习惯——除了书房没有痕迹哪里都是他待过的痕迹。他收拾完茶几上的笔本还有沙发上的电脑，直接就给他放在茶几上了。 收拾完一切，他人倚靠着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臂。悠闲的动作却给人一种舒展的感觉。 “哎，你摸摸。”林别侧身坐到高司阵旁边，低下头把头伸到高司阵面前，同时抓着高司阵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头上，说“你摸摸我头发粘不粘，我怎么感觉没冲干净啊，刚才着急出来没冲太仔细。” 这种明明属于自己却在别人身上出现的香味实在让人想入非非，高司阵别开头随意摸了两下：“没有，不粘。” “不粘吗？”林别抬起头狐疑地摸了摸头发，好像真的不粘了，不过他接着把胳膊凑到了林别的鼻子前，“那你再闻闻我手，我沐浴露是不是没冲干净，怎么那么香？” 高司阵在一瞬之间完成屏息闭眼向后靠的动作，同时伸出食指慢慢推开了林别的手臂：“前一阵子我去超市的时候随手买的，没注意看，它就是浓香型的。” “是吗？”林别不信拉起高司阵的衬衫低头闻了闻，得出来一个结论，“嗯，没有你香水的味道浓。” 第2章 2. 高司阵面上不动声色，心脏却是狂跳不止。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别在外面对别人随便抛的一个眉眼都那么敏感，到自己这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处男。 难不成真的把他当成家人了？还是说他心里门儿清，做这些不过是在考验自己？ 这两个问题会在每次林别靠近他的时候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不过最后想质问林别的冲动都被他生生按捺了下来。 这次也不例外。 “你能离我远点吗？”高司阵近乎冷漠地说。 “是吧，你还是觉得我没冲干净的可能性更大吧。”林别感受不到高司阵语气中的疏远情绪，他只知道高司阵有洁癖，认为他让自己离远点是因为自己不干净。 于是林别站起来，一边揉搓头发一边往浴室走，“还是感觉黏糊糊的，我还是再好好冲冲吧。” 门开，门关。 高司阵卸力一般捏着太阳穴低下了头，一簇头发脱离了向后的组织坠在额前。 他人孤零零坐在那，黑衣黑裤的他几乎与沙发混为一体，尽显颓态。 一个人短短五分钟内经历了由舒展到颓态，其中心酸不可与外人言，只有本人能体会的到。 第3章 林别说是冲冲就真的只是冲了冲就出来了，从进浴室开始到出来还不到五分钟。 高司阵已经不在客厅了，主卧的屋门虚掩着，林别估摸着他是回房里洗澡换衣服去了。 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条灰裤子套上，林别闲来无事，拿着手机坐沙发上翘着腿开始回消息。 他做事向来没什么计划，就连归期都是临时定的，现在除了高司阵其他人还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下周三是他三十岁生日，现在有不少人在问他要不要回来，大家给他组个局庆祝一下，他就借着这个问题直接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不过由于消息太多，他就只选了几个关系近的人回复了。 路驰是一个回他消息的：一年了你终于肯回来了，我都快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林别知道路驰没坏心眼，他自己也不忌讳那些，于是笑了笑回他：放心，你林哥我命硬着呢 又调戏了句：想我没？ 路驰：你那些“仰慕者”都洗干净撅屁股等着你呢，别惦记他 哟，听这语气是换人了？ 林别试探着发过去：郑迷？ 路驰：是 林别：你抢人孩子的手机干嘛？ 路驰：网络上没你这种人我就不用操这心了 林别：你真是养了个儿啊 郑迷没回他这句，而是问：看消息你说回来了，那生日在我这过吗？给个准信，我好给你倒地方 郑迷有一家酒吧，这几年林别和几个朋友的生日都是在他酒吧里办的。地方熟悉自己还不用操心，他不主动问林别都打算在他那办。 林别直接道：那你倒个地方吧 郑迷顶着路驰的号发了个可爱小狗的“ok”表情。 林别看着表情包想到郑迷那张硬朗的脸，一阵恶寒从胃里反上来。 跟郑迷聊天的这段时间，其他人的回复接连发来，林别一一回复，跟他们约好了生日那天在郑迷酒吧聚一下。 他这边跟人聊得火热，高司阵一身寒气从主卧里出来。 林别听见声音了，但是没回头：“我生日那天你有空吗？高总。” 高司阵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在林别旁边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坐下：“时间地点给到我助理就行。” 林别从手机里抬眼，转过头去看了他。 都多少年了，林别还是不习惯高司阵露额头和不露额头的反差。 把头发梳上去的时候真是大人模样，霸总气势加满；洗完澡吹完头发把刘海一放，梦回大学带他逃课的那些青葱岁月。 林别：“现在是小高在跟我说话吗？” 高司阵不打算跟他演情景剧，双手交叉在胸前，翘起二郎腿，问：“你生日还有谁来？” 林别在心里盘算：“我把他们约到郑迷的酒吧了，郑迷和路驰肯定参加。” “还有呢？” “时沐阳不爱这种场合，她一般不回来，你弟张立新说要来。” “除此之外？” “哦，再就是我学长，还有……” “啧。” “怎么了？”林别以为自己漏算人了，“关系近的都告诉了吧？缺谁吗？” “没有。”高司阵淡淡道，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那就行。”林别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真是又困又累，我回去睡觉了。” 高司阵咳了一声，林别停下动作茫然地看向他等着他说话。 “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的愿望吗？” 好久远的事情了。 林别的记忆向来不好，晚上闭眼构想的故事情节如果不赶紧记下来第二天保准忘得干干净净，至于他十八岁时候的事情早就忘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他问：“我许什么了？” 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不会记得，高司阵立刻就放弃了这个话题：“随口一提，睡觉吧，我也困了。”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林别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彻夜难眠的类型，这一夜他睡得极其的香。 第二天，林别起了个大早，不过显然有人起得比他还早。 高司阵坐在餐桌前，穿着十分经典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头发尽数向后收拢。他悠闲地吃着早餐，手旁支着的平板里播放着晨间新闻，俨然一副社会精英派头。 “早啊。”林别打着哈欠问候，手从衣服下摆里探进去挠肚皮，头发乱七八糟地指向四面八方。 两人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画面。 “早。”高司阵的眼神从他露出的一小节侧腰上滑开，镇定自如地端起杯子喝了口问，“你今天什么计划？” “啊？计划？”林别拖出椅子坐到他对面，戳着盘子里的鸡蛋，临时想出了今天的待办事项，“我打算先回家放行李把我家打扫一下，然后回趟公司露个面，免得时沐阳又说我不干事。” “不再住一晚上？今天能收拾好吗？”高司阵视线落在平板上，用食指指侧向上滑着新闻，语气和态度就像客套地随意一问。 林别丝毫没有察觉其中细微的情绪，塞了一嘴食物口齿不清道：“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 高司阵滑动屏幕的手指越来越快，故作出的深沉被打破，他向林别提议：“再住一晚也可以。” 第4章 “再说吧。”奉行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条人生准则的林别无所谓地耸耸肩，吞掉了最后一口煎蛋。 高司阵：“……” 饭后，没开车的林别被高司阵发挥人道主义精神送回了家。 他先是叫了个家政过来打扫卫生，简单交代完之后又去给自己的车做了个保养，这才一身轻地去见时沐阳。 时沐阳跟他是大学同学，挺厉害挺潇洒的一个女生，硕士毕业后做了一年编辑觉得没意思，就拉着他开了一家作家经纪公司，到今年也是第五个年头了。 虽说这公司是两个人合伙开的，但是公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都是时沐阳在管，林别除了在公司创办之初的时候提供了资金，这两年他都是专注自己的创作和等着分红，偶尔被时沐阳念得不行了才来公司冒个泡。 “哎林哥你回来了？”前台妹妹还没忘了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伸出半个身子在桌面，“你回来是不是就说明新书快写完了，我们等你的新书等得花都要谢了，就你那本《悔》我看了可有三遍不止了。” “那就再多看两遍。”林别不做正面回答。 前台妹妹大失所望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些：“那咱俩没什么可聊了，你进去吧，时姐去见客户了，她让你先去她办公室等着。” “好嘞。”林别刚走了两步就又倒回来，曲起两指敲了敲前台妹妹的桌面，“虽然不知道你敢不感兴趣，但是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下，下一本我会回归老本行写悬疑。” 了解林别的人都知道，悬疑类小说是他的舒适区，他的成名作《悔》就是悬疑向的，他人生中三分之二的奖是依靠他的悬疑小说得来的，他的大部分读者也都是冲着他的悬疑来的。 虽然这两年他尝试了不同的题材，也获得了不少喜爱和褒奖，但不得不说大家还是很期待他能再重返自己的舒适区的，因为那不仅是作者本人的舒适区还是读者的舒适区。 林别清楚地知道这些。为了给刚刚被他破坏了心情的前台妹妹一点安慰，让她保持良好的心情上班，才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如他所料，前台妹妹听到后尖叫一声。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公司紧急捂住了嘴，小声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当然。”林别微微一笑，食指抵在唇上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件事情还未对外公布，切忌给宣传组的同事们增加烦恼，要注意对外保密哦。” 前台妹妹抿起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别弯弯眉眼满意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自己是神仙，他们有多厉害都是我动动手的事儿ovo 第3章 3. 理论上林别不是个坐不住的人，只是让他坐住往往需要外界事物的触发——比如上课铃，比如截稿日。 由于触发条件的严苛性和偶然性，这就导致了他大部分时间是坐不住的。 所以就有了此时在办公区工作的男男女女们看到的画面——一道人影在时沐阳的办公室里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翻翻这里动动哪里。 如若不是他的身份在这，现在肯定就会有人去楼下喊保安把他按住了。 时沐阳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巧看见林别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拿着文件夹毕，恭毕敬地递送给空无一人的老板椅。 眉心一皱，时沐阳反手敲了下玻璃门：“怎么不写书了想改行当演员啊？” 原本静谧的空间突然有人说话，吓得林别手一抖，文件夹“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一边狼狈地蹲下捡起，一边抬头讪笑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还好走路没声，要不然也不能发现您林公子还有个做秘书的梦想啊。”时沐阳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你要是真的闲就过来帮我管管公司，我这忙得都快没边了。” “我倒是想管也没那能力啊。”林别坐她对面，拿起空水杯倒了杯水，“你知道的我心软，要是我来管公司手下的员工不都得在我头上拉屎了？给，看你嘴唇都干了，喝点水润润。” 时沐阳一饮而尽：“你还是当好你的吉祥物吧，说出来的话拉低公司档次。” 逃过一劫，林别嘿嘿一笑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 “对了，关于《悔》的影视版权，”时沐阳事业心重，闲聊两句之后就开始跟他谈正事，“有几家公司都在跟我接触，不过我看了他们已经影视化的作品，质量参差不齐。《悔》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我还是希望它在各方面都能有个好的归宿，所以我从这些公司中选择了两家比较靠谱的想跟他们深谈一下，资料我发你，你了解一下做个决定。” “不用了你决定就好了。”为了让她不觉得自己是因为想当甩手掌柜，林别补充道，“我的意思这些东西我了解的没你多也不是很懂，我知道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不会坑我的。” “你啊……”时沐阳无奈，“行吧，累死我得了。” “辛苦了时总！”林别想起来今天过来除了是来露脸的，还有一件事要跟时沐阳说，“我下周生日了，想找朋友们聚一聚，你要不要来？” 时沐阳揉着太阳穴道：“和往年一样，礼物届时送到，人就不去了，我跟你那些gay友们没什么可聊的。” “不都是gay还有直男和双。” 第5章 “你交友圈还真是广泛啊。”时沐阳投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不过我真不去了，下班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行吧。”她不是第一年拒绝了，林别对此没有什么意外。 他扫了扫裤子上的褶皱站了起来：“我过来冒泡的任务完成了，我过生日的邀请也带到了，时总你要是没别的事吩咐了，我就先回了，请了家政打扫卫生，行李什么的还没收拾呢。” “真是一秒都不爱多待啊。赶紧走，赶紧走。”时沐阳摆摆手，“懒得看见你。” 林别退了，没忘给她关上门。 生日当晚，林别特意打扮了一番出现在郑迷的酒吧门口。 他穿了一套宽松的深咖色西服套装，脚踩一双设计简单的白色板鞋，卷曲的头发盖在棒球帽之下，只露出发尾向上的弧度。 面前酒吧的名字叫“迷路”。如若这酒吧不是在路驰出现之前就有的，林别都要怀疑郑迷那个闷骚男给酒吧起这个名字的目的了。 推门进去经过一条昏暗的过道就到了里面。 这酒吧的面积不是特别大，但胜在装修环境精致个性，一进去就能看到一个及腰高的台子上摆着个月亮造型的灯。 这个时间段正是年轻人活动的高峰期，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两个三个坐一起，伴着音乐，笑着交谈着。 “林别！” 林别朝左手边看去，目光落在吧台后面一位长相硬朗的寸头男人，他正站在冷色调的灯光下垂眸倒酒。 “生意挺好啊。”林别走过去寒暄，接过郑迷送上来的酒，“咱今天坐哪儿？” “还行。”郑迷往抬抬下巴往楼上一指，“二楼老地方，位置给你留出来了，路驰和张立新在上面等着呢。” 林别上半身压在吧台上伸手进去拍了拍郑迷的大臂，比了个大拇指：“靠谱，一会儿我多消费点。” 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一位在旁边看了好久的男人端着一杯酒靠了过来。 上来就态度熟稔道：“林别，好久没在‘迷路’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从良’遇见真爱了呢。” 林别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半天没想起来是谁。不过从他说的话里倒是能听出来他应该是和林别睡过，或者他是他想和林别睡。 于是林别巧妙地说：“如果工作是真爱的话，我这段时间的确遇见了。” 男人轻笑一声，靠得更近了些，语气暧昧道：“好久没见了，要不要换个地方聊一聊？上次事后跟你聊陀思妥耶夫斯基聊得很开心。” 原来是睡过了。林别确定了。 不过他对自己会在床上跟别人聊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他勾了勾唇角，礼貌地拒绝道：“真不巧，今天我来这是跟朋友过生日的，他们都等着我呢。” “我就说听见你声了，林别，你赶紧滚上来。”正巧一个学生打扮的男生正挂在二楼的铁栏杆上叫了他的名字。 那男生模样长得很是干净，妥妥的校园男神、人生初恋脸，只可惜脖子上一圈两指宽的纯黑纹身打破了所有幻想，一张嘴幻想被打得更碎了。 林别在内心狂呼“真是时候”和“干得漂亮”同时面上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你看他们都等着急了，我得上去了。” “那好吧。”男人失望离去。 目送送走麻烦。林别转身跟看他笑话的郑迷对视一眼：“行了，收收你的嘴角吧，我先上去了，你这边结束了过来啊。” “行。”郑迷忍笑道，“他们都等着急了，你赶快上去吧。” 懒得理他。林别端着杯酒顺着贴墙的楼梯一路向上：“那小孩，我说了几遍了，叫我哥，别没大没小的。” “你还不知道他，只管郑迷叫哥，咱几个算什么啊？” 说话的是张立新，顶着一头纯紫色的头发，怀里抱着一位长得挺白挺瘦的男生。 “你大爷的，林别想占我便宜就算了，你就比我大俩月还想让我叫你哥？”路驰从栏杆处撤回身子，对着张立新就是骂，“你赶紧让他走行不行，腻腻歪歪的烦死了，给林别过生日带外人算怎么个事？” 没有姓名的男生听见这话委屈地抬头去看张立新，张立新拍了拍他的屁股，凑到耳边哄道：“这人脾气不好别把我宝贝吓着，这样，你先拿我卡出去玩会儿，等我这边结束了再去找你。” “那你一定要来啊。”男生捏着黑卡晃着腰走了。 路驰撇撇嘴：“你的品味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张立新不落下风：“总好过你喜欢那种一脸凶相的吧。” 路驰：“……” 林别担心他再不站出来打圆场他的生日宴就要变成调解大会了，赶紧岔开说：“立新，你哥呢，啥时候来？你俩都下班了，他没下班？” 刚才还在拌嘴的张立新和路驰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你俩翘班了？”林别一猜就中，不过他表示理解，“没关系如果一会儿高司阵说你们的话就说我让你们早早过来的。” 张立新如获大赦，给林别填酒：“林哥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你出去采风这段时间我哥的脸有多么的臭，在公司我都躲着他走的，生怕他拿我当出气筒。” 林别想说：有没有种可能他就是单纯看你不爽呢？但是忍住了。 第6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不能干那些挑拨离间的事情。 这时他发现张立新的眼睛从他脸上转移到了他身后，转过头去，高司阵正杵在身后，深色系的西装更显他脸色阴沉。 他说：“你小子要想说别人坏话就小点声，扯着你那破铜锣嗓子喊什么呢。” 张立新缩了缩脖子往沙发角落里靠了靠，路驰在旁边嗑着瓜子偷偷笑。 “蛋糕。”高司阵把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在桌子中间，靠着林别坐下。 张立新像是抓到了高司阵什么把柄了一样，重新直起腰板来笑他：“哥，林哥三十岁生日你不会就送人家个蛋糕吧？你别太抠了。” 一记嫌弃的眼刀飞来，张立新立刻噤声。 高司阵收回视线，柔和了表情，看着林别道：“礼物在车里，走的时候拿给你。” “切，我还以为你送了辆车呢，别是因为太拿不出手才不带进来的吧。”张立新用酒杯挡着嘴自认为小声地嘟囔道。 桌子下的脚被踢了一下，张立新抬起头看对面才知道是自己自以为是了，撇过头去装死。 “人都到齐了吧，我们点东西吧。”高司阵拿过菜单来放在他跟林别中间。 “先点也行。”林别伸脖子往楼下看，“记得来杯无酒精的鸡尾酒，我学长一会儿过来，他不喝酒。” 高司阵没什么表情，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这里是酒吧。” 张立新在对面没忍住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嗤笑。 林别完全没有听见这些，一门心思挂在栏杆上朝下瞅。他突然眼睛一亮挥手喊道：“钱诚，从这边上来。” 不久，身后传来一阵温润的男声：“大家都到了？抱歉啊，公司有事耽搁，来晚了。” 高司阵头也不回“啧”了一声。 “没关系这位也刚到。”林别拍了拍高司阵的肩，本意是想让他让个地儿让自己出去，可这人像没知觉一样佁然不动，林别只好隔着人指了指空着的座位对钱诚说，“你坐这吧。” “送礼物我没什么经验，都不知道送什么，这是在店员推荐下买的，希望别嫌弃。”钱诚先是递给林别一个袋子，单看logo就知道价值不菲，然后也不挑，脱了外套坐了下来。 林别没有矫情地推让，直接接了下来并大方地表达了感谢和喜欢：“谢了学长，这一看就是我会喜欢的东西。” “喜欢就好。”钱诚温柔笑着，将衣服袖子挽了上去。 高司阵用手肘碰了碰林别：“一会儿散场别忘了找我拿礼物，你一定喜欢。” 作者有话说: 高司阵：我的礼物比他好 第4章 4. 郑迷带着两个服务生把他们点的酒水和餐食送上来，摆了满满登登一桌子。 林别一边忙活着摆酒瓶一边问：“忙完了吧，忙完了赶紧坐，就等你了。” “忙完了。”郑迷转身跟那两个服务生交代了几句，然后直接坐在了路驰旁边 “u”型的座位布局将在座的六人自然地分成了“高司阵和林别”、“郑迷和路驰”、“钱诚和张立新”三组。 张立新是个酒蒙子也是个碎嘴子，酒一上来就开始热场子，咔咔咔连开一提啤酒往每人面前怼了一瓶：“林别一年没回来了，上次咱哥几个这么聚还是上次的事情了，今天又是林别生日buff加满，必须不醉不归……除了钱诚，酒精过敏可以不喝，你就负责最后给我们叫代驾吧。” “没问题交给我吧。”在酒桌上他一直是屹立不倒的那一个，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得心应手。 张立新提杯：“来大家举杯，喝一杯。” “先等一下。”郑迷把他的手按了下去，“先别着急喝，今天林别生日我得先给他送份生日礼物。” 张立新：“行，你先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礼物比我们喝酒还重要。” 其余人的视线同时聚在郑迷身上，郑迷握拳掩唇咳了一声，跟路驰说：“还有两提啤酒没拿上来，你下去拿一趟。” “那你刚才不跟他们说带上来。”路驰不解。 “刚想起来。” “烦人。”路驰嘴上埋怨，但还是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碎屑离开了座位。 “哎，不说送礼物吗？”张立新把被打断的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不会是在跟路驰对什么暗号吧。” 林别听明白后一惊，笑道：“可别啊，要是一会儿路驰端着蛋糕上来，大家一起给我唱生日歌，我可会从这楼上跳下去逃跑啊，千万别跟我玩这些尬的。” “我有那么俗气吗？我是真让路驰去拿酒了”郑迷神秘一笑，眼神似乎是无意识地扫过高司阵，最后定格在林别脸上，“上个月开始我酒吧里新加了个活动，当天过生日的人在店消费半价折扣，但你是我朋友半价就太没诚意了，所以我的礼物是本桌免单或全场免单二选一。” 听完，大脑皮层没有褶皱的张立新马上开口：“二选一？当然选第二个全场免单了，让大家都沾沾林别的光，狠狠宰你一顿。” 不过林别就警惕多了。 按照郑迷一直以来的习性，他警觉这其中一定有诈，便问：“要是我选全场免单，条件呢，我不信这两个选择的条件都是‘今天我生日’这一个。听上去第二个肯定会比第一个要求多才能达到吧。” 第7章 “行，不错，算你了解我。”郑迷挠了挠眉毛表情又一丝失望，“其实对你来说这个条件也不难实现，只要你嘴对嘴亲现在这个时刻咱们这一桌除了我之外的人一口，我就以你的名义给全场免单。” “噗——咳。”林别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高司阵先吓得喷了酒。 他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听这个条件手里的酒都不对味儿了。 “别激动啊。”郑迷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张纸，意有所指道，“林别也没说要亲你啊。” “哎，酒拿过来了。”路驰一脸幽怨地晃过来把酒往桌腿处一放，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问，“你们干嘛呢？” 林别眉梢一挑坏心思上来：“那路驰算不算？” 路驰一脸懵：“我，我怎么了？” “‘现在这个时刻’，需要我给你解释这个限定语是什么意思吗？”郑迷说，“他刚才不在这就不算。” 林别大失所望，只好看向了其他人。 除了路驰和郑迷，他能选择的事实上只有钱诚、张立新和高司阵三个人。 首先钱诚就先排除了，他是唯一一个直男，虽然平时跟着大家一起玩但不见得能接受被gay亲嘴。 其次是张立新，这人男女不忌玩得比林别还野，亲嘴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选他可以说是最优选择。 不过此时张立新却极力跟林别使眼色，想必内心还是抗拒的。林别只好放弃。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身边的高司阵。 高司阵没有转过头来，眼神平静地落在面前的酒杯上。他的侧脸被桌下的蓝色灯照着，一半浸在光中一半落在暗处。 高考结束之后，高司阵就跟家里就出了柜，所以林别知道他的性取向跟自己一样，不会因为被gay亲了而心理不适。 另外林别还记得，高一元旦的时候在班里玩过嘴传纸的游戏，那时他们隔着纸碰到过嘴唇，高司阵对此也没什么抗拒。 更何况他俩关系还那么好。 所以他，应该可以。 “就你了。”林别单腿跪在沙发上，双手捧住高司阵的脸向上抬起，自上而下封住了他的唇。 高司阵震惊的眉眼在眼前放大，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林别结束了这个游戏之吻。 “哇，牛！”张立新看呆了。其他人也看呆了。 林别沾沾自喜问郑迷讨要奖励：“你可没规定时间和要不要伸舌头啊，这样也算吧？你可不许耍赖啊。” “当然。”路驰抿嘴一笑，“你可以立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让他们感谢感谢你做出的奉献。” “切。”林别轻笑一声，倒了一杯酒，扶着栏杆往下喊，“今天我生日敬大家一杯，另外今天大家随意消费，都挂我账上。” “老板大气！” “真牛逼。” “生日快乐啊。” “谢谢，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此起彼伏的祝福飘上来，酒吧里的气氛顿时达到高/潮。 “谢谢，谢谢大家！”林别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大家喝好。” 在不被人注意的一处，高司阵双手扶着膝盖，呼吸紊乱，耳尖发红。 “是不是得谢谢我。”郑迷推给他一杯酒，笑得神秘。 高司阵夺过酒来猛灌了一口。林别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搂着高司阵的肩膀揶揄道：“不至于吧，恶心了？高中的时候咱俩不是亲过吗，你忘了？” 张立新震惊：“我靠，你们俩这么早熟？” 林别瞥了他一眼：“玩游戏。” 张立新发现了华点，立刻点破：“上一次亲是玩游戏，这一次亲也是玩游戏诶。” “喝你的酒吧。”林别说。 他给自己杯里重新倒满，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高司阵，冲大家说：“今天我正式迈入三十大关，人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单独感谢一下钱诚，我的学长，当年如果不是他建议我去给杂志投稿也不会有我今天的成就，所以我很敬重你，再就是其他人，有你们陪我疯陪我玩人生多了很多的乐趣，也非常感谢你们，来大家一起陪我喝一杯。” 林别做表率先喝完了，其他人纷纷跟上。 林别开始喝酒前就把外套脱了，里面的衬衫扣子解开三颗，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四处逸散，白花花的胸膛闪了高司阵一眼。 莫名地烦躁。高司阵喝完之后拿开林别一直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略带嫌弃地说：“刚才我应该给钱诚让个座的，这样你就可以面对面‘单独感谢’他了。” “别闹。”林别没在意，笑着推了他一把，指了指，“把那瓶酒递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高司阵：林别怎么不单独感谢我（对手指） 第5章 真是许久没见了，过去一年没说的话、没喝的酒全在这场聚会中补了回来。 酒局结束。 张立新是这哥几个里喝得最凶最狠的一个，此时已经目光涣散，说话都不利索了。路驰有郑迷的限制没喝的太放肆，但也是醉了，无差别攻击桌上的人。高司阵喝得慢也少，肉眼看上去跟来时没什么不同。再就是林别喝得虽然多但是酒品好，靠在高司阵的肩膀上盯着一处，冷不丁哼笑两声。钱诚滴酒没沾，眼神清明地关注着一切。 第8章 “不是说我讨厌烟味了吗？你怎么又抽烟？” 郑迷刚敲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就被路驰一个飞扑上来质问。 他顺手扶助路驰的腰，往怀里按，让路驰动弹不得。他吐字含糊道：“我看这一个个喝的都差不多了，咱散了吧。” 高司阵给林别套上衣服，掐着胳肢窝把他扶了起来。只是没料到林别喝得太醉了，站起来的一瞬间脚软着就往下滑了一下，架着张立新经过的钱诚顺手把他拉住了，才不至于让他双腿跪地。 钱诚：“小心。” “嗯。”高司阵不动声色地把林别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现在林别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里。 三个清醒的人将三滩醉泥扶上车，代驾都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钱诚归置完张立新小跑到林别车前跟代驾又重复了一遍林别家的地址。 代驾指了指前面高司阵的车，说：“刚才那位大哥说跟着他车就行。” “啊？” 将路驰送上车的郑迷听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解释道：“高司阵家离这近，林别在我这喝醉了都是去找他的，还有人照顾他。” 钱诚因为不喝酒其实很少参加这种局，不过按他仅有的几次记忆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有时候高司阵不在场，林别喝醉了酒也不让人家给他叫代驾，而是打个电话说一句“我醉了”，不久之后高司阵必回出现将他接走。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钱诚摇头笑了笑：“是我不会看眼色了，我还以为他俩就是单纯发小呢。” “现在的确还是纯洁的友谊。”路驰也笑了，望着消失在远处风格不同的两辆车，“不过谁知道以后呢。” 下车的时候高司阵手里多了个模样精致的木箱。 他把睡眼朦胧的林别拽下车，将他的手臂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搂着他的腰把他扶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林别突然旋转一百八十度将另一只手臂也搭在高司阵的肩膀上，高司阵则是以为他没站稳，下意识按着他的后腰推进了自己怀里。 挺高的两人面对面叠在电梯的角落里，在这静谧的狭窄空间里，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顺着神经末梢擦进了大脑皮层中，高司阵的后脊顿时僵直。 他尝试将林别拉远自己，得到的却是林别搂着脖子的直接拥抱。 两人个头差不多，林别的下巴能直接垫在他的肩膀上，卷翘的后发随着动作一下下磨蹭着高司阵的脸颊。 洗发水和香水的混杂味是独属于林别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高司阵的鼻子中，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心头，然后猛然收紧。 高司阵轻拍林别的后背：“林……林别。” “嗯？”林别的声音闷闷的。 “你能放开我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无意的，高司阵发觉脖子被嘞的更紧了。 接下来就听见林别问：“我的礼物呢，你不是说结束让我问你要吗？” “在这儿呢。”明知道林别看不见，高司阵还是提起了手里的木箱，“明天你酒醒了再给你看吧。” “给我拿好了。”林别梦呓般说，“给我拿好了，这可是高司阵送我的，我阵哥送的，很珍贵的，很珍贵。” 一晚上吃的飞醋被林别无意识的三言两语就给哄好了，高司阵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挺没用的。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喜欢这一套。 轻轻抚摸着林别的背，高司阵近乎宠溺地说：“好好好。” 回家之后高司阵帮林别把外套脱了，送他到卫生间门前，问：“自己能洗澡吧？” 林别眼睛睁不开，动作缓慢有力地一下一下点着头。 高司阵掐着他下巴两侧制止住他的动作，开门把他推了进去：“洗干净就回去睡觉吧，我卧室就不关门了，有事喊我。” 林别想点头没点动。 高司阵：“说话。” 林别缓冲了两三秒，抑扬顿挫道：“好！的！” 主卧里有独立卫生间，高司阵回了房间身心俱疲地脱了衣服钻浴缸里泡澡。 头垫在浴缸边沿抬头看着天花板，刚才林别傻气的表情、迷离的眼神和贴着他的触感还历历在目。 高司阵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谈恋爱了所以将林别的正常行为当成了对他的暗示，亦或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将他的举止在大脑中捏造成了自己想得到的样子。 要知道林别感情丰富到甚至可以说是滥情，无处安放的魅力平等地施展给所有他感兴趣的生物。这些对高司阵称得上是撩拨的举动，在林别眼里或许只跟在大街上遇见认识的人问一声“吃了吗”一样稀松平常。 跟他朋友这么多年，高司阵从未在他的被窝里看到相同的一张脸。他可以随意地跟任何人说爱，也可以在一夜温存之后忘记对方的长相和名字。 做朋友才是真正能留住他的办法。 高司阵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开导自己，想让躁动不安的心冷却下来。 就在他的手即将探到身下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林别全身赤/裸着站在门框里，生气地看着高司阵。 高司阵在浴缸里滑了一下，荡出一摊水来，他讶异道：“你……你干嘛？” “我叫你你没听见，我就来找你了。” 林别晃荡着往浴缸边走，抬起腿迈进去，高司阵眼神慌乱，贴着浴缸边移动给他让出了个位置。 第9章 林别跟高司阵面对面坐在浴缸里：“你不是说让我叫你吗，我叫你你怎么不过来？” “我……我没听见。”高司阵仔细盯着林别的眼睛看，发现他眨眼的速度缓慢，证实了他现在还醉着。 “说话不算数。”林别蛮横无理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感到眼皮沉重，视线向下，向下…… “！”高司阵赶紧收起腿同时用湿乎乎的手拖住林别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语气着急道，“你赶紧回去洗澡睡觉了，下次你叫我我肯定能听见。” 林别早就觉得头沉得不行，现在找到了一个支点，立刻把脖子上的劲儿卸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洗澡？我这不是在洗吗？” “……别跟我一起。” “好啊，你给我洗。” 高司阵：“……”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把林别哄回客房的时候，听见林别在说什么，不过因为嘴没张大，黏黏糊糊地堵在嘴边听不清。 别是不舒服。高司阵伸头过去：“你说什么？” “你都不来找我。” 高司阵以为他还在纠结自己没听见他叫自己的事情，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说了没听见嘛，刚才进来的时候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还挺隔音。” 林别缓缓摇头：“不是。” 高司阵继续耐心询问：“不是什么？” “不是这件事。” 林别突然睁开眼睛直视他，那一瞬间他都要以为林别酒醒了。 接着就听见林别说：“我出去这一年你都没来找过我，我白在朋友圈里实时更新我的朋友圈定位了。” 高司阵猛然惊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他印象中林别喜欢跟朋友见面聊最近的身边事，并不喜欢更新朋友圈，但是自从去年他出去采风开始几乎每天都带着定位信息发一条动态。 高司阵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朋友不在他身边所以改性了，没想到……居然是想让自己去找他。 一阵喜悦从心底溢出，一声还没笑完他就不敢笑了。 林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跪起来把他仰面按在了浴缸上。 四目相接之际，高司阵没忍住咽了口口水，手抓着浴缸边沿一动不敢动。 林别拧着眉心：“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不敢。”高司阵像是经历酷刑的嫌疑犯，老实作答，“别人男性朋友间没有一个外出工作，另一个会追去的。” “骗子。”林别认定了高司阵就是不想来，“谁说没有的，我不是就回来看过你吗？” 说的是半年前回来的那一次。高司阵不确定地问：“你是回来找我的？” “我们从认识开始就没分开过那么长时间，”林别自顾自地吐槽，甚至捏着高司阵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你每次给我发消息我都以为是你过来找我了，结果……你还真的是坐得住啊。” 高司阵笑了，眉眼中铺满了柔情：“对不起，下次我会主动去找你的，无论你在哪儿。” 哏在心里的结打开了，林别好脾气道：“那这次就算了，原谅你了。”说着他就要退走，结果被高司阵的手掌按住了后腰。 他整个人一软，往高司阵身上压去。处在下位的高司阵垂下浓密的眼睫盯住林别缀着几滴水珠的唇，下巴一抬，吻了上去。 “惩罚我吧。”高司阵在林别耳边沉声说道。 在他扣住林别的手即将登上顶峰的时候，他心血来潮伏在在林别耳边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看见林别涣散的目光聚集在他脸上，似乎是在辨认说话的是谁。 “朋……朋友啊……一辈子的。”高司阵听见林别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 狠狠惩罚ovo 第6章 阳光从窗帘的夹缝中流进屋里，形成一道轻盈透亮的光带，恰好铺在林别的脖颈和手臂上，映出他光洁肌肤上的暧昧吻痕。 意识慢慢回笼，宿醉让林别头痛欲裂。半梦半醒间，他皱着眉翻了个身。 “嘶——” 一阵奇痛从不可言说的地方传来，手脚也酸痛得可怕，骨头缝里都透出不得劲。 那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晚上梦游去搬砖了。 不对劲！ 林别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来，扯到密处让他眉心一紧。他看到高司阵坐在床尾看着自己。 高司阵穿着居家服散着头发，浓浓的幽怨自漆黑的眼底溢出，活像被糟蹋了的怨夫。 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别提起被子低头看去，大.腿.根一块块紫红色的痕迹争先恐后地刺入他的眼里。 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身体上疼痛的感觉和暧昧的痕迹却在提醒他昨晚必然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抬起头，试探着问：“你……我……” 他宁可在高司阵嘴里听到是别人.上.了.他，是高司阵把他救回来了，也不想听到高司阵承认，是他把自己.给.上.了。 ——不是，谁家好人跟一起长大的发小上.床啊？！ 林别干咽了口，才发觉嗓子也疼。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期待着高司阵的回答。 冷静！冷静！林别开始疏导自己： 两个大男人醉酒之后意识不清擦枪走火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他相信高司阵一样不会在意的。 第10章 可惜，再看过去，只见高司阵像要哭了一样，可怜兮兮地说：“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这句话给了林别的心理防线最后致命一击。 林别近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忍着浑身酸疼在心里暴怒吼道：“妈的！被.上.的可是我啊！我找谁说理去啊！” 一段很长的缄默之后，林别冷静了些许。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记得了吗？”高司阵更悲伤了，“昨天我在浴室洗澡，你衣服也没穿就冲进来，然后……呜……” 林别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搞了半天还是自己主动，甚至是半强迫高司阵的。林别的世界观在短时间内崩塌重建了数次。 他调整好心态，鼓足勇气，尽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问：“那你能忘了昨晚的事情吗？” 高司阵疑惑，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难道我说我忘记了你就会信吗？人的大脑又不是计算机，删除了就没有痕迹了。” 又说：“那可是我的第一次，我怎么会忘呢？” 该死！林别忘了这茬了。高司阵这小子还是个纯.情.处.男呢！ 他从初中认识高司阵到现在，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亲密的男男女女。 高考结束他跟家里出柜那阵子，林别还以为他是有对象了，不过问他他说没有。 问他为什么，他说以后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想把对方第一时间带回去介绍给父母，不想让他跟着自己烦恼出柜的事情，他想尽可能地扫除一切阻碍两个人的事情。 当时听他说完，林别都感动了，觉得高司阵这人还挺纯情。 不过这感动也是一闪而逝，他是男人还不懂男人的劣根性吗。于是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只是……看见高司阵现在这副样子，他信了。 人家是真纯情，是自己心脏了。 之前他遇见的上.床.对.象都跟自己有着一样的目的——为了爽，提上裤子之后互不亏欠，还是第一次遇到高司阵这种。 情况很复杂，事情很棘手。 “这样。”林别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 “多久？” “一个月。” “……” “……一个星期。” “……” “三天，三天行了吧。”林别说，“再少真不行了。” “成交。”高司阵终于高兴了，罕见地翘了翘嘴角，抬手摸了摸林别的头顶，道，“穿衣服吃早饭吧。” 林别揪着被子佁然不动。 “？”高司阵站起来，用食指勾起旁边洗过的上衣，“要我帮你穿衣服吗？像昨天——” “啊！”林别一点也不想听，“你出去，你先吃，我一会儿就出去。” “好吧，不过你最好快点，要不然粥都凉了。” 林别不情愿道：“知道了。” 昨晚第一次跟朋友上.床，今早第一次跟床.友吃早餐。同一个人在短时内带给林别两种刺激的人生体验。 好在高司阵没有玩物丧志，吃完饭他就去了公司。林别早就坐不住了，匆匆洗漱一番，开着车去了郑迷家，去找外援。 他把门铃按得叮咣响，等半天才等到郑迷来开门，一脸阴沉地靠在门框上。 “你修仙吗？昨天喝那么多，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遇到大麻烦了。”林别挤进屋里，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感情上的？” “你怎么知道？” 郑迷走过来在沙发扶手上一坐，指头勾住林别的衣领往下一拉：“要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就捂紧点。” 他对林别脖子上的吻.痕惨不忍睹地摇了摇头：“看来你遇见的这家伙真是个狠角啊。” “别瞎看。”林别按住自己的领子。 郑迷嗤笑一声：“你还真是看不住啊，昨晚高司阵不是把你带走了吗？你这中途又被谁给劫走了，这么惨烈？” “被谁不重要。”林别不想跟别人说自己是被高司阵.上.了，直接切入主题，“反正就是这个人让我对他负责，我该怎么办？” “你以前没遇见过吗？” 回想之前，虽说大家一开始的目的都是为了一时的爽，不过还是零星有几个事.后.旁敲侧击地问过他要不要就这么定下来。 林别抓了抓后脑勺：“也遇见过。” “那你怎么做的。” “直接拒绝啊。” 郑迷双手交叉在胸前，恨铁不成钢道：“那这次一样呗，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人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就在这人是高司阵，他从初中认识到现在，一起长大形同亲兄弟的人。这要让林别怎么说出口？ 他憋了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在郑迷的耐心即将殆尽之际，他说：“那人是第一次。” “嘶——”郑迷倒吸一口凉气，“高司阵还真是个雏啊？我就说印象里没见他谈过恋爱。” “！”林别震惊地往后仰，大睁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郑迷挠挠眉毛：“刚才还只是猜测，现在确定了。” 掉以轻心了。林别翻了个白眼。 “我靠，你跟高司阵.上.床.了？”路驰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11章 林别看向卧室的方向，看见路驰穿着睡衣斜靠在墙上。 “你怎么在这儿？”林别看向郑迷，想从他脸上抓住什么八卦。 只见郑迷立刻举起双手：“他昨天喝醉了我就带他回来了，不过我俩可不像你跟高司阵那样，我俩分开睡的。” “别管他，他.阳.痿。”路驰走过来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对林别做出一副听笑话的模样，“我比较关心是你.上.了高司阵，还是高司阵上.了.你。” 郑迷在一旁有苦说不出。 林别移开视线：“那不重要。” “原来是高司阵把你.上.了。”路驰点着头，下了结论。 林别觉得还是因为宿醉起太早了，大脑还不是很清楚，才让这两个人接二连三地套话。 他又跟两人说了些别的事情就告辞了。 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还是自己找地方慢慢消化吧。 作者有话说: 林别：糟糕！啥都抖搂出去了。 第7章 林别在自己家里闷了一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确信自己的脑子足够清醒了，夜幕一降临他就去了郑迷的酒吧。 熟悉的氛围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刚在吧台前坐下要点酒，一只手便从侧面伸出打了个响指。 “你好，两杯whisky，一杯给这位先生。” 林别扬眉看过去，是一张陌生的脸，长得算是中等偏上，胸前鼓囊囊的屁股也翘，身材挺好，只是他没什么兴趣。 那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见林别被自己吸引来目光，立马伸手主动介绍道：“你好，能认识一下吗？我叫陆亨。” “林别。”林别回握过去，态度还算不错。 他想的是现在不感兴趣，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酒保把酒送到两人手边。 陆亨喝了口酒开始找话聊天：“你知道你的名字跟一个作家一样吗？” 林别砸吧了一下嘴，兴致缺缺：“明明是他跟我一样。” 陆亨不置可否：“你经常来这边喝酒吗？” “偶尔。”林别说，“偶尔经常，经常偶尔。” 陆亨笑了两声：“那这么说你肯定对附近都很熟悉了吧？我是工作调动最近才来这边的，对这边还不太熟，如果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可以问你吗？” 这是想要微信？还真好懂。林别想。不像高司阵经常让他摸不着头脑。 “可以啊。”林别掏出手机，“既然这样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玩什么都能来问我，不过我今天可能就没办法陪你了。” 陆亨扫了林别的二维码，自以为体贴地问：“怎么，是有烦心事吗？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心情好像不太好，要是你有什么心事也可以跟我聊聊啊，咱俩这也算是认识了。” 这就有些过界了。林别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简单明了：“私事。” 再迟钝的人也能听懂这意思，陆亨不尴不尬地笑了笑：“那好吧，再联系。”说完端着酒杯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再找别人，找的是谁，说了什么，林别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 他的脑子里被一个人填得满满当当。挤得他都心烦意乱。 “哟，来了。”这都开门营业半天了，郑迷这个老板才迈着悠闲的步子过来，在林别旁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问，“怎么样，那事儿想明白了吗？” “想屁，不想了。”林别垂眼看着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液，食指顺着杯口画圈，“我要跟高司阵绝交。” “不至于吧。” “对啊，当然不至于，我就是随嘴胡说一句。”林别蔫吧唧唧地说，“那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啊！” “为什么不能？”郑迷不解，并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细细给他分析，“首先你俩性向一样，而且都没有固定伴侣；其次你俩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对彼此熟悉知根知底，磨合期和七年之痒都省过了；最后——” 郑迷往他耳边凑了凑，低声问：“实话说，昨晚上是不是挺爽的？” 林别一个肘击把他他怼到了一边，欲盖弥彰道：“说啥呢，我昨天喝醉了又不记得。” “谁没喝醉过，大家都是老酒鬼了，我还能信你这话？”郑迷揉着胸口钻进了吧台后面，“要我说实在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又不是讨厌他，凑合在一起得了。” “这是能凑活的事吗？”林别说，“要么别在一起，要是在一起就是一辈子打底，说什么凑合。” “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这种想法的人。”郑迷摇了摇头，“那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他？” “都不相信。”林别一口气喝完了最后一点酒，愁苦道，“我不相信自己能真的收心，也害怕他是因为第一次是跟我所以才要在一起的，等以后反应过来了，分手了，我俩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郑迷笑着给他续上了酒：“你想的还真是远，人应该及时行乐不是吗？” “所以你没跟路驰那孩子在一起是因为什么？”路驰抬起眼直视他，“不说要及时行乐吗？” 郑迷：“……” “你看吧，人对珍视的东西顾虑总是很多。”林别漏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我承认我很珍视高司阵，那是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你呢，你对路驰是？” 第12章 郑迷听出来了林别的未竟之言，有些招架不住，只得拉开话题：“不是说你的事情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唉。”林别长长叹了口气，“啥也不是。” “阵哥……在里面聊天……对，郑哥也在……” 不是很安静的空间中，几个关键词像是子弹一样.射.入.林别的耳朵里。 他直起腰背跟郑迷对视了一眼，语速飞快：“我靠，他来找我了好像，我先躲，别跟他说我在这！” “诶你——” 林别弃杯而逃，直上二楼，郑迷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接着黑压压的一条人坐在了林别刚才坐的位置上。 高司阵捏着林别留下的杯子，说：“跑得还挺快，记得大学时候体测他都是让我替他的。” “小孩子可不要学啊。”郑迷笑了笑，“还不是因为被你吓到了。你到底对他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昨天我真没想做什么，是他先主动的。我不过——”高司阵一顿，似乎在考虑用个什么词语表达现在的状况，话在嘴边滚了一圈之后，他释然一笑，“我不过守株待兔，坐享其成？” 郑迷不住地用食指朝他指点，一脸“你小子可太坏了”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忍者呢，守着一年又一年也不见说句话的。要是没这次你是不是还得等，等他七老八十了玩不动了，你就可以冲他张开怀抱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高司阵语气没什么感情，像是在陈述工作报告，“我们都能看出路驰对你有意思，人家比你小九岁，你要是还不答应跟人家在一起，再大点你对他可就不一定有吸引力了。” 郑迷被气笑了，从兜里掏出烟盒来抖了一根出来叼在了嘴里：“要我说你跟林别还真是挺配的。” 高司阵冷着一张脸：“不用你说。” 他弯下腰从地上提起个木箱来放在吧台上，说：“帮我把这个给林别。” “什么东西？还用这种箱子装。”郑迷拎起来晃了晃，“不是什么违禁品吧？” “生日礼物。” “那你不亲自给？” “给他点时间。我们后面还有的是时间。”高司阵一口饮尽林别扔下的酒，石块一样冷硬的表情有了松动，他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敲了敲桌面，“我走了。” “走吧。”郑迷拿起杯子看了看，笑了，“就刷一个杯子，真给我省事。” 作者有话说: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ovo 第8章 成年人的生活不止风花雪月，还有柴米油盐。 第二天，林别依旧没有想好跟高司阵的情感问题怎么处理，就被时沐阳以工作为由一个电话叫到了公司里。语气听上去还挺着急。 林别踩着限速匆匆赶到公司，却发现里面一片祥和。前台妹妹上班摸鱼看小说的同时还不忘抬起头来跟他say hello。 林别把手臂往台面上一搭，问，“最近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前台妹妹转了圈眼睛一想：“没有啊。” “那今天时姐的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呀。”前台妹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嘴角上扬弧度比平时大15.515度。” “观察真细致。”林别比了个大拇指，“行，我知道了。” 刚起身要走，又点了点桌面加了句：“好好工作，别老摸鱼。” 前台妹妹端起书挡在脸前拒绝接受信号。 林别就是随口一说，他也不恼，双手揣着兜迈向了时沐阳的办公室。 门大开着，他假模假式地敲了敲门：“我来了，时总。” “进来，坐。”看上去心情不错。 林别大喇喇地走进来，拖开椅子坐在了她对面：“叫我过来什么事？” “没事你就不能来是吧？”时沐阳瞥他一眼，“《悔》的影视版权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有一条还不确定，就是他们那边要求你来做编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编剧？”林别震惊，“虽说都是文字工作者，但是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吧，小说我是能写好，剧本可不一定了。”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时沐阳捏了捏鼻梁，显出疲态，“但是那边认为对于原著的掌控还是原作者更得心应手，希望我能劝你做一下尝试。”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挑战。改好了皆大欢喜；改不好不仅投资方赔钱，林别他自己还可能会落得个不务正业，不自量力的名声。 他没说话，低头扣手思考了半天问时沐阳：“你觉得呢，我要不要接。” “于公于私我都认为你应该接下来。”时沐阳的声音抑扬顿挫，眼神中不带一丝怀疑。 林别轻笑：“你就不怕我把自己名声搞坏了？”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会尽力做到最好。”时沐阳把手边的文件夹扔给他，“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找你跟我合开公司啊。这是合同，好好看看，没什么问题我就通知那边签约了。” “对了，还没问你版权卖给哪个公司了？”林别翻开文件夹，随意一问。 “星恒娱乐。” 视线中的字跟耳边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高司阵坐在床尾委屈的表情一闪而过。 林别“啪”地一下盖上了文件夹：“你知道星恒的老板是谁吧？” “我当然知道。”时沐阳似乎早就料到他想问什么了，“我知道星恒的老板是你那个发小。且不说版权事宜是他下面的员工筛选沟通跟进的，就算是老板指定要拍的又如何，咱们这行不一样，人家不仅不会说你动用关系，甚至还会觉得你人脉广呢。” 第13章 对林别来说，时沐阳关注的问题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他现在跟高司阵这个不尴不尬的关系。 “你当时不是说选了几个有意向的吗？”林别打算做最后的挣扎，“要不你把其他几家公司的资料给我看看，让我重新选一下。” “林别！当初不是你说让我决定的吗？”时沐阳脾气上来了，“为了让这部作品以最好的样子呈现在大荧幕上，我这几天为了这件事连轴转，跟几家公司的负责人讨价还价，终于订好了你又给我推翻了，你想干什么？！” 林别一连说了好几个“别生气”，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的确太不地道了，赶紧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不起，就当我刚才胡说八道，合同我拿回去看，你帮我约那边的负责人吧。” “好。”时沐阳将燃不燃的火气瞬间被浇灭，表情一下子恢复成了平时冷静专业的模样。惊得林别以为他刚去四川学了变脸呢。 林别回到家里把自己甩在沙发中一动不动。 茶几上还摆着昨天从郑迷酒吧里带回来的高司阵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看过了，是一本他最喜欢的作家的亲笔签名书。 那位作家已经逝世多年，遗留在世的签名书寥寥无几。林别都难以想象这份礼物花费了高司阵多少时间、多少心力和多少钱。 高司阵对他是真的很好，可他不能只因为这就答应跟他在一起。 他对高司阵从未有过除了朋友之外的想法，如若只靠高司阵一个人的喜欢撑起这段感情，结果必然是悲惨的。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会到了，林别虽然表面上在纠结，其实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更担心的是如何在不影响两人朋友关系的前提下，拒绝高司阵。 明明没喝酒，脑子还是迷迷糊糊一团浆糊。寂静的空间里，林别一手搭在眼睛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林别掏出来看，是时沐阳的消息。 时沐阳：星恒的负责人说会把这次拍摄的导演带过去沟通，明天想跟你边吃边聊 林别把手机垂直立在肚子上面无表情打字。 林别：行，没问题 时沐阳立刻把星恒负责人的微信推了过来。 时沐阳：这是她的联系方式。明天我要出差就不陪着你了，你自己可以吧？ 林别：笑话！我可是相当可以 时沐阳：最好是。你切记，要是我出差回来知道你把事情搞砸了的话，你就完了 林别：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星恒的负责人很快便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给他发过来明天吃饭的地点和时间。 林别一看那地方离自己家还挺近，给的时间也足够自己睡到自然醒再起床好好收拾一番。顿时对星恒的负责人有了好感。 他突然很庆幸高司阵的公司做的挺大，不用凡事都是他亲力亲为，要不然以他俩现在这种情况在一起吃饭聊工作，那情况可就更复杂了。 作者有话说: 林别：嗯？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9章 第二天，林别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一觉睡到大中午。 起床后他随便吃了两口面包垫了垫肚子——面包袋子前一天没扎紧口里面的面包已经有些硬了。之后用了一个小时洗澡，半个小时吹头发搞发型，半个小时挑衣服换衣服。 简直是拿出了平时出去嗨的劲头捯饬自己。这才步履悠闲地去车库开车，前往跟星恒负责人约定的餐厅。 到了地方，他被服务生引导着往餐厅深处走。在跟高司阵四目相接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先生这边请。”服务员手掌指向高司阵所坐的那张桌子。 “好，谢谢。”林别抿了抿嘴唇，故作镇定走上前去，落座。 他能感觉到高司阵的眼睛一直跟着自己移动。 高司阵坦荡解释：“沈一丹临时有事，我就替他过来了。” 林别干笑两声：“……星恒的老板还真是体贴。” “还好，只是做了一个老板应该做的。”高司阵并不真诚地谦虚过后，介绍刚才始终坐在他身边的一位男生，“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导演陆亨。” 陆亨挂着礼貌的微笑先行伸出手去：“您好林老师，我是负责《悔》这个项目的总导演。” “您好，我叫林别。”林别回握过去，近距离瞅着这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果然，陆亨笑道：“看来林老师果然是不记得我了。说好的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可以问你呢。” “……”林别微微蹙眉，仔细打量着陆亨的脸，终于在大脑角落处抖擞出来了一段记忆，“在‘迷路’是吧，我想起来了，抱歉，我的记性不是太好。” 他此时极其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跟陆亨有什么过激的言语，甚至可以说态度还不错，要不然以后这工作开展起来可就难了。 “没关系没关系。”陆亨连连摆手，而且还很热心地给他找理由，说，“也是我的问题当时没看出来您心情不好，现在您的私事已经解决了吧？” 感觉出陆亨这人态度还不错，林别也始终对他维持着礼貌的笑脸，并飞速扫了一眼高司阵：“还没有，不过快了，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陆亨点了点头：“那就好。” 坐在一旁的高司阵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不是第一次见啊。” 第14章 陆亨立刻解释：“我前天去酒店附近的酒吧的时候跟林老师有过一面之缘。” “酒吧？”高司阵眼神怀疑地在两人身上扫过。 “高总别误会。”陆亨从昨天临时通知跟他过来见林别的换成了高司阵开始，就咂摸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了，为了不得罪金主他紧忙说道，“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毕竟林老师对我的搭讪不是很感兴趣。” 听到“搭讪”二字，原本坐得放松的高司阵突然直了直后背。 编剧跟导演以后肯定会常联系，为了不影响合作，林别不想让对方心里存着疙瘩，便解释说：“抱歉，我对您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那天心情不太好。” 陆亨压了压手掌：“我懂我懂，林老师不用紧张。” “要不我们先吃饭。”高司阵打断两人，“边吃边聊。” 在林别来之前就已经点好菜了。他叫来服务生：“上菜吧。” “好的高先生。” 这家餐厅林别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他门儿清。看着一盘盘端上桌的菜，他眼睛越来越亮。 “这菜点得挺有水平啊。”想来是手下的助理或者其他员工订的地方，林别称赞道，“这是谁点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了，如果原本不是人家的活，高总你最好给他点劳动补偿。” “看来高总还真是了解你。”陆亨把话接过去， “这些都是高总点的，哪有什么助理和其他人呐。” 林别垂眼看着菜，眉峰一挑：“原来你早就来这吃过了，我还想着找时间请你来这尝尝呢。” “您好，菜都上齐了。”服务生机械化地说。 “谢谢。”高司阵偏过头点了点。 他转回脸来看向林别，理所当然道：“你出去这一年不是总跟我发消息念叨这家店吗，这几样还是你给我推荐的。” “嗯？”林别有些意外，他在外面的这一年不知道跟高司阵说了多少话，话题之多他早就不记得了。 挠了挠后脑勺：“我就说我记性不是太好。” 饭吃完了，合同也聊得差不多了。 之前林别还以为陆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聊的过程中才发现自己之前看过不少他的不少作品，算是这批新生代导演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林别实在想不通。他喝了口水委婉道：“听高总的话这个项目在贵公司还是挺重视的，制作班底、导演团队、摄影团队这些都挺有水平的，怎么就想着让我来做编剧呢？我虽然自认为小说写得不错，但是编剧可不太一样，结果如何我自己都不能把握。” “林老师，”高司阵擦了下嘴，凌厉的眼落在林别脸上，正经道，“我虽然是老板，但是公司能走到今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挑选你的作品影视化，让你做编剧的决定都是公司相关部门讨论决定的，在这之前他们也给我看了非常详尽的策划方案。事实上我司大部分翻拍的作品都会第一考虑让原作者担任编剧，他们认为只有原作者能掌握原著，而且在后期宣传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只不过有些原作答应了有些没有。并不会存在徇私的现象。” 又说：“既然林老师已经决定好要接下这个工作了，就拿出你最好的状态认真对待吧。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票房这种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以合作关系进行交流，不同于平日里的专业态度让林别觉得高司阵有些许的陌生感。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忧是有多么的幼稚。高司阵的专业度和责任心，根本不可能只是为了问他要一个答案而让自己去做这么重要项目的编剧。 他内心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了，他笑着说：“我尽力，那就希望合作愉快吧。” “合作愉快。”高司阵说。 “好，林老师合作愉快。”陆亨整场下来都很愉快，前倾身子问林别，“林老师，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当时你写《悔》的时候是有什么让自己非常后悔的事情吗？我不敢想象没经历过怎么写出这么触动人心的作品。” 林别故作深沉：“人嘛，总是有后悔的事情不是吗？难道陆老师就没有后悔的事情吗？” “当然有了。”陆亨喝了口酒，还记得旁边坐着的金主，忙把他拉入话题，“高总应该也会有后悔的事情吧。” 林别和陆亨都一致认为高司阵不会回答，或者是像林别一样用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搪塞过去。 但没成想高司阵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说：“有啊，就在最近。” 林别手里的刀叉猛然一顿，陆亨更是八卦之心燃起：“不知道高总要不要分享一下，说不定对后续拍摄还有帮助呢。” “其实也没什么。”高司阵十分优雅地叉起一块牛肉放在嘴中嚼完，擦了擦嘴，“跟朋友之间有了点小摩擦，可能把他逼得太紧了，感觉最近他一直在躲着我，而且跟我说话的时候感觉很陌生。” 就差指着林别的鼻子了。林别内心七上八下，表面沉默不语。 陆亨评价：“那看来您跟那位朋友在你眼中不是一般重要啊。” 高司阵没否认：“我们初中就认识了，他对我很重要。” “这么久了，这可不容易啊。”陆亨真心建议，“别怪我多嘴，如果是高总您做的不对，您还是注重些比较好。我这辈子也有过挺多好朋友，可都因为受不了我这眼高于顶的态度都分开了，这么久的友谊不可多得啊。” 第15章 高司阵：“谢谢你的建议，我正在想办法跟他道歉呢。” 陆亨：“那就好。” “？”林别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菜。他想：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跟我道歉——不是，你要跟我道什么歉？对不起/上/了/我/吗？ 林别悄悄抬眼发现高司阵正端坐着看着自己，立马把眼神收了回来。 饭后，陆亨说要去找乐子，拦了辆出租车先行离开。 高司阵拦住要去停车场取车的林别。 林别警惕回身：“怎么了？还有一天呢。”他以为高司阵是想问他考虑好了没有。 高司阵把手收回到兜里：“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拿到生日礼物，喜不喜欢。” “哦。”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林别眼神四散，“收到了，很喜欢，找它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吧？” “没有。”高司阵淡淡道。 林别知道他是在客套，用平日里跟他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生日也不远了，我得好好考虑考虑送个什么东西才能比得过你。” “你不用考虑了。”高司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林别大脑没跟上。 高司阵抬头望向远处，又看回林别拘谨的表情：“我是说上次给你的三天考虑时间，你不用考虑了，就当我跟你开玩笑吧。”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通了？ 林别先是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开心了：“你想通了是不是？就是说嘛，只是上了次床能代表什么呢。” “抱歉让你为难了。”高司阵眼低波动不明，顾左右而言他，“这下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这么拘束了吧。” 原来他看出来了？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林别尴尬一笑，明知故问：“我，有吗？” 高司阵笑而不语。 林别想了想刚才吃饭全程自己的状态，扯了扯衣领故作正经道：“今天不是出来跟你谈工作的嘛，要是让外人看出咱俩关系好说闲话怎么办。” “嗯。”高司阵由着他，“以后像之前那样就行，别躲着我。” 林别本来就不想再躲着他了，奈何高司阵非要让他给个答案。现在没了这个约定，自然就不会那样了。他愉快应下。 “好啊，说好了，那件事情咱俩就都忘了吧。”林别弯着眉眼搂住高司阵的肩膀晃了晃，“咱俩还是好哥们。” 作者有话说: 高司阵：我可没说话 第10章 自从跟高司阵之间的事情完美解决之后，林别又恢复到了原来无事一身轻的潇洒状态。 按照合同条款，他有三个月时间把剧本写出来。 大致算了一下觉得时间还很充足，于是在正式投入繁复的工作之前他决定先出去玩个痛快。 在家好好打扮了一番，他踩着夜色出门去了“迷路”。 最近刚下了一场雪，天气已经冷得不行。为了风度林别穿得并不厚，一下车就钻进了酒吧里。 入夜时刻，酒吧刚刚上人。 这里不像专门蹦迪的酒吧那样灯光晃眼音乐吵闹，也不像一些清吧一样安静得小心翼翼，介乎二者中间自由轻松的环境氛围令人舒心。 “哟，今天心情不错啊。”郑迷站在吧台后面，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手上在倒着酒，“你跟高司阵之间的事情解决了？” 林别坐下，伸长脖子往吧台里看了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解决了。” 郑迷来兴趣了，一挑眉：“那你跟高司阵是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林别觉得他的问题好奇怪，“人高司阵想明白了，上一次床不是什么大事，都忘了还是好兄弟。” “他主动让步的？” “什么叫让步？”林别说，“这是他的一大进步好不好。” “到底还是退缩了。”郑迷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推给林别一杯特调，“你说是就是吧。给，尝尝今天的特调。” 林别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口，强烈的酒精在口腔里冲撞让他下意识皱起了脸：“搞什么？这么烈？” “这不正适合你吗。” “叫什么名？” “瞎子。” “……”林别不确定问，“你没骂我吧？” 郑迷：“……”去招呼别的顾客了。 一个人坐着也没意思，林别转过身手肘向后撑在吧台上，环顾四周，与二楼上走下来的一个男生对上了眼。 略微一大量对方的样貌和打扮，林别便有了目标，满眼温柔且强势地盯着他。 那男生也不是吃素的，心知肚明地接下林别的目光，坦然地迈步走来。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被打扰的林别眉心微蹙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显示屏。 是张立新来的电话。林别脸色缓和了些。 这俩人平时几乎不打电话，一般打电话就是约出来组局喝酒，所以林别一接通电话直接就问：“在哪儿呢，出来一起喝点？” “林……林哥。” 电话对面颤抖的声音一响起来，林别心里没由来地感到恐慌，他凝神正色问：“怎么了？” “我跟我哥出车祸了，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哥他……我有点害怕。”张立新说到后面染上了哭腔。 在他话刚说一半的时候林别的大脑就“嗡”一下懵住了，等他说完，林别根本来不及细细思考立刻问：“哪家医院？” 第16章 说着话，人已经跑出了酒吧门。留下不明所以目瞪口呆的男生跟擦杯子的酒保面面相觑。 林别刚喝了酒不能开车，站在路边三五分钟才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址。 司机看了眼他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顺嘴问了一句：“哥们儿，这大冷天穿这么点不冷啊？” 自从接着电话，林别的大脑就被自己想象中高司阵被撞之后的惨状唬住了，根本没觉出冷来，司机大哥问他话他更是心不在焉地哈哈两声说了句“还行”。 司机大哥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见人家没心思搭理自己就闭上嘴专心开车了。 刚下过一场大雪，路面还很湿滑，车慢悠悠地往前移着，林别内心再焦急都没办法。 这个季节这个天气，路上因为刹不住车引起的大小事故比比皆是。张立新和高司阵多半也是因为这路况才出的车祸。 他在心里不住地许愿，从“千万不要有事”许到“一定要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在无限的焦虑和担忧中终于抵达了医院，林别不顾形象地往楼上跑，并给张立新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儿。 “诶，我好像看见你了，你跑过了，下来一层。” 听筒里传来张立新的声音，林别脚步一停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下来，往走廊尽头瞥了一眼就看见张立新举着个手机跟他招手。 “看到了。”林别挂了电话，语气和表情瞬间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后面吊着石膏手臂的高司阵。见到他来似乎还很惊讶的样子。 林别远远看过去，发现高司阵除了手受伤了，脸上有几处擦伤之外，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回想起刚才自己脑子中的悲惨景象，他暗自笑话自己真是急昏了头。 对于“谎报军情”的张立新，林别也没惯着，走近了就朝他手臂狠狠拍了一巴掌：“你大爷的，以后打电话能不能别带颤音加哭腔啊，吓得我以为高司阵不行了呢。” “那我怎么控制得住？我是第一次出这种意外，我哥被送进来的时候看着真的很惨啊。”张立新委屈道，“而且今天是我开车，要是被我爸妈知道我哥在我手里受伤了，免不了一顿臭骂。” 张立新跟高司阵是表兄弟关系。 他爸妈都是商人，每天勤勤恳恳专注于将自家公司做大做强，比起花天酒地好吃懒做的张立新，他们俩显然更赏识高司阵，也十分信任他。 因此在张立新大学毕业之后，他就被父母安排进了高司阵的公司学着做事。 现下张立新开车带高司阵让他受伤了，别说家里其他亲戚，他爸妈首先得剥他一层皮。 看在他未来有一劫的份上，林别决定不跟他计较让自己惊慌失措这件事了。 林别将目光放到后面的高司阵脸上一路向下看到吊在腹前的手臂，接着又转到蹭着血迹的脸上：“本来想趁着正式开始工作之前好好玩几天，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也不知道他能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吧。”高司阵睫毛垂下，形成一小片阴影，“只是小伤而已，我能照顾自己的。” 林别挠了挠后脑勺：“要不给你请个护工？” 高司阵：“也不是什么大伤，不至于。” “你就剩一只手了，能干什么啊。”林别扫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张立新，见他一副家里有十几个保姆照顾的少爷模样，叹了口气跟高司阵说，“那我照顾你几天吧。” “不好吧。”高司阵纠结道，“你玩你的就行。” “不可能啊。”林别强硬地搂着高司阵的肩膀，“我不是那种看见兄弟有困难不帮的人。” 他推着高司阵往外走，身后的张立新问：“那我呢？” 林别停住脚步回头打量他：“你哪儿受伤了？” 张立新指着眉骨上血迹干涸的伤痕。 “自己打车回去吧。”林别转身带着高司阵离开了。 高司阵的车被拉去维修了，林别因为不能喝酒把车停在了酒吧。 林别先在手机上打了个车，手机上显示司机距离此地还有五百米。 往外走的同时给郑迷发了条信息让他帮自己好好看管下自己的爱车。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收了手机，冬季夜晚的寒风似是脱缰的野马撞了他满身，便双手环胸弓起了身子。 “怎么穿这么少？”高司阵把臂弯里的大衣递给他，“穿上。” 林别吸了吸鼻子，挥手：“不穿了，走，车来了。” 高司阵悬停在半空中的手不尴不尬地收回，跟了上去。 第11章 11. “滴——咔哒。” 林别在前面打开高司阵家的大门，开门进去反手按开了灯，随意把鞋脱在了玄关换上了拖鞋，俨然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的样子。 “那个，能帮我把外套脱下来吗？” 高司阵试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别转过身，看见高司阵没受伤的左手背在身后够他挂在半边身子上的西装外套，动作之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猛然想起自己过来的职责，林别堪堪忍住嘲笑他的冲动，替他拎起一半衣服：“小心点手，我帮你脱吧。” 打石膏的时候高司阵没穿外套，衣服是后来直接披在身上的，此时轻而易举地便脱了下来。 第17章 林别刚想随手搭在手边的柜子上，高司阵却极其突兀地咳嗽了一声，朝他伸手，说：“把衣服给我把，我挂起来。” 忘了他这毛病了。林别寻思帮人帮到底，于是微微向后收手，打开衣柜：“我给你挂，你先换鞋进屋吧。” “这件也拜托了。”高司阵把刚才放在一旁的大衣也递给他，从他身后擦过。 换了鞋之后俯身将自己和林别脱下来的鞋依次拿起送进了鞋柜中。 林别挂完衣服看到这一幕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今晚在这儿住吗？”高司阵问。 林别揉了揉颈后的卷发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当然了，都说了照顾你了，不能把你送回家就走吧。” 他那副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样子真是说不好是谁照顾谁。 高司阵显然已经习惯了，接受下信息之后平静地往卧室走：“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屋洗澡换身衣服。” “洗澡？”林别仰头倒着看他，“你打着石膏呢，人医生说让洗澡了吗？” “不碰到水就行。”高司阵说，走进卧室带上了门。 林别收回视线盯着天花板，想半天没在脑子里模拟出高司阵自己一个人怎么在不让患肢动弹且不沾水的情况下，完成脱衣服、洗澡、穿衣服这一系列动作的。 遥想他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打篮球腿骨折了，洗一次澡得让全家上下出动。 他是真怕高司阵这个高傲的洁癖精拉不下脸来让他帮忙。 所以他撑起虽然没做什么事但依旧很疲惫的身子，去厨房柜子里翻出一卷保鲜膜来，拿着去了主卧。 高司阵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林别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咚咚。” 林别用保鲜膜敲了敲浴室的门：“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你能帮我吗？”隔着门传来闷闷的声音。 “你可别矫情了，我有什么不能帮你的？”林别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开，“你开个门。” 里面窸窸窣窣半晌，高司阵从里面打开了门。 林别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司阵的样子，跟他刚才进去前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半天连件衣服都没脱下来啊？”林别感觉无语了，“我都说是来照顾你的了，有什么需求就叫我呗。” 他把保鲜膜立在洗手池边上，空出一双手来摸上高司阵腰侧。 “干什么？”高司阵按住他的手，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前几天林别闯入他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不合时宜地浮上了心头。 “脱衣服啊。”林别说得理所当然，看向高司阵的眼神坦坦荡荡，“你不是要洗澡吗？你自己能脱？” “……”高司阵移开视线垂眼看着他攥着自己衣摆的手，“你太突然了。” 林别“啧”了一声，拍开高司阵按着他的手，将高司阵的衣服拉起。 高司阵平时的生活非常规律，在繁忙的工作中也能保持健康的饮食，并且定时健身。这导致他的身材极好，平时穿着衣服就能窥见一二，现下脱了衣服八块腹肌、劲瘦有力的腰线、挺阔的胸膛一一展现在冷白的灯光下。 “抬手。” “稍微低一下头。” “右手稍微抬一下。” “……” 林别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旁边的脏衣篓中，反手拍了一下高司阵的腹肌，轻佻道：“身材不错啊。”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回响，高司阵腰/腹一紧。 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如此直白地夸奖自己的身材，忍受着羞耻感，他说：“谢谢夸奖。” “不客气，你值得。”林别坏笑一下，两指勾着高司阵裤子边缘往前拽了一下。 高司阵往前踉跄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林别又拍开，有些不满道：“我告诉你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我这服务的。”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高司阵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说什么呢？”林别搞不懂他莫名其妙的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林别的指/背/蹭/着/高司阵/小/腹/的皮/肤解开西裤的扣子，拉链拉开的声音/刺/激/着他的听觉，温热的体/温在/潮/湿/的环境中氤氲开来，后知后觉的尴尬浮现出来。 可都到这一步了要是停下好像会更奇怪，林别硬着头皮把高司阵的裤子褪到臀下，裤子自动滑落在地上。 林别刚想弯下腰去捡起裤子就被高司阵掐着手腕拽了起来。 高司阵平静的视线投射下来，阴影笼罩下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你出去吧，后面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真的可以吗？”林别表示怀疑，顺便调戏了一句，“搓澡服务不需要吗？” “别废话。”高司阵着急地把林别推出了浴室，如果他再跟自己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迟早会爆炸。 上一次没控制住，让林别躲着他好些天，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犯跟上次一样的错误了。 这场澡是他有史以来洗过的最煎熬的一次，不止是因为手受着伤，更多的还是因为林别无意识所以不用负责任的撩拨。 在浴缸里泡了好一阵，才把身上和心里的火气都消灭掉。 林别洗完澡头发都吹干了，也没见高司阵有从浴室里出来的迹象。 第18章 这时搁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走过去拿起来发现是他妈妈岳清姿女士要跟他视频。 他爸妈在农科院工作，去各地出差简直就是常态，忙起来的时候身为儿子的他都找不到人，只能等着他俩联系自己。 前几天告诉他俩自己采风回来了，也只是得到了他们工作空隙发过来的一条“收到了”。 林别跑过去接起电话，岳清姿和林东扬的两张脸立时便出现在屏幕中。 “儿子，你回去了吗？”岳清姿看到林别的背景不像他家，“你这是在哪儿啊？没在家吗？” 习惯了岳清姿女士打电话开始一定会来这么一段机关枪似的问询。林别趁着这个时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躺在沙发上：“早回了，我在高司阵家里呢。” 岳清姿深知他儿子的脾性，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怎么又上人家那儿去了，又去混吃混喝了？小时候你就经常往人家家里跑，怎么长这么大了一点没变啊？” 林别太冤了：“什么啊，他出了个小车祸手骨折了，我来这照顾他呢。” “就你还照顾别人？”岳清姿十分不信，“你别让人家二次受伤，实在不行你给小高找个保姆。” “我跟他提了，但是他觉得伤的不严重，不至于专门找个人照顾。”林别说，“我又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解决不了，就过来了。” “你看，我儿子随我，仗义。”始终沉默的林东扬找到了能插话的空间，表扬林别的同时还不忘捎带着自己。 “你上一边去。”岳清姿把林东扬推出屏幕，“这不叫仗义，这叫没有金刚钻偏揽瓷器活，你儿子他饭都不会做，怎么照顾别人啊？等着伤者给他做饭呢？” 林别撇了撇嘴：“有你这么说你儿子的吗？对你儿子有点信心，要不一会儿你问高司阵，我是不是把他照顾的挺好的。” 话音刚落，一阵寒气从背后压了过来。 他抬眼向后看，高司阵站在他后面微微倾身向前，面带微笑跟他手机里的岳清姿和林东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小高，你的手还好吧？” “小车祸，不太严重。”高司阵说，“这不有林别在这照顾我嘛，他帮了我挺多的。” 岳清姿笑眯眯地笑了两声：“算我白问了，从小你就向着这小子。” 林别不满：“怎么就是他向着我呢，就不能是事实吗？” “得得得，你俩都三十了，我也不操那些心了。”岳清姿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浪费口舌，她对高司阵说，“小高啊，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指使指使林别，高中时候林别打篮球脚受伤都是你在照顾他，这回可得让他还回来啊。” 高司阵笑了笑：“好的阿姨，我会的。” 林别哭笑不得：“你真是我亲妈。” “……” 又聊了两句家常，屏幕两侧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外界的声响突然间消散，只有两个人的房子内显得有些寂静，在这种环境中专注力不免地集中在自己身上。 林别揉了揉肚子，说：“我有点饿了。” 高司阵在厨房倒水，自然地接过话来：“想吃什么？” “我想吃——”林别总是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反应过来后，反问回去，“你想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高司阵很是怀疑地瞥了一眼他。 林别摆了摆手机：“你要是相信我也行，不过我推荐咱点个清淡点的外卖吃，再不干净也比我做的危险系数要低。”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高司阵顺手把杯子冲干净，放进消毒柜里，“你看着点吧。” “得嘞。” 等了将近四十分钟外卖送到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吃起晚饭来。 “你要在这待多久？”沉默着吃了半晌，高司阵突然出声询问。 “怎么了，要赶我走？”林别随口一问，接着回答，“等你手好差不多呗，你个自尊心强的又不想找保姆过来照顾你，我不放心。” “那你要暂时搬过来吗？”高司阵专注吃饭并不抬眼，似乎只是无意问了一嘴。 林别本来没想这么多，他一提出来才思考了一下。 为了准时交稿过几天就得开始下手写剧本了，他吃饭的家伙都在家里放着，两人的房子距离又不是很近，把东西拿过来确实是比较方便。 “行呗，反正我写东西在哪儿都一样，还方便照顾你。”林别欣然答应。 “那我明天跟你回家拿东西吧。”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我不习惯拖延，既然决定了就赶快做完吧。” “……行。”林别说，“我感觉这段时间跟你这种人待在一起，这次交稿一定不会再踩着dedline了。” “这我倒是没有考虑过，你提醒到我了。”高司阵嘴角一抿，向上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你搬过来我正好还能监督你写稿的进程，一举亮得了。” 人在屋里坐，任务从天上来。林别恨没有时间倒流的能力把时间调到两分钟之前把自己说话的嘴堵上。 这下好了，随心所欲的工作变得有了限制。 真是悲催。 第12章 12. 敲门声响起。 在睡梦中依旧绷着的神经猛地拉紧，没有任何征兆地睁眼掀开被子开了门。 第19章 没预想到他会这么迅速开门，高司阵倚在门框上显得有些惊讶，手还没放下维持着反手敲门的姿势。 “怎么了，手不舒服吗？”林别睡眼惺忪，迷迷瞪瞪地问道。 “……没有。”高司阵放下手站直身子，“昨天不是说要回家把你的书和电脑什么的搬过来吗，我今天正好没事可以跟你一起。” “不用了。”林别揉了揉脑后的头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这手伤着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正好我的车还在郑迷那儿，一会儿我去他那儿拿车，顺便让他充当我的苦力就行。” 高司阵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沉默了半响说：“行吧，要吃早饭吗，我刚点了外卖。” 说实话，林别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并未完全清醒，眼睛酸酸的有些睁不太开，全靠意志支撑。 不过起都起了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也没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行吧，你先吃，我换身衣服。” 由于时不时地来这住，客房里的衣柜里存放着几件林别的衣服。 他随意扯出一条宽松牛仔裤和卫衣套在身上出了房门。 高司阵端坐在餐桌前观看着平板中的新闻，即使伤了一只手也不影响他端正的气质。 “怎么不吃啊？”林别一边扯下衣服下摆，一边走过去。 “等你。”高司阵理所当然地回答。 林别拉出椅子坐下，巡视了一遍桌上丰盛的早餐，通过包装上的logo认出这顿早餐出自一家评得上星级的餐厅之手，想必价钱也是十分可观。 这跟他昨晚在外卖软件上随便挑了家评分高的点来吃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高司阵，林别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揽下照顾高司阵的工作。 有“钞”能力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苦呢。 好像真如他妈说的那样，他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好像还舔着脸享受着高司阵的照顾。 “怎么不吃？”高司阵眉头微蹙，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确定点的都是林别爱吃的，再抬眼看向他眼中带上了些担忧，“没胃口吗？是不是起早了？” “倒不是。”林别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惯了，尤其是在面对高司阵的时候，多年的相处让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各种毛病展现在他眼前。 以前还没怎么注意到，今天因为一次早餐林别却开始了反省。 他说：“你真的需要我的照顾吗？” 高司阵问：“后悔了？” 林别感觉自己太矫情了，想那么多。高司阵现在受着伤，有一个关系亲近的人在旁边总比孤零零一个人好。 他摇了摇头：“没有。你就当刚才我什么也没说。” 高司阵拿过一个小碗放在面前盛了一碗粥：“我为什么不需要你的照顾。你只是陪着我，我也开心。” 因为这句话，林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身体伏低靠在桌子上，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就说我没有那么没用吧。” 高司阵浅浅一笑，伸长胳膊把盛满了粥的碗摆在了林别面前。 “谢了兄弟。”林别一挑眉说道。 第13章 吃完饭。 林别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抓了个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高司阵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并朝他投来渴望的目光。 他是什么意思，林别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直接答应不是林别的性格，于是他明知故问道：“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怕林别听不懂，高司阵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了句，“你要出门了？” 林别：“……” 林别还是心软，明知道高司阵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把他带上了。 两人打车去了迷路酒吧，从那儿开着林别的车回了他家。 门口叠放着两个不小的箱子，是前几天林别在网上买的书，今早快递刚到。 他打开门侧身让出空间往里一指跟高司阵说：“你先进去，我先把这两箱书搬车里。” 高司阵刚想脱口而出要不要帮忙，抬了下手，刺激的痛感便提醒他现在没有了那种能力。只能点了点头进屋去了。 林别抱着两箱子书呼哧呼哧下了楼，高司阵独自在他家里替他收拾起来。 这房子是林别大学毕业之后用自己的稿费买下来的，不是特别大，地理位置也较偏，但对他极为有意义，即使现在他的身价足够支撑他能换一个面积更大、地理位置更好的房子，他也没起过把这房子卖了的想法。 要他的话就是——够住就行。 ——想住大点的可以在高司阵家蹭几个晚上。 那天高司阵刚搬进现在住的房子里，跟几个朋友聚在家里庆贺乔迁之喜，他被林别搂着听着林别这么说，让他一整个晚上都魂不守舍。 聚餐结束送走亲友，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高司阵那句“你要不要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都到嘴边上了，愣是被他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面对始终把他当好兄弟的林别，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在没有做好规划之前单方面捅破那层窗户纸，这一忍就又是五年。 林别的东西从来不放在它应该待的地方。 高司阵一进来就看到十好几本书从茶几流到地毯上，笔记本电脑被随意大张着口扔在地上，键盘上还压着一本笔记本，展开的那一页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画着不知起始在哪儿的线。 第20章 他单膝跪在地上维持着身体平衡，用一只手收拾了这边的一片残局。 收拾好这里，他起身去了书房。 这里很显然林别不经常踏足，比起外面要整洁许多。 高司阵随手扶正书柜里的几本书，看到最上面一层放着自己今年送给林别的生日礼物。在精致的木质箱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纸壳箱，外壳上歪斜的字体让他很是眼熟。 电子门“滴”了一声。 一阵慵懒拖沓的脚步声之后，林别倚在书房的门框上问：“干嘛，想把东西拿回去？” “送你了没想要回来。”高司阵伸长右臂去够那个画着神秘符号的纸壳箱。 见状，林别担心他拿不稳二次受伤，赶紧上前接了下来放在了书桌上。 “没想到你居然还留着。”高司阵屈起手指敲了敲，“里面有东西吗？” “当然了。”林别虽然没有跟高司阵说自己一直留着这个箱子，但是也没想瞒着，看到了就大大方方展示，没什么好心虚的。 他把盖子掀开。 乍往里一看好像装了一箱子的破烂——翘了边的五三数学、纸张发黄了的小说、一把用没油了的笔芯、起了球的手套、用空了的香水瓶、手表盒······ 如果仔细数一下就知道里面装着十九件零碎，加上书架顶上放着的绝版签名书正好是二十件。 “二十”也是认识高司阵以来，林别过的生日个数。 认识这么久以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一直和睦，尤其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血气方刚的少年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 不过吵得最严重的要数高三那次，备战高考的压力和接连的阴沉天气压抑着所有人的心情，终于有一天这俩人因为一根鸡腿在学校餐厅吵了起来——高司阵吃不下饭把鸡腿夹给了林别，林别也没什么胃口吃又夹了回去，一来一往间两人的脾气就被点燃了，差点就要动起手来，好在旁边有同学拦着还有人报告给了老师。 被训诫之后心情直接跌到了谷底，林别回家看到高司阵给他的那些东西就心烦，于是找了个纸箱子把那些碍眼的东西一股脑都装了进去，泄愤一般画上乱七八糟的符号扔在了家门外。 可第二天他冷静下来想要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箱子凭空消失了。 这俩人就谁也不理谁，相安无事度过了一周。 恰逢林别的生日，他请了一大堆朋友在外面庆祝，唯独没有请高司阵。 聚会结束回到家，发现不翼而飞的箱子居然自己长腿跑回来正蹲在墙角下。 林别把箱子抱回房间，心里其实已经有底是谁拿走了箱子又放了回来，不过当他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还多了一个小方盒的时候还是心还是软了下来。 大晚上也不顾父母的在身后喊，直奔高司阵家主动低头道了歉。 那之后他俩即使再吵架也不会冷战，一方冷静下来就主动去找另一方道歉。 箱子被林别一直留着放高司阵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认为这是让他珍惜这段友情的提醒。 高司阵摩挲着纸箱，神情似乎是刚从回忆中回来：“也不知道是老了还是怎么，最近几年咱俩好像都没吵过架了。” “这叫成熟了。”林别说，“也就是跟你认识的早吧，这两年认识的朋友哪有跟他们吵架的。” 成年人的世界好像总是避免争吵，双方总是用无懈可击的体贴和礼貌维系岌岌可危的关系纽带，相比之下，林别和高司阵之间的纽带则在一次次的争吵与和好中反复拉伸，已然段炼得韧性十足，没有千百匹马可是拉不动的。 高司阵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感叹道：“好在我们认识的早。” 林别很赞同：“我也觉得。” 作者有话说: 以前吵过架了，以后就不准吵了！ovo 第14章 这次回来林别主要是想把可能会用到的书、笔记以及写稿子的电脑带上，不过最后想了想又从衣柜整理了几件经常穿的衣服塞了个小行李箱。 开车返程。 快到高司阵家，林别在本该需要转弯的路口继续直行。 举着手机处理邮件的高司阵抬头疑惑了一瞬。 “去超市买点菜。”林别解释说。 高司阵饶有兴趣：“不吃外卖了？” 林别：“我得证明我自己的价值，今天看我给你露两手。” 高司阵向来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轻点着头：“我期待着。” 超市里人并不是很多。 林别像是准备大采购一番推了个购物车直奔蔬菜瓜果专区。 他挑挑这个捡捡那个，转了大半圈什么都没拿下。 他其实根本没考虑好要做什么，转过身问身旁的高司阵：“你想吃什么？” 高司阵四下看了看：“西红柿炒蛋，炒土豆丝就行。”这两道菜在他看来没什么难度。 “行。”林别终于有了目标，挑了几个西红柿和土豆放进购物车里，“还吃什么吗？” “咱俩人吃够了，如果今天你能做成功咱再挑战别的。”高司阵说。 他想的是如果他的手还能自由活动，多买点菜在家放着总有一天能吃完。可现在掌勺的人换成了林别，按照他的厨艺以及三分钟热度，很担心买回去的菜最后会放在家里烂掉，还是赶着吃赶着买比较好。 第21章 林别扬眉表示不服气：“你不信任我？做菜能有什么难的，现在网络上教程一搜一大把我照着人家的步骤一步一步来还能做失败？我也就是平时一个人住过得比较懒，否则就我这个学习能力保不齐现在就是米其林三星厨师的水平。” “行，大厨师，”高司阵把手搭在林别肩上，表情看上去很无奈，眼睛却带着笑，“一会儿买点肉给我做个红烧肉怎么样？” “忌酒忌辣忌油腻。”林别煞有介事地瞥了他一眼，没了刚才的劲头，“等过段时间给你做，今天先吃这俩菜，再逛逛看有没有其他需要买的。” 高司阵眉眼弯弯抓着购物车转了个弯：“走，陪我挑个沐浴露，你不是说现在用的那个味道太浓嘛。” “哦。”林别脚步匆匆跟上，不着痕迹地将两人贴在一起的指侧分开了一段距离。 洗护品货架上琳琅满目，各种牌子各种味道看得人眼花缭乱。 前方一对看上去很恩爱的小情侣，女方挽着男方的手，挑了一罐沐浴露离开。 林别和高司阵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紧随其后站在了那对小情侣刚才站着的位置。 林别：“就这个吧，以前你不就是用这个嘛，我还挺喜欢的。” “行，听你的。”高司阵挑出一瓶放进了购物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红色马甲慈眉善目的短发女人靠近两人，自顾自开始介绍她手里拿着的产品：“两位帅哥是要买沐浴露吗，不如试试这个牌子，成分跟你们拿的那款差不多价格可便宜多了。” 固有的推销套路两人一眼识破，刚准备搪塞两句赶快闪人，那女人继续说：“他还有特惠装呢，一共俩味儿一个浓香一个淡香，情侣用正合适，刚才也有一对小男生买了一份呢。” 林别：“！”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耳边便传来高司阵的低笑声：“谢谢，不过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这不太适合我们。” “哦，不好意思啊。”女人尴尬住了，哈哈笑了两声，“你们俩看上去……我还以为……” 不得不说现在的社会真是开放不少。 乌龙解开，林别放下心来，刚想推车走，就听高司阵继续说：“您要是再说他又得躲着我了。” 说得出其不意，笑得莫名其妙。 林别平时挺厚的脸皮被他搞得手忙脚乱，担心这家伙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便赶紧拽着他的袖子往外走。 离开是非之地，赶紧去结账。 林别不说话，高司阵走快两步贴上来撞了下他的手臂：“真不理我了？” “谁不理你了？” “你呗。”高司阵这阵子笑得格外多，“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双标，就准你撩拨别人不准别人撩拨你，大家不都是兄弟嘛，这有什么的。” “谁撩拨你了？” “你这是承认我撩拨到你了吗？” “……”林别不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谁撩拨谁这种话题，他用食指指着高司阵的鼻尖隔空点了几下，欲言又止，“……你好样的。”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高司阵笑着攥住了他的手指，“这么多年又不是没被人误会过咱俩的关系，亲近的人就不说了，这种陌生人你向来不会在意，他们认为咱俩是一对你也就笑嘻嘻着承认了，还能插科打诨跟他们聊上两句，因为你清楚我们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种关系。可是你现在在害怕什么？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不是说忘了那件事咱们咱们就还是兄弟嘛，这需要一遍遍强调吗？” ——除非你还没忘。 高司阵独自掌管着一家公司，性格软弱根本不可能让公司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周围的朋友有不少提起过说觉得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脾气不好不太好惹，他在成长过程中练就的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之前从未在林别面前展示过。 可现在那模样却切切实实地压在林别的眼睛中。 林别瞪着眼睛手都在微微颤抖。 几秒过后，高司阵摊开手掌将林别的手指按回手里，凛利的视线柔和下来：“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太尴尬，所以我答应你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所以你也放轻松一些，好吗？” 最后的问句柔得像水，三分温柔之中还夹杂着七分的乞求。 林别也不想的，但是他总是担心高司阵会误会，所以他这两天总是在强调“兄弟”两个字，自己听着都要吐了，也难怪高司阵会发觉。 这确实很奇怪。 “我知道了。”林别说。 第15章 15. 这样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切实明白高司阵是真的想和自己恢复成之前的朋友关系，无形地压在林别心头上的憋闷终于彻底消散。 这两天他一边要谨防高司阵误会自己的意思，一边要半阳之前大大咧咧的自己，着实劳心伤力。 回到高司阵家便如释重负地瘫在了沙发上。 “不做饭了吗？”高司阵问道。 “做！”做人就是要说道做到，还没坐热乎，林别就从沙发上弹起，念叨着，“西红柿炒蛋，炒土豆丝。” 往厨房走的同时点开了手机百度，又觉得不放心，下载了个专门教做饭app。 “要不要我帮忙？”高司阵靠在岛台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别。 第22章 林别大手一挥，自信道：“不用，你坐着等吃饭就行了。” 高司阵并不放心，这么多年来他就在深夜想喝水的时候在厨房见过开冰箱找吃的的林别，其余时候他只会在厨房周边出没却从未踏足过。 他甚至怀疑林别都点不开燃气灶的火。 林别看了半天教程，又清点了一下食材调料以及会使用到的工具，全都摆在台面上之后才开始按步骤操作起来。 “土豆削完皮记得洗一下。”高司阵提醒道。 “哦。”林别乖乖把土豆拿到水龙头下清洗干净。 “哎，”高司阵从刀架里抽出一把刀，“切肉用这个刀，那把是用来切菜的。” “哦。”林别换刀切肉。 “稍微切薄一点。” “哦。” 在不知不觉中高司阵吊着只胳膊站在那化身为场外指导，一场厨艺证明局变成了支援局。 “等油热了再放。” “……” “翻一下，要糊了。” “……” “盐别放那么多。” “……” 手忙脚乱忙活了半天，两道菜终于出炉。 炒土豆丝看上去惨不忍睹，火太大翻炒不均匀，即将进化成巧克力土豆泥。 对比下来，西红柿炒蛋就漂亮不少，虽然有几块鸡蛋微微发糊但不影响整体色泽。 “尝尝。”林别满怀期待地递上筷子。 高司阵眼神飞快舞动，挑选一块金灿灿的鸡蛋夹起放进嘴里。 一瞬间，像是有十吨白糖在他口腔里爆开，到后边甜味都变成了苦味。 见他表情不妙，林别弯腰侧头关心道：“怎么样？” “糖放太多了。” “你不是说多放点糖没关系吗？” 多放“点”是没关系，多放“吨”就有关系了。 那块鸡蛋就像被喉咙明令禁止入内，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高司阵遮掩住嘴把它吐到了餐纸里：“尝尝土豆丝吧，从小教咱不能以貌取人，菜也一样。” 林别尽量挑选没有糊的地方夹了一小筷子，那几根土豆丝即使外表没有沾染上糊糊的风气可是内里的味道已经被浸染完全了。 高司阵又吐了出来。 至此，两道菜没有一道能够下咽的。 他原本都打算就算林别做得再难吃也要尽可能多吃些，不过没想到居然能这么难吃。 拿过杯子倒了杯水漱口，高司阵安慰道：“没关系，第一次已经很棒了。” 林别：“……” 他站在桌边，双手撑着桌面低下头，沉静片刻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走，我请你出去吃。” 作者有话说: 没关系，第一次已经很棒了ovo 第16章 昨天的晚餐以林别自掏腰包请客作为结束。 睡觉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林别在黑暗中掏出手机关注了几个教做饭的美食博主才安然入睡。 隔天下午。 林别在客厅里改写剧本，电视里投屏播放着做饭教程做背景音。 门铃声响起，他打完手头上着一句话才抬屁股去开门。 张立新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位衣着朴素的男人，两只手里拎着满手的礼盒。 “什么情况？”林别问着，侧身抵着门让出足够通过的空间，“进来吧。” “给我哥送温暖呗。”张立新嘻嘻哈哈不是很正经，转过身对那两个男人说，“麻烦你们把东西送进去吧。” “哎好。”两男人麻利地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张立新嘱咐了两句就让两人离开了。 林别好奇地翻了翻：“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张立新拍了拍其中一个礼盒，很是骄傲的样子：“山珍海味，都是大补的东西。” 林别不理解：“这离着过年还有挺长时间呢，就开始走亲戚了？” “什么走亲戚。”一说起来张立新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妈爸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开车带着我哥把他撞了的消息，正在外面玩得开心呢，被他们一个电话叫回家说买点东西来看我哥，然后给他道歉。” 提到他哥，张立新这才发觉屋子里少了个人，抻着脖子四下张望：“我哥不在？” 林别扭过他的头朝向客厅，推着他往那边走：“屋里洗澡呢。” “他那手能行吗？”张立新表示怀疑，并撺掇着，“你也不去帮帮我哥。” “放心，他那人自己有数。”说完，林别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还有不是我袖手旁观，我也想帮，人家说不需要，那我能怎么办，又不能把他扒光了按在浴缸里。” 张立新眼睛一亮，怼了一下林别的手臂，话里有话道：“怎么不能？” 林别指着他威胁：“你给我注意点啊。” 张立新不知道林别已经跟高司阵睡过的事情，只是按照以往的相处模式如上面那边开开玩笑，见林别这么正经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小声嘟囔道：“这么认真干嘛。” 本着来得都是客的观点，林别给张立新倒了杯水，开启闲聊模式：“高司阵这两天不在公司你倒是挺自由，班都不上了？” “嘘！”张立新喝了口水，很紧张的样子，“你可别跟他说我今天出去玩了，要不等他回去保准扣我工资。” 第23章 林别嗤笑一声：“你不是部门经理吗，月薪应该不少吧，就算扣能扣多少？” “这点工资跟我之前的生活费可丝毫没有可比性。”张立新快哭了，“自从工作之后我花钱都是精打细算的，少一万块钱对我来说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之前张立新撒钱一般的花钱方式林别有所耳闻，极尽奢靡，令人乍一听以为跟他住得不是一个地球似的。 林别震惊之余还不忘以他为原型写了部悬疑小说，赚了点小钱还获了奖，尤其是其中对于有钱人生活的极致描写让读者直呼大开眼界。 不过再辉煌都是曾经，现如今张立新不过是空有富二代身份的工薪阶层。 林别幸灾乐祸道：“你爸妈把你交给你哥是明智的，就你那败家方式，再有钱也得被你挖空了。” “no no no.”张立新说，“你听过哪个富豪花钱把自己花穷的，我觉得我爸妈决定让我未来接手公司才会让我家破产。” 林别：“……”竟觉得十分合理。 “哎——”张立新长叹一声，双手垫在头后面，不满道，“我也不知道他们非得让我变得跟我哥一样干嘛，无趣死了。” 林别眼睛一转想了想觉得他的描述并不准确：“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那可能是在你面前不一样吧。”张立新晃了晃脚悠闲道，“你没发现我哥没有自己的朋友吗……除了你之外，他那些朋友都是因为跟你才认识的，另一些就是商业伙伴没有感情的。” “有……吗？” “怎么没有。”张立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句话在林别的内心掀起了什么波浪，“要不是因为你厚着脸皮上哪儿都拉着我哥，他可能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情了吧，天——没有娱乐生活的人还是人吗？是机器啊！机器！” 说到最后有点义愤填膺提高了音量。 这时就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在别人家大吼大叫的。” 林别和张立新齐齐看过去。 高司阵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正往遮得并不严实的脖子里滴水，微微皱着眉头略带敌意地盯着张立新。 张立新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立即双手举在耳朵两侧：“饶命啊哥，我奉我爸妈之命过来过来跟你道歉顺便关心一下你的伤势如何了。” “哦。”高司阵敛起表情，“没那么严重，还好。” “那就好。”张立新放下心来，同时莫名觉得自己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哥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赶着回去交差。” 林别：“这么快？” 高司阵：“慢走。” 两人异口同声道。 林别、张立新：“……” 张立新哈哈笑了两声：“我还有事呢，走了走了。” 林别站起身：“我送送你吧。” “这些东西记得放起来啊。”张立新最后交代。 “好好好，你放心。”林别把他送出了门。 将要关门的时候，张立新夸张地朝林别做了个擦汗的动作。 送走张立新，林别往回走看到高司阵正仰头喝水，头发还在不住地往下滴水。 “怎么没吹头发？”林别盘腿上沙发，端过电脑准备继续写稿子。 高司阵端着喝了一半水的杯子走过来，低着头显得无可奈何：“只用一只手，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再吹吧。” “你又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了？”林别把电脑放到了一边沙发上，光脚踩在地上去了卫生间，“怎么让你主动开口求我就那么难呢。”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吹风机：“非得我主动是吧？” “没有，就是觉得我自己也能做，不想麻烦你。”高司阵说。 林别插好电源，拍了一下高司阵的背让他往前坐了坐，他则插空坐在后面的椅背上，打开吹风机试了试风：“那我在这干什么？我过来你家住不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吗？你这整得我一点价值没有。” “你的价值又不在照顾我这方面体现。” “我开玩笑呢，你别这么正经行不行。”林别开始为高司阵吹头，“刚才张立新还说你这人很无聊。” “你也这么觉得吗？” 林别把手指/插/进/高司阵的头里抖动，意外那么硬朗的人头发却出奇的柔软：“我不觉得，我觉得你这是冷幽默。” 他突然掐住高司阵的下巴，让他抬起下巴转过头与自己对视：“是不是？” 高司阵轻轻一笑：“你说是就是。” “哈哈，还是我了解你吧。”林别非常自豪，放开他的下巴继续给他吹头发，“遇到一个了解你的人不容易，所以你可以选择依赖我一点——比如有需要的时候请求我的帮忙，你看我平时喝醉酒都好一个折腾你，你就大胆让我还回来呗。” 高司阵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没有立刻回复。 林别感应到了什么，继续说：“别用你那商人思维想算不算的清这回事，朋友之间没有算得清的。” 明明两人已经成为朋友将近二十年了，可此时林别却像幼师一般交给高司阵如何与人做朋友。 “那情侣之间呢？”高司阵的学霸思维让他随时向“老师”提出自己的问题。 林别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情侣也是。” 第24章 “知道了。”高司阵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别苦口婆心道：“既然知道了就多开口请求我们的帮忙，还有多交点除了我之外的朋友。” “我有其他朋友。” “郑迷和路驰他们不算。” “……那也有。” “商业场上认识的也不算。” “……” “好了，吹完了，你头发这长度比我的好吹多了。”林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信我，这世界上有比工作更美好的东西。” “的确。”高司阵想，这世上的确有比工作更美好的东西。 他的眼睛追随着卷吹风机电线往洗手间走的林别。 第17章 17. 对创作者来说，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以及作品的衍生能够有一个好归宿。 正是怀着这种想法，所以林别及时没有剧本写作经验也依旧诚惶诚恐地接下了编剧的这个活，就像星恒娱乐方考虑的那样，只有原作者能够掌握原著的灵魂，他希望自己能亲手将《悔》的灵魂原原本本搬到大荧幕上。 可是他发现他还是高看自己了。 对于剧本的写作，他有些毫无头绪。 虽然写了一些，但由于之前未接触过所以是抱着怀疑一点点推进的，写到现在已经有了无从下手的失落感了。 林别决定暂时休息一下，想想办法。 他首先就想到了高司阵。 可都走到他书房了，才觉得这件事找他也没什么用。高司阵虽然是开影视公司的，但专业却跟影视八竿子打不着，问他想必也要透过他去请教别人。 高司阵手受伤的这两天没有去公司，每天助理会把文件拿到家里跟他汇报，他的大部分时间就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看上去还挺忙的。 林别决定不去打扰他了，还是翻看一下自己的朋友圈看看有没有有过编剧经验的朋友。 这一翻还真是让他给找到了。 跟陆亨加上微信以来两人还未聊过天呢。 他跟陆亨说了一下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问他可不可以推荐之前跟他合作过的编剧。 对方似乎是在忙，消息发出去之后没有的得到回应。 林别退出跟他的聊天界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得上忙，倒是有几个之前做过电视剧编辑的，但他不确定对电影剧本他们能不能提供指导性意见。 纠结之际，高司阵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忙完了？”林别抱着手机等陆亨的消息，头也不抬。 “嗯。”高司阵见他坐在一堆书和纸本之间眉间愁苦积聚，过来和声询问道，“不顺利吗？” “还好。”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悬浮条跳出陆亨的大名。这就导致高司阵刚想进一步提问就被林别一个暂停手势打断了。 “我有点事儿，稍等。” “好。” 高司阵坐定了一会儿， 不见林别有一丝要放下手机的迹象。 他便说：“你要是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我手边还有事要处理。” “好啊。”林别看他一眼立刻又低头看手机，“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高司阵盯了三秒林别的手机，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默默回到了书房。 走之前还不忘弯腰将滚落在地毯上的笔捡起来放到茶几上。 林别则是毫无察觉地跟陆亨聊天。 陆亨人在剧组，经常跟他合作的编剧刚好就在身边，询问过对方的意见之后，陆亨把那人的微信推给了林别。 林别迅速加上之后谢过陆亨，想了想，他又问陆亨他之前拍过的电影的剧本他有没有保存着，林别想同步对比他拍摄的内容手法，尽量把《悔》的剧本写得更贴合他的节奏。 陆亨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他现在暂时没有时间，跟林别说如果不着急可以等他两天完成手里的拍摄工作就回家把他留下的剧本同城快递给他。 林别同意，说好有空请他吃饭以示礼貌。 事情解决了林别心里才畅快，返回手机桌面发现是时候吃午饭了。 林别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到点吃饭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以往他这么说，高司阵总会立刻解决好手里的工作出来，可今天不知为什么，门紧闭着。 门后传来高司阵的声音，听上去不大真切：“你看着做就好。” 可能是太忙了？ 林别撇撇嘴，没纠结太久就转身去了厨房。 经过第一次做饭的失败之后，林别又试了几次，清楚了流程之后倒是不会把菜做糊了，调味也懂得了适量。 现在做的饭虽然说不上美味，但还是能吃得下去，林别对此很满意。他还把自己做的菜照下来发给岳清姿，让她知道她亲爱的儿子也是会做饭的人了。 照这个进步速度，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尝试做一些大菜给高司阵尝尝了。 不过回到眼前，今天中午吃什么这个难题却难倒了林别，他站在厨房中央有些茫然。 “今天中午吃点啥？”林别自言自语着打开冰箱看了下剩余的食材，想从中找找灵感。 正苦恼着，书房的门开了，高司阵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林别见他出来，便问：“工作做完了？最近很忙吗？” “还好。”高司阵没什么情绪。 第25章 林别往冰箱侧面移了一步：“我不知道吃什么，你看看。” 高司阵一言不发，沉默着拿出小油菜和冷冻的虾仁放在了流理台上。 林别微微蹙眉：“虾仁？怎么吃？” “我来做就行。” “我可饿死了，你一只手做饭得做到什么时候？”林别边掏手机边说，“就是想吃虾仁呗，等我找一下教程，你去坐着吧。” 他打开手机的一瞬间陆亨的大名就显示在屏幕上，高司阵刚好瞥见了。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林别也没多想，十分自然地走去阳台接起了电话，“陆亨怎么了？” “明天你在不在家？”陆亨在电话那头说，“我想起来我拍过电影的剧本还有碟片在公司里也有备份比我自己收的齐多了，你要是明天在家的话我找人就给你送过去了。” “那敢情好啊。”林别说，“我一会儿发你地址。” “行，那你在家等着吧。” “谢了陆亨。” “客气什么。”你跟高司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还能不帮你？ 不过后面这句话被他压在了心里。 电话挂断，林别一转身就看见高司阵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电视也没开，他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屏看。 ——怎么？不至于是因为不让他做饭吧？ ——还是工作上遇到难解决的事情比较靠谱。 林别本想吃饭的时候跟他聊聊，可高司阵自始至终的沉默让他都张不开口。 吃完饭就又钻到书房里去了。 林别紧随其后，趴在门板上偷听了一会儿书房内的动静。 安静得很。 担心真是公司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林别思前想后给张立新打了个电话。 第18章 18. “喂，给我打电话干嘛？”张立新的声音听上去没精打采，“约酒没时间啊，今天被我哥骂惨了，一点心情都提不起来。” “我怎么没听见他那屋有声？” “我哥可不是那种会扯着嗓子骂人的人。”张立新说，“你还不知道他，他向来都是暗损好不好，平静的语气下的暗潮汹涌才最可怕啊。” 林别：“……” “我仔细想了想我也没干什么啊。”张立新哼唧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把我前几天没上班出去喝酒的事情告诉我哥了？” 林别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那我哥怎么突然心情就down下来了。”张立新说，“上午还好好的，吃顿饭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我哥在家里身边就你一个人，你说问题还能出在谁身上？” “是因为我吗？”林别仰面倒在床上，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今天做的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没让他做饭所以生气了？ “咋了，你俩吵架了？”张立新的声音叫回了林别的思绪。 “没有，我俩多长时间没吵过架了。”林别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儿呢，想给你打电话探探虚实。” “那只能是一个原因了。” “什么原因？” “我哥他那个了。” “……” 跟张立新这个没正经的闲扯半天，屁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林别挂了电话想还是得靠自己。 他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敲开了书房的门。 “进来吧。” 得到准允，林别拧门进去。 高司阵活得格外精致，每个房间里都放着不同味道的香薰，书房里的是栀子花香味儿，走进去有一种到了另一个季节的感觉。让人心安。 “你忙不忙？”林别问。 高司阵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还好。” “前几天跟你说的都忘了是吧？”林别把手中的水杯递给他，高司阵接了过去。 林别：“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高司阵抬眼，略显疑惑。 林别只好说得再明白些：“你心情不好从来不找人说？伤心事咽下去，心不都得变苦了？” “……按理说并不会。”高司阵一板一眼地回答，十分的煞风景。 不过从他的话里，林别确实是可以确定高司阵心情不好是真实存在的。 “你真心情不好啊？”林别双手正在桌面上伏低身子，嘴角微挑。 他好长时间都没有见高司阵生气了，内心里那点想看热闹的暗黑因子一下子冒出来：“快跟我说说，谁还能把你气到？是张立新？” “不是他。”高司阵说，“而且我也没生气。” 林别只觉得高司阵这么说是嘴硬，固执己见继续猜测：“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我吧？因为我没让你做饭。”说到最后觉得不可思议嗤笑了一声。 “不是。”高司阵像是要掩藏什么一般，仰头喝光了杯中的水，“我还要工作。” “那行，我先不打扰你了，你什么时候想说随时叫我。”林别拿上杯子准备出去。 快到门口了，停住脚步转过身对高司阵说：“我让陆亨把他之前作品的光盘和剧本拿给我，他说明天找人给我送过来，但我不清楚他几点来，你注意听着点，如果是早上我没起来的话，你让他把东西送进来，然后帮我谢谢他。我怕一会儿我忘了，提前告诉你一声。” 第26章 交代完林别没有其他事情了，走出门反手带门。 一拉，却没拉动。 转过头见高司阵从门缝里露出张脸来，听见他问：“你刚才跟陆亨聊天呢？” “对啊，上午写得不顺找他帮忙给我介绍他之前合作过的编剧来着。”林别说。 “哦。” “怎么了？” “没事儿。”高司阵内心的郁结打开，脸色一瞬间都好了不少，“以后我不开心了，会跟你说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通了，但是林别觉得这是高司阵的一大进步。 本着鼓励式教育的观点，林别微笑着说：“这才对嘛！”就差拍拍他的头顶奖励一朵小红花了。 陆亨推给林别的编剧名叫晁曼语，是个最近两年才崭露头角的新人编剧，跟陆亨合作不下三部作品，非常了解他想要的故事节奏。 她那边工作结束之后都将近晚上十点了，给林别发来消息问他在什么地方有困难。 从只言片语中就能大致看出对方是个内心世界丰富细腻且开朗向上的人。 林别歪斜在沙发上翘脚捧着手机咨询，时而被晁曼语幽默的表达逗笑哈哈两声。 高司阵结束一天的工作从书房中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还跟陆亨聊天呢？”高司阵“身残志坚”看到沙发周围一片狼藉根本坐不下，一只手收拾着。 林别嘴角挂着笑：“不是他，刚认识的朋友。” “……”高司阵问，“你这两天不是没出去吗？” “你以为我像你啊。”林别哼哼两声，“又不是只有见了面才能交朋友，网络这么发达，想找谁找不到。” 高司阵垂下眼帘，默默地将林别的东西收好，坐在了他身边。 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你不去洗澡了？”林别从手机后面看他，“要我帮忙？” “没有，想跟你聊聊。” “聊啊。”林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动了动肩膀，五官皱在了一起，“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帮我个忙。” 高司阵为两人即将展开的谈话倒了两杯水，刚喝一口侧过头去看想给林别一杯，就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差点呛到。 只见林别将居家服上衣撩到肚脐以上，露出健康的肤色和整齐的腹肌，转过身去反手往衣服下/摆里钻。 林别说：“你帮我看看衣服里面是不是有头发，我自己够不着，痒死我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高司阵动作，他有点着急了，干脆抓着高司阵的/手/送/进/了/衣/服/里，自己把/衣/服/拉/得/更/高/露/出/一/片/后/背/给他。 林别的/体/温/略/高，皮/肤/很/滑，手摸上去又十分/有/韧/劲/儿，差点被/吸/引/得/动弹不得。 “有没有？” 林别的声音提醒了高司阵。 他看见那根黏在林别背后三角区的一根卷发，不再做过多的停留捏了下来。 并在林别的撒娇般的要求下附赠了三秒的挠痒痒服务。 “人不愧是群居动物。”林别笑着说，“你看，我帮你，你帮我，互帮互助多好。” “……是。”高司阵蹭了蹭鼻尖，突然站了起来。 “哎，不是说聊聊吗？”林别问。 “改天吧。”高司阵说，“今天困了。” “行吧，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早点睡，晚安。” 第19章 19. 可能从小不会倾诉的人就会练成自愈的本领。 昨天由于高司阵突然的困倦打断了两人本应存在的一场交流，林别以为第二天找时间补回来就好，可他发现高司阵已经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 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最起码没有昨天中午吃完饭那般阴沉了。 这么神奇吗？林别想。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林别也没有必要非旧事重提让高司阵解释解释昨天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所以他只能随着高司阵一起把这件事放下了。 “你看我干嘛？” “你怎么不去书房工作，霸占我的地方。”林别问。 高司阵坐得板正，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需要我处理的事情昨天都处理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放手让手下的人具体执行了。” 林别刚想阴阳怪气他，结果立马想到自己放着一家公司管都不管，论起来他的行为比高司阵还可恶，于是紧急住嘴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林别估摸着是陆亨的剧本和碟片送过来了。 一开门，路驰一脸怨念地望着他，怀里还抱着个纸壳箱子。 “怎么是你来的？”林别把箱子接过来，带路驰进屋。 “本来不是我的……”路驰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高司阵，顿住了。 “坐吧，还等着我请你呢。”林别路过他身旁顺手拍了下他的屁股。 路驰汗毛直竖：“这是谁家啊？” “他家。”林别给他倒水，下巴一抬指向高司阵，解释说，“他不是手断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帮帮忙。” “呃……”路驰过来坐下，蹭了蹭手臂，一副很冷的样子，“说实话，上班时间在外面看到公司领导还是很瘆得慌的。” 林别笑了笑：“对了，你刚才说本来不是你，你是被抓过来当壮丁的？” 第27章 “张立新那小子酒桌上喝不过我，就会在公司里找我事儿，万恶的资本家。”路驰愤愤然，不过脑子还算清醒，为了不引起误会看着高司阵加上一句，“不是说你啊司阵哥。” 高司阵：“……” 林别喷笑出声。 “哎对了。”路驰全然不觉气氛的微妙，问林别说，“下周酒吧有活动，你要不要来玩？” 为了照顾高司阵他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去了，问：“什么活动？” “说是保密，去了就知道了。”路驰一撇嘴，“嗐，那个老家伙能想出什么有意思的活动，多半就是一个噱头。” 林别起身照着路驰的头拍了一下：“年轻了不起啊？” 路驰揉着头：“所以你来不来？” 林别看了眼高司阵：“再说，再说。”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路驰终于记起自己还在上班中，赶紧告辞离开。 林别给陆亨报了个信，打开路驰送过来的箱子，里面不光有剧本还有手绘分镜以及成片的光盘。 高司阵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你要这些为什么不跟我说？” 林别：“这些是次要的，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呢，主要是想认识认识写过电影剧本的人。” “那个我也能给你介绍。”高司阵问，“不说互相帮忙吗？” “你也知道互相啊。”林别反客为主，“你都不怎么让我帮你，心情不好也不跟我说，那我有事也不跟你说不一样嘛。” “那你前几天不是说朋友之间算不清吗？” 在这等着呢是吧？林别无奈住嘴。 “就这一次，下次我肯定先想着你。”林别妥协了。 “嗯。”高司阵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别：“……”好奇怪，总觉得落入了什么陷阱里。 林别清空脑子里的奇怪想法，问林别：“我记得你是不是有影碟机来着，给我用用呗？” 虽然陆亨的作品上网上一搜即点即看，但是林别还是想试试比较原始的观看方式，别有一番风味。再说了人家都给你送过来了不看也不太礼貌。 “在书房柜子里。”高司阵站起身，“我去找。” 装好影碟机，窗帘拉起四周环境昏暗，只有电视屏幕中散发出幽幽光亮。 林别抱着剧本十分随意地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高司阵没有要忙的事情便端坐在沙发上陪着他看了起来。 林别选的是陆亨导的一部名叫《太阳雨》的影片，它讲的是个乡村男孩的故事，影片的整个色调偏暗情绪也是压抑的，其中还带着点悬疑的元素，林别觉得它很符合《悔》的风格，说不定从中能找到些改编的灵感。 由于这影片是星恒娱乐投资拍摄的，去年首映的时候林别还自费去电影院看过，虽然现如今剧情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但当时给他的那种震撼感还记忆犹新。 只不过再看一遍他却是带着完全不同的目的，之前是欣赏居多，现在则更侧重感受陆亨的拍摄节奏。 “你不坐上来吗？”龙标出来的那一阵，高司阵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林别摇摇头：“我喜欢坐地上，舒服。” 正片开始。 固定镜头拍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架着扁担从远处曲折的小路上缓缓走来。 林别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他隐约记得影片开始应该是主演那个男孩瑟缩在墙角，人影在他脸上接连晃过的特写镜头。 演员眼睛里毫无希望的麻木感那阵子好像还被人在网上一顿吹。 ——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林别自知记性不好，晃了晃头把这种违和感驱逐，继续往下看。 老汉回到他破破烂烂的家，把扁担放在一口水井边。 他擦了一把混着泥的污汗，仰头看了看昏沉的天空。突然一声诡异短促的叫声闪过，他眼神一晃，赶紧俯身将水井上盖着的簸箕移开。 尖叫声突地急转直下像是撕心裂肺的怒吼，并且伴随着“咚咚”的撞击声。 老汉神情一凛，捡起井边一块巴掌大的石块，右手抡到身体侧后方泄恨一般狠狠砸进了井里。 两声虚弱的呜咽之后，井里的声音消失了。老汉喘着粗气，给了布满血丝的凶狠眼睛一个特写。 平复下来后，他从扁担里掏出一个馒头扔进了井里，然后挑着扁担回了屋。 关上门的一瞬间，画面猛地跳转到那口黑洞洞的井口。 ——我靠！ 毫无预兆的镜头转换让投入的林别身体一颤，他干咽了一口，手向后撑坐上了沙发并拽过来抱枕压在腿上。 高司阵侧头看见他脖子后面翘起来的头发晃了晃：“怎么了？” 林别详装镇定：“没……没事。” 这个时候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可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下看。 晚上，老汉吃完饭后熄灯上炕休息。 天边雷声隆隆，又沉又闷，酝酿了一天的雨依旧没有下下来。 心烦意乱之际，老汉耳朵一动，听见有什么在敲自家的窗户。 一下，一下。 老汉惊坐起来，拖着鞋开门看，院子里空无一人。 以为是错觉，老汉正打算关门回屋，只见井口上盖着的簸箕在微微抖动。 他内心惊恐，但是无形中的一种力量却推动着他往井边靠。 第28章 手哆哆嗦嗦掀起簸箕—— 突然！一张惨白女人的脸猛然占满了电视屏幕。 “啊！”林别吓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上一跳，刚好撞进高司阵的怀里。 “你——”高司阵垂眼看他，“害怕就别看了，我关上吧。” 林别咽了口口水：“……行。”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半响。高司阵动了动胳膊，才说：“你能放开我吗？” 他就省了一只好手还被林别/压/着/蹭/，想去关电视都做不到。 “哦，对。”林别往旁边一歪，放开了他。 高司阵打开灯关上电视，从碟片机里拿出光盘看了眼：“可能是放错盒了，这应该不是陆亨拍的。” 林别只想说，这不废话吗。只怪自己好奇心太重，吓得心肝脾肺肾都一颤一颤的。 高司阵收拾好东西倒了杯水递给林别：“喝口水，压压惊。” 林别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接过来一饮而尽：“上次看鬼片还是在大学宿舍呢，这都多少年了，真扛不住了。” 大学不同校的高司阵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回想起刚才他往自己怀里钻，问：“你当时也这么害怕吗？” “那倒没有。”林别没心没肺地笑了，“当时宿舍里那些人比我还胆小，我反而没那么怕了，搞笑居多吧。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只记得他们一个个都抓着我往我怀里钻，剧情什么的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 高司阵：“你大学生活还挺丰富的。” 林别摆摆手：“一般般啦，要不是因为你出国念书，咱俩说不定大学还能在一起，大学生活肯定会更棒。” 高司阵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是吗？” 林别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那当然啊，周末不想回家还能让你帮我给我爸妈打掩护。” 高司阵：“……”没什么好说的。 恢复成他那张死人脸：“困了，我先回屋睡觉了。” “哦。”这么快的转折林别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挥了挥手，“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说: 高司阵：（手动再见） 第20章 20. 高司阵平躺在床上。 手臂受伤让他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稳，生怕压到患肢加重伤情，可是他又不想让自己的手好得太快，让林别有了离开他家的理由。 即使以往林别经常来他家借宿，可长时间始终住在一个屋檐下这还是第一次。 他很珍惜。 屋内幽蓝昏暗，高司阵闭着眼酝酿睡意。 “咚咚。”是敲门声。 “高司阵，你睡了没？”林别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的。 “怎么了？”高司阵撑起上半身，略显疑惑。 这么多天了，林别还是第一次大半夜过来敲他门。 “我进来了？”林别问。 高司阵清了清喉咙：“进，我没锁门。” 门锁打开的“咔哒”声突兀在一片寂静中，高司阵看着林别偷偷摸摸进门，鬼鬼祟祟关门，然后垫手垫脚着小跑过来掀开另一侧的被子钻了进来。 “干什么？”高司阵压着声音。 林别把杯子拉到脖子以上，掩盖住半张脸：“我说我有点害怕你信不信？” 高司阵松了口气，想了一会儿竟然笑出了声：“你一个写悬疑小说的居然怕鬼片，说出去谁信啊？” “那能一样吗？”林别瞪了他一眼，声音都提高了，“悬疑小说不管现场多可怕，事件多诡谲，可归根结底都是人做的，那鬼片可是鬼啊！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们。” 高司阵眉目含笑，躺了回去：“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别怕。”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这想象力完全不受我控制。”林别说，“我一闭上眼就感觉被子外面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鬼在看着我。” 说完十分嫌弃地“咦”了一声，把被一拉完全盖住了整张脸。 他上身穿着件老头衫，动作的时候手臂与旁边的高司阵不加阻隔地蹭在一起，无意撩起高司阵的回忆。 “你还记得吗？”高司阵轻声问，“咱们上一次这么躺在一起。” “啊？” “我说的是高二。” “哦。” “……”高司阵说，“有一次你跟人家打篮球伤了腿，你爸妈在外地赶不回来你就来我家借住，咱俩晚上就睡一屋。” “搞什么？受伤一次睡一次吗？哈哈哈。”林别说话没经大脑，说出来之后才顿觉气氛不对劲儿，立刻噤了声。 高司阵蒙在暗夜中的嘴角轻轻翘起，巧妙地转换了话题：“一晃都多少年了。” “就是说，刚认识还是一开头，现在都三开头了。” “我暂时还是二开头。”高司阵说。 “啧。”林别双手垫在脑后，放松了不少，“非得跟我算这两个月是吧，那我怎么没听你叫过我哥？快点叫来听听。” 高司阵摇头。 “快点儿。”本来没真想让他喊自己哥的林别突然来了劲头，突然侧身支起半张身子，另一只手抓着高司阵的脸颊两侧晃了晃，“叫声听听呗，我还没听你叫过呢，你比我小两个多月呢，叫一声也不吃亏吧。” 高司阵一晃头摆脱了林别的手：“别闹。” “快点小高弟弟，”林别又去抓高司阵的脸，“叫声哥哥来听。” 第29章 话音刚落，四目相对。 已经适应了漆黑环境的两个人很轻易地看进了对方的眼底，慌乱转瞬即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心脏的鼓噪声堵住了耳朵，冲动的因子冲上顶峰。 林别慢慢凑上去，高司阵一动不动等待着柔软的降临。 在大约一指距离处，理智叫停了前进的脚步，林别侧头卸力，将自己砸回了被窝中。 “睡觉吧，困了。”林别说完将身子转了过去。 高司阵扭头看他，眼神黯淡，往上拽了拽被子给林别掖好，柔声道：“晚安。” 然后，一夜无眠。 第二天张立新跟他视频汇报工作情况，战战兢兢说完一堆数据之后，张立新问：“哥，怎么这么憔悴？你不会/纵/欲/过度了吧？” 他单纯想嘴贱一句，也没等到高司阵的回答，便立刻挂断了视频通话。 算他逃得快。 第21章 21. 那一晚差一点的擦枪走火，两人可能都意识到如果有一方步步紧逼两人的关系可能就会因此结束，所以一觉醒来后两人都十分默契地当没有发生过，平静地又过完了一周。 这天林别跟晁曼语请教了几个问题又闲聊了会儿，路驰突然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今晚酒吧的活动他来不来。 想起前些天路驰来给他送剧本和碟片的时候说过，林别内心里是挺想去的，但就是不知道高司阵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喂，”林别敲了敲书房的门，靠着门框没有进去，“今天晚上我给你点外卖吧，就你上次点的那家，健康又卫生。” 高司阵抬头：“我都行，不过为什么又点外卖了？” “路驰找我去酒吧玩。”林别晃着手机笑了笑，“上周他说过了，有活动，我过去凑凑热闹，我把饭给你点好，其他事情你一个人可以吧？” 短暂的停顿后，高司阵站起朝他走过来：“不太行。” 林别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怎么了？我平时想帮你都跟我急，今天你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高司阵跟他面对面，“那我也去。” 林别推开他：“医生不是不让你喝酒嘛，去什么去？” “这几天你待在家里，我不也待在家里吗？”高司阵振振有词，“我也想出去玩。” 虽然不知道高司阵这个平时不唱k不泡吧的人主动提出跟他出去玩意欲何为，可是林别还是答应了。 “行吧，反正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拦不住你。”林别说。 对于林别来说，他实在是好久没有出去了，心情大好在家收拾自己收拾了一下午。 早已经准备好的高司阵敲了敲客房的门：“不去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林别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着什么急，酒吧就在那儿又不会跑。” 高司阵耸耸肩，刚转身打算去客厅等，林别的门终于打开了。 “准备好了，走吧。” 高司阵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眼他的穿着，眉头渐渐紧锁：“你要穿这身？” 林别展开手臂，大方地展示自己的穿着：“怎么了，是不是特好看，我可是搭配了半天呢。” 他穿着黑色休闲版西装外套，里面穿了件同色系的衬衫，从领子上垂下的两根带子松松垮垮绕在一起大在胸前。 远看到时没什么，不过离近了一看便能轻易发现他里面衬衫的料子是透视的，隐隐约约能看到皮肤的颜色，隐忍无限遐想。 高司阵按着太阳多少有些无奈：“你知道今天外面温度有多低吗？穿这身别再冻出点儿什么毛病。” “怎么，”林别挑起高司阵的衣领，嫌弃地看了眼，“你里面不会穿着秋衣秋裤吧？” “当然没有。”高司阵说，“不过你最好换身衣服，我不可能让你带人来我家的。” “我只是去喝酒的。”林别用肩膀撞开高司阵从他身边走过，“想什么呢。” 两人开车到郑迷酒吧门口，看见路驰转着车钥匙阔步走来。 他先跟林别打了声招呼，然后往后面看了眼高司阵：“他来干什么？” “嘘，”林别搂住路驰的肩膀把他往店里带，“这是你老板，放尊重点。” 路驰翻了个白眼。 走进通道，一个穿着酒吧工作服的小伙子往他们手里塞了张巴掌大的小卡片才把人放进去。 林别看了眼纸片上的数字：“郑迷这是要整什么？” 路驰巧妙闪身，脱离林别挂在他肩上的手：“留好了，一会儿大屏幕上摇号上台做游戏，挑战成功可以免单。” “整些没用的。”林别撇了撇嘴把纸片塞进了兜里。 三人在吧台前坐下，林别和路驰各点了一杯酒。 “你们这有牛奶吗？”林别对酒保说，并瞥了一眼高司阵坏笑道，“有的话给他来一杯。” 酒保脸生，是个来这兼职的大学生，以为自己是遇到了难缠的顾客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看不下去的高司阵敲了敲桌面，说：“来杯果汁就行。” “好，几位稍等。”酒保如释重负赶紧去准备。 林别自觉嗅到了什么，掩着升起的嘴角朝高司阵一挑眉，阴阳怪气道：“真体贴啊。” 高司阵镇定地看了他一眼：“我对你比对他体贴多了，你没感觉到吗？” 第30章 充满了暗示性的语句让林别顿住，然后慢慢移开了视线。 他转移话题跟路驰说：“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话音刚落酒吧里的灯光又暗了一度。 “现在开始。”路驰朝他一挑眉，起身穿过一排排桌子踏上搭在角落的小型舞台。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聚光灯配合地打到了他的身上，“为了帮助大家多交些朋友，‘迷路’今天举办了这个活动，现在活动正式开始。” 路驰指了一下身后的大屏幕：“刚才大家进来的时候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号码，一会儿我身后这个屏幕会随机出现两个数字，拿到对应数字的两个人要上台来做亲密小游戏，赢的人不仅可以得到酒吧准备的神秘礼物，而且两人今天在酒吧里的消费全部免单！” 台下众人一片欢呼。 “好，废话不多说现在屏幕上的数字可以翻滚起来了，选人开始！”路驰的声音很是兴奋，感染了在场的其他人，“有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赶紧在心里默念两个人的号码，因为游戏真的会很亲密哦。”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变换，酒吧里灯光里的颜色也随之变换。 “三，二，一，停！”路驰隐在灯光后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欢迎拿到23和98的两个人上台来，你俩是今天选出来的第一对，真的是非常幸运。” 还真是“幸运”。 林别掐着“23”的卡片怒目而视，如果这不是路驰的暗箱操作就有鬼了，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就选中了他跟高司阵？ “23号和98号在哪里？快过来！”路驰的眼睛已经穿过人群锁定了在吧台边坐着的两人身上。 林别侧头在高司阵耳边说：“这小子就是想整我，你不愿意就不用上去，我让他重新摇号。” 高司阵看他：“为什么？你不想跟我玩吗？” “啊？我以为你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这种游戏，我可提前告诉你，要是路驰也参加了这场活动的策划，他想出来的游戏尺度可能会很大的。” “对象是你就没关系。” 还没等林别细想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手就被高司阵扣住被他带上了舞台上。 路驰眼睛一转，明知故问道：“哎，我刚才看见两位好像是拉着手上来的，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吗？” 林别向他甩过去一个眼刀。 路驰权当没有看到，越过他把话筒递到高司阵嘴下，直白地问道：“请问两位是一对儿吗？” “这个问题——”高司阵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使得林别呼吸一滞。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高司阵轻轻一笑：“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他带我鬼混了挺多年了。” “好吧。”小诡计没有实现的路驰只好翻过这篇，按流程宣布：“既然你们俩是朋友，那么我相信这个游戏你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从守在台边的服务生手里拿上来一盒pocky饼干举在空中宣布游戏规则：“两个人一人咬着饼干一端合吃一根饼干，只要长度小于零点五厘米就是挑战成功。” “你大爷的，路驰。”林别躲开话筒，从牙缝里挤出话，“你直接说让我俩在台上激/吻得了呗。” 路驰笑得人畜无害：“如果你俩可以接受，我当然可以。” “滚！”林别愤愤道。 路驰撕开饼干袋子：“两位赶紧开始吧，别扫大家的兴。” 太吓人或坐或立，都伸个脖子看向两人。 林别再一次低声提醒高司阵：“你别听路驰的话，要是不想玩咱俩可以下去。” “你想跟别人玩这个游戏吗？” “没有，就是怕你不适应。” 高司阵满意地笑了：“没事，我可以。” 他从路驰手里接下饼干咬住一头，拉过林别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手指微曲勾住他的下巴向上抬起。 一双黑亮的眼睛不加掩饰，自上而下扫视着林别面庞，最后在那双薄唇上挺住。 他往下微微低头，将饼干的另一端送入林别的嘴里，看到林别的舌头先从唇中冒出一截接住饼干一头然后才打开牙齿轻轻咬住。 两人默契地同时向前，一点点吃掉自己这边的饼干。 嘴唇即将碰触到一起时，高司阵感觉到林别动作停下，便抬手扶住他的后颈，继续向前。 林别瞳孔骤然缩小。 两人唇齿相贴，味蕾上尽是饼干的香甜。 高司阵用舌尖打开林别的牙关，将最后一小段饼干夺走才将他放开。 “还挺甜。”四周喧哗，可高司阵的这句话却切切实实地落在了林别的耳中。 “哇，恭喜二位挑战成功，今夜两位可以在酒吧里畅饮了，所有的消费都由老板买单。”路驰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者二位想再来一局也行。” “这机会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林别赶紧拉着高司阵下了台。 他往吧台边一靠，刚才不知去哪的郑迷一副“哎呦，不错哦”的表情看着他。 林别：“不说有奖品吗？什么东西，看看值不值得我今天的付出。” “不就是接个吻嘛，你还在乎这些？”高司阵表现得像是久经情场的样子。 “你闭嘴。”林别指着他威胁。 郑迷神秘一笑，端上来一盘水果拼盘：“由迷路酒吧老板郑迷亲手切的水果拼盘一份。” 第31章 林别眉毛挑得老高：“你们有病吧？” 郑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游戏的重点在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而不是最后的奖品，怎么样？经过刚才那一下你们俩有没有感觉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加深了？嗯，好哥俩？” “加深个鬼！” “确实加深了。” 林别和高司阵同时出声。 郑迷煽风点火：“看来默契还是不行啊，要不要再来一局，我给你们安排。” “要吗？”高司阵挑眉含笑看向林别。 “要屁！”林别猛地大喝一口酒。 第22章 酒吧里悦动闲适的气氛缓缓流淌。 “林哥，好久不见啊。”一位寸头且妆容精致的男生优雅地端着一杯清酒凑过来，在林别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林别在脑子里搜寻半天此人的身份信息，却是一无所获，便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这是找男朋友了？”寸头男生意味深长地朝高司阵抛了个媚眼，“秋波”送到一半便被夹在中间的林别侧身挡住了。 林别搂着他的肩膀跟他碰了下杯，微微压下身子，本就松垮的领子向下垂落隐隐可见里面的光景。 他勾了勾唇角：“这我兄弟，他对你没兴趣，要是想撩闲可以找我。” 男生被他搂在怀里笑弯了眉眼：“我倒是想撩你，可试过很多次了也没撩动啊，你甚至都不记得我名字叫什么吧？” “怎么可能呢。”林别搂着男生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视线相接立刻会意便从高凳上下来。 走之前，林别拿着自己的酒杯转过身跟高司阵挑了下眉，意思不言而喻。 高司阵摆摆手随他去了。 郑迷轻嗤一声，意有所指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高司阵神色微顿惊讶于郑迷的料事如神。 不过又想到自己从未掩饰过对林别的特殊照顾，别人能看出来他对林别的感情不一样也情有可原。 垂眸低头苦涩一笑：“就他那脾气，我要是不沉着这口气，我俩早成陌路人了。” 高司阵很少跟别人探讨感情上的问题，也许是刚才跟林别的亲密动作激发了内心深处暗藏的感情因子，他现在还真想找人好好聊聊，于是对郑迷和盘托出。 郑迷难得地收起调笑的姿态，双手撑在桌子上前倾着身子，正色分析给他听：“你就没想过你对他可能只是一种年少时产生，影响到现在的一个执念，你缺少的就是一个答案，也许被拒绝之后你就能放下了呢。” 高司阵缓缓摇头：“这个问题很多年之前我就想过，现如今到了这个年龄我也能明明确确地告诉你，我对他不止是执念，我想跟他一辈子。” “无论什么身份？” “无论什么身份。”高司阵长长叹了口气，抬起杯子喝了口杯中的液体甜腻腻的，朝郑迷晃了晃，“给我换杯酒。” 郑迷接过杯子，再递上来的时候里面的果汁变成了满满一杯牛奶。 “抱歉啊，林别特意嘱咐我不让你喝酒。”怎么听他这语气里也没有歉意，反倒听出点看热闹的嘲笑来。 两人齐齐望向不远处，暗色的沙发里，林别搂着那个男生喝着酒，抽出空来接下两人的目光，并注意到高司阵手旁的一杯牛奶，遥遥举杯跟他们碰了一下。 这时店里缓缓流淌的背景音乐一曲终了，下一曲周杰伦的《牛仔很忙》紧接着跟上。 配上这副光景，尽显诙谐。 为了不被怀疑是自己动了手脚，郑迷立刻耸肩解释：“店里的音乐我都是交给工作的小年轻们负责的，别赖我啊。” 高司阵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行，我信你。” “不够还有啊。”郑迷笑了笑，往林别的方向一抬下巴，“真不去表现表现？照这样下去你今天晚上得一个人回家了。” “不会的。”高司阵十分肯定。 郑迷拿他没办法：“行行行，你就忍吧你。” “怎么？你没忍？”话说出口，高司阵就觉得十分搞笑。 别人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到自己这倒是一团乱麻。 “……”郑迷怪异地撇了他一眼，“我跟你不一样，他对我来说就是弟弟，别瞎想行不行？” 高司阵一抬眉：“我说是谁了吗？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被戳中了，郑迷连连摆手，把一盒纯牛奶直接扔给了他：“去去去，喝你奶去。” 话点到为止双方交流起来才舒服，高司阵闭上了嘴下意识地朝林别那边看去。 那边两人头抵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寸头男生笑得灿烂。 高司阵在灯光的掩盖下尝试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怪异，太怪异了。 “哎，把手放开啊，我们这是正经酒吧。” 郑迷扬起的声音吸引了小部分人的转头注视，高司阵也转过头去看。 顺着郑迷的带着警惕和怒意的视线，在终点处看到店里那颗月亮形状的氛围灯旁边，路驰正一脸嫌弃地躲避着一个高个黄毛男的亲近。 郑迷风一般地从吧台后面钻出来，大跨步走到路驰身边，抓起黄毛男放在路驰腰上的手，将路驰拽到自己身后，然后跟那个黄毛男对峙：“说不听是不是？” 黄毛男也是个硬茬，完全不惧，舌头一甩就是编：“不是，我想跟他聊聊都不行？” 第32章 “你没看见他不愿意？嫌弃你的样子都挂在脸上了，你能不能有点眼力价？” “不是，你怎么管这么宽呢？”黄毛男一气之下上手推了一下郑迷，“你是他谁啊？他个成年人我还能把他怎么样了不成？瞎操些什么心。” 郑迷向后踉跄一步磕到了摆月球灯的台子边上，被后侧方的路驰顺势拉着胳膊撑了一下。 郑迷拍了拍路驰表示担心的手，跟那黄毛说：“他是我弟弟，你骚扰到我弟弟身上了，我能不管？” 黄毛真以为这俩人有什么血缘关系，当下便顺了毛，态度缓和了些：“嗐，你早说啊，算我不识相了。” 黄毛灰溜溜地退场，郑迷转过身抓了抓路驰头顶上翘起来的几根头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却愣住了。 “多管闲事！”路驰脖子一歪避开他的手，脸上冷漠的表情之下分明还隐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小小骚动之后，周围人的注意力又退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了，路驰摔下这句话和一个嫌弃的眼神去林别那边，郑迷朝吧台边走去。 高司阵幸灾乐祸：“被嫌弃了？” 郑迷长腿一支在高脚凳上坐下，双手抱胸十分坦然：“习惯了，真不知道现在小年轻怎么回事，太叛逆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 磨磨唧唧喝完一杯奶，高司阵始终魂不守舍地关注着林别的方向，虽然他刚才信誓旦旦跟郑迷说林别不会扔下自己跟那个寸头男生走，可他也不敢保证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车祸撞伤的手其实伤的并不是特别严重，这两天高司阵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恢复得不错，但凡这件事被林别知道，这浪子一般的然可就又抓不住了。 正胡思乱想着，林别挂着张笑脸回来了他身边。 他一看高司阵手里剩了个底的杯子，拿出幼师一样的语气称赞道：“都喝完了？表现真不错。” “有奖励吗？”高司阵镇定自若，恬不知耻地问。 林别歪头：“奖励你一颗小星星？” 高司阵摇头。 林别心情不错，乐得跟他演下去：“那你想要什么，高司阵小朋友。” “你。” “……” “要你给我做饭，难吃点也没关系。”高司阵起身，“这么晚了，要不要回家？还是说你要跟那个男生去逍遥快活？” “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林别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走呗，回家给你做饭吃。” 第23章 从郑迷酒吧回来之后的几天，林别和高司阵两个人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高司阵在自己的书房里线上处理公司事务，林别则没定性，捧着电脑满屋子跑改剧本。 两个人工作时互不打扰，三餐时间一起讨论着做饭还是外卖，空闲下来看看电视玩玩游戏聊聊天，生活过得平淡却不无聊。 这天，林别正在网上看完一个教做红烧肉的视频打算晚上一展拳脚，门铃就催促着他赶快给来访者开门。 高司阵的书房隔音做得极好，外面的门铃声丝毫没有惊扰到屋里的人，林别这个流动人口只好起身替他接客。 门外装了可视门铃，林别开门前瞥了一眼里面的屏幕，见来人是高司阵的母亲，所以开门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在想高司阵有没有把受伤这件事告诉汪寒蕾，自己要不要替他瞒着。 “阿姨好。”林别乖乖地打招呼。 “哎，小林啊。”汪寒蕾一手挎着名牌包，一手拎着保温桶，看见林别的时候有一种早就知道他在屋里的熟悉感。 看来是知道了，而且今天专门是为了这事来的。林别默默下了结论。 他拿出拖鞋给汪寒蕾，顺便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阿姨，高司阵在书房工作呢，我把他给你叫出来？” “赶紧让他出来，让我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汪寒蕾换好鞋往客厅走，经过岁月沉淀之后平静柔和的脸上填了股怒气，“受伤了都不告诉他爸他妈，我还是从别人口里知道的。” 林别掐了掐脖子，不禁为高司阵捏一把汗。 这么多年了高司阵那个报喜不报忧，从不跟亲人吐苦水示弱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 “我也觉得他这样不行，不过他就是性格比较要强，不愿意让您和叔叔担心。这样阿姨，您先喝口水消消气，我替你把他叫出来啊。”林别给汪寒蕾倒好水，三言两语抚平她正在气头上的情绪，然后去书房叫高司阵去了。 高司阵刚结束一个公司内部的小型会议，摘下耳机问：“怎么了？想好晚上吃什么了？” 林别往身后一指：“汪女士来了，因为你手受伤没告诉她，挺生气的，你好好跟她说说吧。” 高司阵眉心一蹙：“又不是什么大事，告不告诉她有什么所谓？” 林别拉住他的手臂搭肩安抚：“她是你母亲，担心你有什么错？好好的，别着急。” 略微一顿，高司阵眉间的不解消除，说：“我知道了。” “先道歉听见没？”林别最后嘱咐。 也不知道高司阵听没听进去，林别跟了出去。 “妈，你怎么过来了？”高司阵态度不错，“我还寻思忙完这一阵回去看你和爸呢。” “等你回来？我可能人都死了吧。” 第33章 “我这段时间确实挺忙，公司最近和国外合作的一个项目正在筹备阶段，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终究不愿跟自己的儿子生太大的火，听完他说汪寒蕾反倒是心疼了：“你都这样了还忙工作呢，手能受得了吗？” 高司阵：“还行，伤的是左手，影响不大。” “我给你煲了汤，等着一会儿喝了吧。” 一旁监视着高司阵一举一动的林别适时把刚放在茶几上的保温桶往前推了推，附赠一个笑容：“你看阿姨多关心你。” “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汪寒蕾板起脸，“受伤了不告诉爸妈，让人家小林来照顾你，你怎么想的啊？”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林别害怕加剧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赶紧解释说，“我闲着没事，况且我也没帮他干什么，可能也就做做饭或者给他点点外卖之类的。” 汪寒蕾问高司阵：“你之前找的家政阿姨呢？” “……”高司阵瞥了一眼林别，“人家家里有事我就给她放假了。” “那再找一个嘛。”汪寒蕾突然叹了口气，“就你这挑三拣四的毛病肯定是一时找不到自己满意的。” “是是是，妈。你训也训完了，饿了吧，晚上要留在这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就不留了，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伤的如何，看上去严重我就放心了。”汪寒蕾说，“下个月你生日，你们年轻人应该都想着一起聚聚，我就不求你回家来了，到时候来个电话就行，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 “那您可以关注一下我公司的官博，如果我出事了他们会出公告的。” “你这嘴。”温柔的汪寒蕾上手拍了下高司阵的背，“晦气！” 高司阵笑了，安慰说：“哎，跟您开玩笑的。” “您放心阿姨，这阵子我就在家守着他，不会让他出什么危险的。”林别说。 “行，你俩在一块我还能放心。”汪寒蕾起身要走，挎上她的包嘱咐说，“汤别忘了喝，小林，你监督他啊。” 林别立刻稍息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他本以为汪寒蕾最后的嘱托意思是只要监视高司阵喝完今天这一桶骨头汤就行，万万没想到之后一连两周，都有个秃头大哥站在门外送来一桶妈妈牌骨头汤。 晚上吃饭林别刚把保温桶打开，高司阵靠近的脚步就退了回去。 他捏着鼻子：“我现在闻着这味儿都反胃。” “那也得喝。”林别铁面无私，把汤盛出来端上饭桌，“妈妈的爱，赶紧接下吧。” 高司阵用食指推开那个碗：“你可饶了我吧，少喝一天又不会怎么样。” “你不喝我的任务完不成啊。” “你什么任务？” “监督你把汤喝完，并且每天向汪阿姨汇报。”林别点了几下手机屏幕，把聊天记录给高司阵看。 高司阵无奈摇头：“原来你是我妈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啊？” “什么卧底？”林别收回手机，“顶多是个喝汤监督员吧，除了这件事你的什么事我都没跟阿姨透露啊，千万别赖我。” “行，算我错怪你了。” “赶紧吃饭吧。”林别坐回自己的座位。 高司阵端起汤碗，放到嘴边，闻了一口就忍不住反胃，失态做出了呕吐的样子。 “怀孕了？”林别忍不住调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对，怀了你的，要负责吗？” “……”林别移开视线，默默吃自己的饭去了。 第24章 自从上一次汪寒蕾来看高司阵，提了一嘴他的生日快到了，林别就一直在思考应该送他一份什么礼物。 毕竟高司阵送他的那份生日礼物是费了心血的，怎么说他都不能敷衍他。 林别不是个不懂浪漫的人，送朋友礼物也不是他会觉得苦恼的事情，只要他稍加了解就能知道对方最近的小小心愿，然后奉上一份让人满意的生日礼物。 可对方是高司阵却让林别犯了难，这个无欲无求的混蛋，只能看出他对工作有着近乎痴迷的追求，其余的方面他就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这么多年来，虽然每次林别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都会表示喜欢，可林别还是有了挫败感。 这让他觉得自己在高司阵面前无所遁形，而对高司阵在他面前却透着点高深莫测。 这不是玩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应该存在的关系。 他发誓今年的生日礼物一定要送到高司阵的心坎里，于是他对高司阵展开了一段极其细致的“摸底”观察活动。 这天，高司阵像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处理工作，改剧本改到一半的林别抱着电脑进去了。 高司阵抬头看了一眼：“有事儿？” “没事不能进啊？”林别拽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不打扰你吧？” 高司阵没抬头，无奈笑了笑：“不打扰，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是也这样嘛，我做题的时候在我旁边搞小动作，我都习惯了。” 提到稍显遥远的青葱少年时，林别竟生出了些许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以前我挺烦人的？” “一开始多少有点，后来就xi……习惯了。”高司阵顿了一下拐了个调子。 差点说漏嘴的他偏过头去观察林别的状态，见他神色一如往常，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第34章 “那就行。”林别厚着脸皮跟高司阵挤在书桌的一侧。 好在高司阵当初装修的时候给书房买了张大桌子，两个人并排坐着也不会显得拥挤。 高司阵放松身体倚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别摆正电脑的样子：“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进书房来工作了，之前你不是说这种正经的环境会阻塞你的灵感吗？” “呃……”林别的大脑迅速运转，“在别处也写不出来，就想着换换环境呗，你家这么几个屋，就剩书房我还没待过了，想看看在这里能不能让我写下去。”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高司阵点点头并无怀疑。 不过林别平时真的很少这么端坐着写东西，手放在键盘上正打算开干的时候却迟迟下不去手。 高司阵轻笑一声站起身，在他头顶拍了一下：“时间还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想去喝点水，要不要给你倒一杯？你是喝水还是饮料？” 林别扯了扯嘴角，很难说是尴尬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水就行，谢谢。” 高司阵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肩膀，踩着拖鞋出门了。 没多一会儿，高司阵端着两个杯子进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林别的手边。 他顺势俯下身子，把手搁在林别的后背上，看着林别的电脑屏幕问道：“我们公司有长时间合作的几个编剧，如果你实在有问题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聊聊，说不定会好一些。” “不用你，我已经找陆亨帮忙了，等我两天我再找他聊聊应该就行了。”林别转念一想。“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没说，这不是想帮帮你吗，你都找陆亨帮忙了，我怎么就不能帮你了？” “你不懂吗？” 高司阵懵住了：“什么？” “你是我的王牌，轻易不能找你啊。”林别哈哈大笑，握拳怼了一下高司阵的侧腰。 高司阵抬头嘴边漾开一抹无奈的笑：“你这张嘴啊。” “哎呀，你赶紧忙你的吧。”林别摆了摆手，抖着腿将注意力投入到电脑屏幕之中。 键盘的噼啪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许久未见的暖阳自巨大的玻璃窗泄入铺满了整个屋子。 不知不觉中，林别脑中的阻塞被这平静又温暖的氛围消融，灵感像是乘上顺风的帆船，畅通无阻地从指尖中流出，映现在屏幕上的一行行文字中。 他全神贯注于剧本的改编，脑海中被一幕幕生动的图像占满，早就忘了过来打探高司阵喜好的任务。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林别满意地翻看刚写的几幕剧情满足地举手伸了个懒腰并长长吐了口气。 “写完了？”高司阵拿着一本林别的参考书，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坐在椅子里翻看着。 一副早早就完成任务，坐在一旁等待的悠闲样。 “写完了！”林别兴奋道，抓了一把桌上的杯子，这才发现杯子里的可乐被换成了清水。 “再给你倒点？”高司阵十分自然地抬起水壶，作势就要往林别杯子里倒。 林别盯着那半杯水，心想：怪不得感觉水杯里的水一直没少过。 “不喝了。”他把杯子移开，一口灌完那半杯水。 本来是打算贴身观察高司阵，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打探到他最近的喜好，方便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没成想计划一点没做，停滞了几天的工作倒是推进了。 林别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再接再厉。 “哎，你干嘛去？” 高司阵屁股刚离开座椅就被林别这句话问懵了：“到吃饭的点了，我去看看吃什么，你要是忙你就继续。” “我这写完了，我跟你一起。”林别“砰”一下把电脑一盖。 高司阵带着水壶放回到厨房，打开冰箱用那只健全的手翻看了一下。 “你想吃什么？” “别问我，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虽然莫名其妙，但是高司阵还是仔细想了一下：“炒个土豆丝？” “对了，你是喜欢吃土豆来着。”林别摩挲着下巴，“你有多喜欢？是只喜欢吃吗？土豆盛宴喜不喜欢？还是土豆样子的东西都喜欢？如果送你个土豆形状的金块喜不喜欢？” 倒豆子似的一连串问题差点让高司阵晕头转向，手都伸出去了又收了回来：“还是吃点别的吧。” 第25章 “下周之前把合同准备好，发给我看一下，另外你帮我约一下we珠宝的周总，我有事拜托他……” 林别歪斜在沙发上，见高司阵从书房里出来，立刻坐直身子盯着他。 即使是在家里办公，高司阵依旧穿着得体，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跟手机另一边的张立新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他人往玄关处走，林别的视线就随着他移动。 要开门的时候，林别猛地从沙发上跳起：“你上哪儿去？” 话音刚落，高司阵就把门打开，莫名奇妙地看了林别一眼，然后往门外探出身子：“就这些吧……辛苦了……我今天处理完，麻烦你明天再过来一趟。” 再进来时，高司阵的手上就多了一沓文件夹。 “公司里有一些文件需要我亲自签署，我让我助理给我送过来。”高司阵扬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解释。 “人家给你送东西，你都不让他进来坐坐休息一下？”林别不解。 第35章 “比起进来休息，我想他更喜欢看到下个月银行账户多出来的两千块钱。” “不是吧。”林别仰天长啸，“你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情了吗？以前还不觉得有多严重，这次天天跟你住一起才发现你的生活还真是无趣啊！你一点社交都没有吗？” “有啊。”高司阵不以为意。 林别面露惊喜，眉尾一扬：“哦？你有网友啊？” “没有。”高司阵理所当然道，“但不是有你嘛。” “我？”林别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到书房，在门口处站立，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搞了半天你就我一个朋友啊！我说以前你怎么随叫随到呢。” “倒不是。” 林别急切地冲到他面前：“那你怎么不约他们出来啊，喝喝茶聊聊天也好啊，你这整得像孤僻症似的。” 高司阵翻着文件头也不抬：“你要是说普通朋友当然是有的，但是能交心的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了。” “自从我毕业之后帮着家里开拓娱乐产业，那些所谓的朋友约我出去，没聊两句就往工作上扯想让我给他们牵线搭桥或者投资。 “反正都是工作，自己一个人还是跟他们一起都没什么差别。” 高司阵慢慢抬起头看进林别的眼睛里：“知道吗，跟你在一起，即使只坐着不说话，我也觉得很放松，很有意思。” 这个方面之前林别从没有考虑过，现在被高司阵这么赤露露地表达出来，他倒是感觉有些难为情了。 他反思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自己还真是不了解高司阵这个人，亏得对方还把自己当成是唯一的朋友。 紧接着，他又想。 身为高司阵最好的朋友的他都不了解高司阵，那么其他人又又多么了解高司阵呢？ 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就没有从别人那收到一份走进心里的礼物？ 林别垂下眼：“对不起啊，你就把我刚才的话当屁放了吧。” “所以，你这几天反常就是想让我出去社交？”高司阵问。 “没有！”林别下意识反驳，但又怕他察觉到什么，抓了抓后脑勺，模糊不清道，“呃，也算是吧。” “那我可以明确跟你说，有你在这陪我，我挺好的。”高司阵笑了笑，“这样就放心了吧？” 林别一挥手强装不在乎：“放心，你这么大个人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好。”高司阵满意地点点头，垂眸翻看文件，复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林别觉得自己站在这也是碍事，可距离高司阵的生日就剩一周了，打探高司阵想要什么这一关键任务还没完成。 他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了？”高司阵注意到他。 林别做了一连串无意义的思考动作，“啧”了一声决定使用最直接了当的方法。 双手撑在书桌上俯下身子，紧盯着高司阵的眼睛，问：“你最近有什么特别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对于他的突然靠近，高司阵既惊讶又惊喜，停了半天大脑才处理好他问话的内容。 高司阵微微摇头：“没——” 林别一把抓住他的下巴：“不许说没有，仔细想想，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即使是有钱人。” 在林别的“威逼”之下，高司阵仔细想了一下：“戒指吧。” 公司最近参与拍摄制作的一个电影，需要一枚戒指。 这戒指贯穿整部影片，精益求精的团队希望这是一枚让人过目难忘的戒指，所以苦苦寻找了许久，拍摄进度一拖再拖。 刚才他还让张立新约we珠宝的周总出来，看能不能让他帮上忙。 “戒指？”林别的视线慢慢下移到高司阵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手掌宽大，手指纤长却不失力量。 确实是只适合带戒指的好手。林别默默评价。 “懂了。”他拍了拍高司阵的手，站直身子离开了。 “？”高司阵疑惑，手背上还残留着林别手指上的温度。 手边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高司阵打开看，发现是张立新给他发消息说是跟we的周总约好了这周五下午见个面。 高司阵十分高冷地回了个“好的”。 把手机都放下了，想了想又拿起来点开跟张立新的聊天界面。 手指点点听听，措了半天词发过去一句：“如果有人一直关注你，可能是什么意思？” “得看是男是女了。” “男的应该是看我不爽，女的应该是想爬上我的床吧。” 看着屏幕上蹦出来的这两句话，高司阵陷入了沉思。 他问：“所以男的只有找事的时候才会关注另一个男的？” “你不是男的吗？你问我？” “不对！咱俩情况不一样啊。” “什么情况！你终于看到了身边男生对你抛的媚眼了？” “有喜欢的人了？” 张立新话痨手速又快，还没等高司阵回他前一句，后一句就跟上了。 为了省时间，高司阵挑了一句回他：“什么叫我终于看到身边男生对我抛媚眼？” 张立新：“你不会真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吧？” 高司阵：“对他们没兴趣。” 张立新：“那你问这干啥？遇到有兴趣的了？” 第36章 真是问错人了，高司阵蹙眉摇了摇头。 刚想把手机关上，张立新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要是有人关注你那就是喜欢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司阵眉间的阴沉消散，眼底晕开一片温柔。 第26章 晚上，万籁俱寂。 客房的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光从屋里倾泻而出。 林别伸出头来左右环顾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蹑手蹑脚地从门后面走出来。 客卧跟主卧的房门正对着，林别弓着腰靠近主卧的房门，把耳朵贴上去静听了会儿里面的声音。 他尝试着扭动门把手，轻而易举地扭到了最底部。 察觉到门能够打开，林别提了一口气，悄悄将门推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然后侧身挤了进去。 屋里极其安静。 林别在门口脱了拖鞋，踮起脚靠近卧室中间的床。 让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林别渐渐看清了高司阵睡觉的样子。 他睡觉非常老实，既不打呼也不磨牙，眉头舒展，板板正正盖着被子。 非要形容的话——像一具死尸一般。 想到这林别差点笑出声音，赶紧掩着嘴偷偷笑了笑。 平静了一会儿，林别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纸。 他翘着兰花指捏起高司阵右手食指，脑子里回想着在网上查的如何测量指围的方法，将提前备好的纸条插进高司阵的指缝中，圈住食指。 对他来说，整个过程惊险刺激，不仅要确保测量无误，还要时刻关注着高司阵有没有醒来的迹象。 测量完毕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出了一后背的汗。 正当他打算回收小纸条，把高司阵的手放回原处的时候。 一股巨大的拉力缠上林别的小臂将他往前一带。 幽深的夜色中，他跟高司阵带着些急切的眼神撞上。 被抓包的恐惧让林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想干什么？”不知是什么光亮映在高司阵的眼睛里。 林别干咽了口口水：“没……没想干什么。” 手臂上高司阵抓着的手力度加重，林别被带着又靠近了他些许。 这个距离莫名让他想到一些早就应该被抛到记忆之外的画面。 “没想干什么，为什么大晚上到我房间？”高司阵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任何他脸上的细节。 被这么认真且近距离地盯着看，林别实在是承受不住，便想要移开视线。 他眼神刚要游移，高司阵手上也瞬间脱力。 没了支撑，林别整个身子就要往下倒去。 他刚想撑住床边，高司阵的手臂就\缠\上\他的后背，用力一按，林别就跌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干\燥\的\触\感\贴上没来得及\紧\闭\的\唇，一\道\柔\软\破\门而入，然后轻柔地哄诱他。 以往在亲吻中林别总是主动的一方，冷不丁被人抢先闯入家门，竟然生出了一种头皮发麻的刺激。 他都不知道自己回应了高司阵，只感觉到他突然由温柔变得\横\冲\直\撞，在他唇\齿间探索。 林别都快要沉溺其中了，可突然间眼前闪过的赤\裸画面让他惊醒，一把推开高司阵。 他蹲跪在高司阵的床边\喘\着\粗\气，高司阵也望着天花板无言。 静谧的空间中，两道不规则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在感官的刺激下，关于那件事情的记忆画面在林别的脑海中越发清晰。 他抹了一把嘴，沉声说：“你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你个生日礼物，你不是说想要个戒指吗，我看好样子了但是不知道你手指的尺寸，为了给你个惊喜就想着晚上趁你睡觉过来量一下。” 林别没看高司阵什么表情，但是听到他长长地呼了口气。 “抱歉，我以为……”高司阵不说了。 “嗐，男人嘛有冲动正常。”林别强装镇定并试图合理化高司阵的所作所为，“不过兄弟我可不能总是帮你啊，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要是在生日之前找到的话还能多拿一份礼物呢，哈哈。” 林别蹭了蹭鼻尖，干笑了两声。 屋里又归于寂静。 “也没啥事，你继续睡吧，我走了。”林别撑着床边站起来，眼神四处乱窜就是不看高司阵，“虽然已经告诉你生日要送什么了，但是你还是可以期待一下，毕竟戒指长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不是嘛。” 高司阵冷淡地“嗯”了一声。 林别穿上留在门口的拖鞋走出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回到客卧，他把自己摔进床上盯着纯色的天花板久久无法回神。 触感和温度还残留在嘴唇和舌头上，渴求的“啧啧”声余音绕梁般缠在耳边。 “这么刺激吗？” “高司阵那个处男这么厉害？” “不会是因为我太久没疏解了吧？” 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问题，搅得林别的大脑涨得很。 他的人生应该是潇洒如风的，从没想过会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了感情上的纠葛。 如果为了一时的刺激，林别大可以答应跟高司阵在一起。 可是以后呢？ 谁能保证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呢？ 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的少之又少，还能恢复到原来亲密程度的几乎没有。 第37章 当友情跨过那道坎迈向了爱情，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林别还没有做好有一天会跟高司阵渐行渐远的准备。 对高司阵来说林别是特殊的存在，那对林别来说高司阵何尝不是呢。 林别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一定一定要守住最后的底线。” 他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念叨着这句话睡着了。 第27章 为了避免高司阵的生日成为谈生意的酒会，林别没有劝他要大操大办，只约了张立新、郑迷和路驰来他家里，热热闹闹简简单单地吃一顿火锅。 生日当天。 林别把吃火锅的器材摆上了桌子，高司阵在一旁想伸手帮忙都被他挡了回去。 “我求求你好好养伤吧，这再给你磕着碰着，我还得再陪你几个月。” 高司阵眸光一沉：“我受伤这段时间耽误你了。” “你这……”林别刚想解释，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喂学长。” 听到关键词的高司阵侧着身子，借着摆碗筷的动作靠近了林别。 林别以为是自己碍事了，去了客厅：“没关系下次吧……行，那我替他谢谢你了……嗯好……” “谁啊？钱诚？”高司阵假装不在意地提高声音询问。 “对啊。”林别把手机随便放在桌子上，“他那边公司突然要加班，所以可能来不了了，你的生日礼物说是会同城快送过来。” 他没注意到高司阵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高司阵：“哦，他不来了。” “我怎么感觉你那么开心呢？”林别瞅了他一眼。 “谁过生日不开心？” “……”说的有道理。 两人准备着一会儿吃的东西，门铃响了起来。 “去开门。” 林别接过高司阵手里的筷子指使，高司阵乖乖去开门。 “唉，哥！生日快乐啊！”张立新赶在前面首先进门送上了祝福和礼物。 高司阵一只手都接不过来：“赚钱没地方花了是吧？买这么多东西？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学着理财吗？” “哎哎哎。”张立新闭上眼摆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不都是我的，是我爸妈听说我要来给你过生日他们给你买的，你放心，最近我都没乱花钱。” “行吧。”高司阵说，“等晚上我给舅舅舅妈去个电话。” 正换鞋的张立新立马提高警惕站直了：“怎么，不信我？” “我是想说感谢一下他们送的东西。”高司阵问，“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哎呦，这些东西真的是我爸妈买的，我没骗你。”张立新尴尬一笑，“只不过我确实没买理财。” “你真的是……”高司阵恨铁不成钢。 “行了，今天你生日就别动气了。”后面的成熟大哥郑迷一个箭步上前隔开了两人。 张立新见状赶紧往屋里跑。 “给，生日礼物。”郑迷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我跟路驰买的。” “你们俩这是一家子了？”高司阵问。 “说什么呢？”路驰眼也没抬接上话，“我只是接受不了用自己打工挣来的钱给老板买生日礼物这件事，直接空手来的，是他非得替我卖你个人情。” 高司阵一抬眉看向郑迷。 “小孩儿。”郑迷挥挥手搂着高司阵的肩膀把他往屋里带。 林别在厨房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见人进来了说：“你们真是有钱就不用心是不是，知道高司阵想要什么吗？每年来来回回就送那几样东西，都不带换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钱也是心意的一部分啊。”张立新迫不及待地掀开锅，一股热辣的气体直扑他的面门，“咳咳咳，你是想把我们辣死在这好继承我们的遗产是吧？” “谁稀罕要。”林别夺过盖子放到一边，往锅里放配菜，“不能吃辣一会儿靠着你哥坐，跟他吃清汤。” 张立新一撇嘴，小声说：“我可不靠着他。” 林别专注下菜没听清，皱眉侧耳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见他哥过来了，张立新立马转移话题，“话说林别，你嫌弃我们送的礼物没有新意，你今年送我哥什么啊，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好奇心那么强怎么不去当科学家造福人类呢？”林别挤开他，“你别管，反正他肯定喜欢。” 因为这句话，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向高司阵看齐。 高司阵十分镇定地点点头：“我确实喜欢，戒指嘛，我想要很久了。” “！” “什么！”张立新大嗓门立刻拔地而起，“林别你跟我哥求婚了？！”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一听他这句话，林别的手不受控地一抖，丸子掉进锅里溅起了又红又烫的油滴。 “嘶——你真会想啊。”林别扔下手里的东西，抽了两张纸随意擦了擦手，然后伸进裤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接着。” 高司阵虽然只剩一只手但还算灵活，精准接下之后，单手把盒子打了开来。 “哎，我看看，我看看。”张立新急急忙忙移到高司阵身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露出了不可言说的表情。 ——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金戒指。 打眼看上去的体积以及上面繁杂的雕刻工艺，就知道这枚戒指价格不菲。 第38章 只是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高司阵。 路驰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淡淡问了句：“你确定没拿错货吗？” “没错。”林别沾沾自喜地解释道，“这多好，不喜欢戴了还能留着增值。” “……嗯。”张立新摇着头干巴巴地鼓掌，“你这礼物真是用心了，也看出来你的确过了三十岁了，原始审美已经被激发出来了。” 林别疑惑地看向高司阵：“不喜欢？” “喜欢。”高司阵一顿，看着那枚夸张的金戒指没忍住笑了，“毕竟我也三十了。” “你喜欢，这钱就没白花。”林别沾沾自喜地笑了两声，然后招呼大家，“赶紧坐吧，差不多可以吃了。” 第28章 虽然不清楚高司阵在做什么项目，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高司阵是越来越忙了。 助理到家里来已经成为了常态，视频电话打个不停，甚至晚上林别起来上厕所都能看见书房的灯还开着。 就这么过了几天，林别终于在网上看到了高司阵会这么忙的原因。 星恒娱乐最近这两三年一直有打开国外市场的打算，这个计划终于在今年看到了苗头，宣布了跟a国知名的电影制作公司合作拍摄一部电影的消息。 本来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之中，可没想到电影的男主演被爆出劈-腿-滥-交、种-族-歧-视的消息。 这对星恒娱乐来说可谓是个不小的打击，高司阵这阵子就是在全力处理这件事，想办法如何把损失降到最小。 经过几天的讨论，高司阵始终觉得还是得自己出面以示星恒娱乐的诚意。 这天，林别跟高司阵去医院复查完之后，将他送到了机场。 “要不我跟你去吧。”林别一边搬行李一边担心。 “别担心我助理会跟我一起，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把《迷路》的剧本写出来。”高司阵把手放在他的脖子后面认真地看着他，“公司完不了，我也完不了，放宽心，等我回来，好吗？” 林别蹭了蹭鼻尖，移开视线：“哎呀行了，不去就不去，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等我回来，好吗？”高司阵又问了一遍。 “我能去哪儿啊，采风也采完了。” “我说的是在我家，等我。” 也许是高司阵的目光太过认真炽热，林别违逆了内心中说要跟高司阵保持距离的小人，下巴一抬：“等你。” 高司阵眉眼间漾开喜悦，抬手摸了摸林别的头发，重复了一遍：“等我。” “好好好，等你等你等你。”林别不想再腻乎了，推着他走，“赶紧吧，一会儿飞机都起飞了，你记得……” 话还没说完，他就怔愣住了。 因为高司阵抱住了他。 明明大冬天包得一层又一层，可林别分明感受到了来自怀中人的热度。 “记得到地方给我个信。”他补充完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好。”高司阵加重了这个拥抱。 送走高司阵，林别回到他家。 屋子里依旧温暖得不用穿太多衣服，可因为少了个人却显得无比冷清。 “这么大个房子自己一个人住也不知道害怕。”林别一边脱衣服卸装备，一边自言自语。 他把电视打开调到美食节目，像往常一样歪斜在沙发上点开了微信。 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几百条信息，想回复一些挑逗的话，可是不知为何兴致缺缺，便退了出去。 扔下手机仰躺在沙发上。 他想，以前他不来的时候高司阵就这么一个人待在这房子里吗？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跟他不一样，高司阵以前就独来独往惯了，不爱往人堆里扎。 要不是林别非得厚着脸皮拉着他融入自己的小团体，可能到现在他也会是一个人。 真不知道他怎么忍下来的。 林别“啧”了一声。 想不通为什么高司阵一走满脑子都是他，说好了以后要跟他保持距离呢！ 林别悱恻自己。 可是本能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象没有他的日子，高司阵自己一个人在这房子里生活是多么的凄凉。 又想他下了飞机有没有人接，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别想了！”林别抱着头想把高司阵从自己的脑子里摇出去。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穿上衣服拿上钥匙，开车驶往郑迷的酒吧。 第29章 快到“迷路”的时候，林别堵了会儿车。 他一看现在的时间。 既不是假期，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真不知道前面出什么事了能堵这么长时间。 等到他终于缓慢移动到酒吧门前的时候，才知道是郑迷出事了。 警车和救护车刚刚开走，几个眼熟的服务员站在门口一脸担忧。 林别赶紧下车抓住一个男生急切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那服务员年龄不大，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见了熟悉的人立马没忍住涌出了泪来。 他磕磕绊绊地说：“刚才有个男的在酒吧喝酒，看到路驰过来就跟他搭讪，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那男的一下子生气了，掐着路驰的脖子把他按在了桌子上，我们老板看见了赶紧过去拉开他们俩，就听那男的说什么‘我教训我的人你来插什么手’，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不过那男的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胆子大得很，手上功夫不行就用酒瓶砸了老板的头，血流了一大堆。我们看情况不对就报了警，那两个人都被救护车拉走了。” 第39章 “路驰呢？” “跟着老板上救护车了。” 林别听明白了个大概，心里急得不行，又问：“那家医院？” “二院。” “好，你们回去把店里好好收拾一下暂时关店修整。”林别说，“我去医院看看郑哥的情况。” 他转身刚想走，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那男生说：“老板没事通知我们一声，都挺担心的。” “行。”林别硬扯出一个笑来想安慰他，“你老板命硬着呢。”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林别给路驰打了两个电话，但都没接，于是他赶到医院问了值班的护士才摸到手术室门口。 张立新和钱诚宽也在，跟路驰一块，仨人坐一排沉着脸一言不发。 尤其是路驰，眼睛无神地落在对面的墙根下，两手交叉在一起，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抠着左手的虎口，从他绷直的下颌线可以看出他一直在暗暗咬牙使劲儿。 张立新和钱诚宽注意到林别和高司阵两人，张立新起身迎了过来：“来了。” 林别点头，朝手术室门口一抬下巴：“什么情况？” “被人拿碎酒瓶子捅了。”张立新说，“刚推进去半个小时。” 林别眉头皱起：“有仇？” 张立新回头往路驰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拉着林别往远处走了走，低声道：“那人好像是冲着路驰来的，郑哥给他挡下了，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们都不太清楚。你可不知道刚才，路驰差点没把那人打死，还好被我们拦下来。不过虽然现在是静下来了，但你看他那样，我都担心要是郑哥今天出不来手术室，路驰能去找那人以命换命。” “不能够，郑哥没那么弱，路驰在郑哥身边待这么久也没那么傻。”林别拍了拍张立新的肩膀让他放宽心，然后抬步朝路驰那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路驰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无知无觉，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一动不动。 现在这个情况说什么都有无力的感觉，说一些安慰的话不仅没用而且还会将被安慰人烦心的事情一遍遍地重新提起。 太招人烦了，所以林别没有打断路驰的走神。 几个人或站或立，沉默着等待郑迷从手术室里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顶上的灯灭了，林别捏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个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身边只剩呼吸声的路驰像是断掉的神经重新跟大脑连起来了，“噌”一下站起来跑去手术室门口站着，跟从里面出来的医生打了个照面。 这医生没想到有人能贴着门这么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公事公办地通知里面的人没有危险了，送到恢复室观察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就能转到病房了。 众人吊着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尤其是路驰，林别站在他后侧方看到他僵硬单薄的肩膀落了下来，力气像是被吸走一般扶着旁边的墙低下了头。 平时看上去什么都不关心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竟然也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安危而惶惶不安，不是把他放在了心上还能是什么呢。 林别上前搂着路驰的肩膀拍了拍：“现在可以放心了，赶紧去休息会儿拾掇拾掇，要不郑哥醒过来看你这种状态，保准骂你。” 路驰是在酒吧干完架直接上救护车跟着郑迷的，此时头发一团糟，身上披着不知道谁的羽绒服，并不合身。 这个角度，能看见他额角和手上的关节都带着尚未处理的伤痕，想必看不见的地方肯定也有不同程度的伤。 他握拳看了眼自己的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就行了。” 刚才打架的时候骂得太狠，再加上好几个小时没说话，冷不丁一开口声音有一丝沙哑。 林别：“你一个人能行吗，我看还是咱俩倒班吧，我一个自由职业者有时间。” “我想看着他醒过来，我想让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路驰垂着眼，像是在跟林别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林别不好再坚持：“行吧，那等着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随时给我打电话，他们要工作我有空。” “嗯，谢了。”路驰抬手拍了拍林别的手臂，接下了他的好意。 钱诚宽明天还要上班就先离开了。 郑迷的麻醉劲儿还没过，人没醒过来，路驰守在一旁一动不动。 见这边也没自己能做的事，林别决定跟张立新去趟超市给郑迷和路驰买一些之后住院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一出医院张立新先叹了口气，“你当时没在场，真是没看见那场面，太吓人了。” 林别拍了拍他：“你没听见找事那男的跟路驰聊什么了？” “我当时光顾着玩自己的了，完全没注意他那边啊。”说到这张立新有点后悔，“早知道我就多长只耳朵了，现在去问路驰他还不愿意说。” “这事不怪你。”林别语重心长道，“路驰那性格就这样，既然他不说咱就别问，等他想通了想告诉我们了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张立新抓了把头顶乱翘的黄毛：“行，我哥不在我听你的。” 第30章 第二天，林别一起床就收到了高司阵报平安的消息。 第40章 在心里算了下时间，迷迷糊糊间，林别回复他：怎么现在才说？晚点了还是忘了？ 高司阵：算着时间你差不多起床了 林别翻身下床，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抱着手机回消息：起床了也没时间跟你聊天，我今天得去医院看郑哥。 高司阵：出什么事了？ 林别叼着牙刷打字：昨天有人找路驰的事，郑迷没忍住就跟那人打起来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什么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等着路驰给我解释呢 这句话发过去林别放下手机刷牙洗脸，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高司阵给他推了一个名片过来。 高司阵：这是跟我们家合作挺久的一个律师，如果有需要你随时联系他就行 高司阵：另外有什么其他困难随时找我，我不回消息可以找董林 董林是他的助理，这次陪他出差的就是董林。 林别：你不用担心这边，好好处理你手上的事情吧 等了一会儿没见高司阵回话，想来是在工作，林别便不再等收了手机换了身衣服。 他打算去医院看看郑迷怎么样了。 到医院，在附近随便找了家早餐店，买了点清淡的吃食拎上了楼。 一间病房三个床位，郑迷在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其余两个床位暂时还没有人。 刚拉门进去就听见郑迷含糊不清地调侃说：“也算是花普通病房的钱，享受了vip病房的清净了。” “还使不上力气说话就闭嘴，我听你说话都嫌累得慌。”路驰坐在他床边，样子比昨晚干净精神多了。 郑迷笑眯眯地望着他：“我都这样了，说点好听的呗。” 路驰炸毛了：“你大爷的，我说话还不好听吗？你不愿意听有的是人愿意听。” “咳。”林别害怕再不出声这俩再说出点什么不能播的。 路驰看过来：“别刷存在感了，赶紧过来吧，早看见你了。” 林别走过去把手里拎着的早餐递给了路驰，听郑迷问：“你怎么过来了？” “带着兄弟们的寄托来的，我闲着没事儿，当次先行兵。”林别拉了张凳子坐下，交代道，“你好好养精蓄锐一下，张立新他们说中午的时候一起过来看看你。” 郑迷笑：“你跟他们说钱到就行了，人就不用过来了，我这好不容易有个安静地儿，他们太吵。” 林别看看他又看看路驰：“你是想安静还是想过二人世界啊？” 郑迷把脸整个转过来朝向林别，只张嘴不出声：“都想。” 一个态度，简单两个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即使还没在一起，那想必也是快了。 “你这代价挺大啊。”林别双手交叉搭在大腿上，微微垂眼瞥了眼郑迷的头。 “别说的我像逼他似的，要不一会儿又得跟我生气了。”郑迷敛起笑，正经道，“之前我始终想的是不能耽误他，并且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洗脑这才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不过酒瓶子戳我脑子里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什么狗屁不会后悔，我真后悔死了，还好没有真死，要不然我的魂魄都得变成孤魂野鬼。” 最后他长叹一声，总结：“老话说的就是对，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行乐。”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该休息了。”路驰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郑迷的两条手塞到被子里，“受了次伤还当上人生导师了。” 林别在一旁偷笑，见路驰看过来才收起来大牙。 “打郑迷的那人是我前前前……他大爷的，”路驰搓了一把后脑上的头发，“算是我初恋吧。” 嗯？！ 路驰一开口就是爆炸性的。 意识到他是想说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林别赶紧坐正了身子，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样子：“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 “那人叫潘高阳。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十几岁的时候逃出来打工遇见他的，当时他对我挺好，不过就是人有点怪癖，你们之前不都问我为什么在脖子上纹这个嘛，就是他让我纹的。”路驰握着自己脖子上那圈文身，眼神里盛满了怒意。 林别还是刚知道这文身的由来。 路驰继续说：“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他对我好就跟着他，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过直到有一次他把我带去了个酒吧让我喝了加料的东西，我才知道他要把我‘卖’给别人。” 听到这，林别后背汗毛直竖。 “不过还好，当时也在那儿喝酒的郑迷把我救下来了，还资助我继续上学一直到大学毕业，我挺感谢他，也挺喜欢他的。”说到这，林别看见路驰脸上的沉重神色被柔和的笑意抹去，“我以为那之后我跟那个人不会再遇见了呢，没想到他又出现了，这么多年了居然以为我还是当时那个为他是从的笨蛋，大言不惭地请求我的原谅，我都变了这么多了，那个人却依旧没变，脾气一样的大，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来。” 说到这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能想象的出来了，林别叹了口气，抓着路驰的肩膀拍了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你说我尽可能做到。” “倒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那人昨天压在公安局毒瘾犯了，这时候应该被移送到戒毒所了吧。”说完，路驰脸上莫名出现一抹羞涩，“郑迷劝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他说不告诉你们，你们可能不放心。” 第41章 林别点头：“是啊，我都打算找个保镖每天跟着你了。” “啊？”路驰突然嫌弃，“也太夸张了吧，你以为我打不过那个狗……” “咳。”郑迷出声打断他想说的脏话。 路驰看他一眼，吸了口气，改口：“你以为我打不过他啊。” “没打起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林别瞥了眼郑迷，“这位当年多英勇啊，现在不还是躺在这嘛。” 郑迷闭眼求饶：“啧，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路驰说：“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现在挺好的，你们也不用多余担心我了。” “好，不担心你了。”林别给郑迷掖了掖腿边上的被子，跟路驰说，“不过我们还是得担心担心郑哥的伤势，这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路驰平静道：“我照顾他，他一辈子恢复不好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林别听着牙酸：“得得得，倒也不必那么久。” 他挥挥手：“反正这两天高司阵不在家，我回家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可以过来帮你分担点照顾郑哥的重任。” “要不你别来了，你说话可难听。”郑迷表示抗议。 “怎么？你要累死路驰啊？” “……”郑迷想了一下，“那你多来。” 林别：“……”有同性，没人性。 第31章 最近这几天，林别一个人在家无聊，有事没事就抱着电脑来医院这边。 美其名曰是过来帮着路驰照顾郑迷，其实他每天就是找个地方一坐就哐哐敲键盘，朋友们送给郑迷的水果也被他炫进肚子里不少，间或在路驰跟郑迷说话的时候插嘴不痛不痒地吐槽几句。 完全没有作为一个电灯泡的自觉。 路驰终于爆发了：“我说林哥，你又不帮忙回家舒服待着不好吗？” “谁说我没帮忙了？”林别说，“刚才郑哥要上厕所是不是我扶他下床的？” 还真不是什么都没做。路驰被他憋了回去，阴阳怪气道：“是是是，你真是才大功高。” 林别伸长腿晃了晃脚完全没被刺激到。 郑迷十分头疼，问他：“怎么高司阵一走你连自己的社交都没有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我这不天天出来找你们吗？” “我说的不是这种社交。” 林别蹭了蹭鼻尖：“这不快交稿了，没时间玩。” “你是这种人？”路驰表示怀疑。 “我不是吗？”林别反问。 路驰一耸肩：“我不知道，没有高司阵那么了解你。” “那么烦人呢。”林别跟郑迷用了个眼神，“管管你家小孩儿。” “我又不是他爸。”郑迷笑了，“他想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干涉。” 听见这话林别都想笑，也不知道之前给路驰操心的人是谁。 他一挑眉意有所指道：“关系就是不一样了哈。” “你倒是把我俩看得挺透彻，你自己呢？”郑迷问。 病房里能坐的地方就是个带靠背的椅子，林别浑身软骨头，坐不像坐的样子，都快要躺在椅子里了。 懒懒一抬眼：“我什么？” “别装傻，且不说你个大作家写东西免不了要剖析人类和感情，”郑迷看着他，“就凭你混迹夜场见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还能不知道高司阵对你不一般？” 空气安静了，只飘着路驰在一旁啃苹果的咔嚓声。 林别坐直身子，表情少有的严肃：“我不懂大家为什么非得要个承诺，非得转变身份要在朋友前面加个性别，就单纯只做朋友不好吗？” “你会跟你朋友接吻，做///爱吗？” “你们交男女朋友就是为了接吻，做///爱吗？” 当然不是！郑迷问：“你就没有过有话不能跟朋友们说，有情绪不能跟朋友发泄的时候吗？” “有啊。”林别非常坦然，“但跟他不会，所以我觉得我俩的关系没必要再更进一步，就现在这个距离刚刚好。” “那你想没想过要是高司阵以后有了对象，你还会经常打扰他的生活，跟他毫无保留吗？”郑迷认真问。 林别视线垂落：“想过。” 这倒是没想到。郑迷跟路驰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汇，然后齐齐将目光落在林别身上。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但我也想过如果跟他在一起了最后分手的样子，无论是互不联系还是相处尴尬都不是我想要的，当朋友刚刚好，就算他以后有了另一半我们的关系不像现在这般亲密，但好在他还没有离我远去。”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他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条线，“我舍不得他，所以不敢往前迈这么一步。” 郑迷也严肃起来了：“以后的事谁能知道，你不觉得你有些杞人忧天了吗？” “可能是吧。”林别笑了，“可能是我现在陷在自己的悲观里没绕出来，也保不齐哪天我一下子绕出来就立马跟他出国领证了呢。” “你俩这么多年了，要是出来早就出来了。”郑迷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们了，毕竟我之前也跟你差不多。” 对话结束，病房里安静了一瞬。 “高司阵有什么仇人吗？”路驰试探着问。 林别立刻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苦笑不得：“得了，我身子骨比较弱，把我打了还没等我悟出人生真谛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第42章 “你小子，真敢想啊。”郑迷后知后觉路驰的脑回路，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哎，别整。”路驰嘴上嫌弃也没动一下头。 林别看着，双目失焦。 晚上，林别在外面对付了口晚饭就回了高司阵的家。 明明没干什么体力活，可就是累得不行。 一进门就甩了鞋躺倒在沙发上，长长一声叹息。 手机来电铃声划破了一个人的寂静，林别翻过身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了接听。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还未等对面说话，林别火急火燎地抢先提问，脸上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电话里传来高司阵熟悉的声音：“舆论都控制住了，一会儿需要开一个发布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一会儿？”林别翻了个身，“那你还跟我打电话。” “之前几天都打，不想错过今天。”高司阵说。 “跟我说你有事要忙不久行了。”林别声音沉下来。 高司阵察觉到了，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在思考人生。” “思考透了吗，林大作家？” “本来是透的，不过大家都说我想的不对。” “那就坚持自我，不要听他们怎么说。” “我可能会因此错过什么。” “既然会错过，那就说明这件东西本就不属于你。” 林别笑了：“你知道我说什么错过的是什么吗？就不怕跟你有关系？” 高司阵说：“如果是那更好。你坚持自己想坚持的，我一直都在，不会离开的。” 听他说话的时间里林别把头埋在了沙发靠枕里，沉默了片刻，他闷声朝电话那边的人说：“你真可怜，认识我这种人。” “我很幸运。”高司阵说。 像是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语气温柔又坚定，听得林别都想哭了——他也确实哭了。 抬起头，靠枕上留下两团被水洇湿的深色痕迹。 林别假模假样咳嗽了一声调整声音：“傻子，不聊了，你赶紧准备发布会吧。” “好，晚安。” “嗯。”晚安。 电话挂断之后就是长长的静默。 林别垂下手任手机掉在地毯上，把脸埋进靠枕里久久没有出声。 好想哭啊。 林别鼻头一酸。 第32章 最近大街小巷、住宅商场里的年味越来越浓，手机里的app都换上了新年装扮。 虽然高司阵说这次事态已经控制住了，可他并没有马上回来，而是留在当地以免再出事端。 所以他没有赶上这次回来过年。 说好了要等他回来的林别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中实在是耐不住寂寞，便在年前就提前回家陪父母了。 新鲜总是暂时的。这条真理放在一家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刚回来那两天岳清姿和林东扬对林别的态度要多好有多好，后面就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还没到过年呢就已经把他从头到尾从内到外损了一遍。 林别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唠叨，吃完晚饭就赶紧回屋去了。 刷刷手机闲来无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高司阵发过去视频通话。 等了一会儿对面才接听，画面晃晃悠悠半天只照着高司阵的下巴到胸口那点范围。 “等会儿，我找个东西放手机。” 高司阵解释的声音传过来，林别挺有耐心地等着。 终于，在林别要把晚饭吐出来之前，高司阵把手机立起来放好了。 “你手好了？”刚才晃动的时候，林别看见高司阵的手没缠着纱布。 摄像头没抓取到高司阵的双手，他便把那只受伤的左手举起来：“今天刚拆，只要不提重物太劳累就没问题。” “记得每天做康复训练啊。”林别提醒。 “记着呢、” “在工作？”林别从露出的环境能看出来。 “嗯，临时有些事需要处理。” “那你忙。”林别从床上起身。 高司阵以为他说的是要挂电话，便说：“没事，跟你聊会儿，耽误不了时间。” “我没让你关手机。”林别坐在书桌前，把手机立在支架上，冲屏幕那边一笑，“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理解了他是什么意思，高司阵轻笑：“好。” 天各一方的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小小的屏幕，不说一字，彼此陪伴。 高司阵的工作似乎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能随意耽误时间，文件一摞接着一摞，这一会儿根本没见他抬起头来。 可是林别的剧本改写已经到尾声了，现在做的工作无非是看看错别字、语句不通顺的地方，小范围修改一下。 工作量不大，他有时间抽出空来往手机屏上瞄一眼。 再瞄一眼。 又瞄一眼。 “咳，”高司阵突然侧过头来看向镜头，“你要是实在坐不住，不用勉强。” 林别叹一口气：“小时候没养成良好的习惯。” 高司阵伸过脸来试探着问：“那挂电话？” “别呀，我一个人很无聊。”林别后仰，“要不就放着吧，我就看着你，知道有个人陪我。” “叔叔阿姨不在家吗？”高司阵问。 林别软弱无力地回答：“在家，不过我刚回来时候的新鲜感已经没有了，现在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我还是不要去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第43章 “怎么不出去？” “外边没意思。” 屏幕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林别望过去，只见高司阵侧脸垂眸，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说：“没想到居然能在你嘴里听到这句话。” 林别把手机推远些，两手握拳垫在下巴底下趴在桌子上：“真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 “我也不知道你成天出去鬼混有什么开心的。” 林别“啧”了一声：“这么一想咱俩差别真大，能相处到今天也是个奇迹。” “我认为这些表层上的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高司阵停笔看过来，“人与人能够相处很久一定是源于更深层次的，我们不易察觉到的东西。” 林别歪头：“比如？” “比如……” 林别靠近眯起眼等着他的回答。 “都说不易察觉了，我也不清楚。”高司阵笑了笑。 林别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好了。”他坐直身子把手机举起来，“不耽误你工作了，今天聊天到此为止吧。” “嗯，晚安。”屏幕里的高司阵俯下身，“早点睡，别熬夜。” 林别堵住一边的耳朵：“跟我爸妈似的。挂了。晚安。” “晚安。” 林别把视频挂了，然后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床上，慢腾腾挪紧了被窝里。 睡吧。 他想，反正也没别的事情。 挂掉视频通话后，大洋彼岸的n市。 穿着职业装的金发女生推门进来，抱起了高司阵手边已经处理完的一堆文件。 “your husband？” “嗯？”高司阵疑惑。 “你的戒指是每天跟你通话的男孩送你的吧？”女生在他手指和手机之间使了个眼色。 林别抚摸着右手上过分夸张的金戒指，温柔一笑：“是的。” 也不知道回复的是哪个问题。 不过女生有自己的理解，笑着安慰他：“很快就能回去见他了，加油干吧。” 高司阵也笑：“好。” 第33章 《悔》是星恒娱乐24年第四季度的重头戏，去年年尾就放出了要改编成电影的消息。 一经发出讨论度居高不下。 趁着这个热度，星恒娱乐宣传团队跟时沐阳联系，希望能让林别举办几场签售会，继续扩大热度，产生长尾效应。 两方合作这些都是写在合同里的条款，时沐阳没理由拒绝。 凭她这些年在这个行业中积累的人脉，再加上林别自带的流量，很快就联系好书店把签售会的时间地点安排妥当了。 总共有六场，分别安排在电影开拍前，开拍中，开拍后以及电影上映前。 起码保证了未来一年内《悔》都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以不同的形式。 年前收到行程安排的时候，林别眼睛挣得贼大，感叹：“还好你当初没有在编辑部里硬着头皮干下去。” 时沐阳哼哼一笑，自信极了：“那可不，没后悔当初借钱给我吧？” “没，当然没。”林别说，“尤其是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只增不减的时候。” 一说这时沐阳顿时敛起了笑，一个眼刀飞过去：“你这个月是不是只来了公司这么一次？” 被抓包立马认怂：“我是真不愿意上班，要是我喜欢上班那种感觉当初我就不会以写书为生了。” “这个公司一半都是你的，让你偶尔出来露个脸很困难吗？” 倒是不难。林别说：“行吧，看在你帮我赚那么多钱的份上我就多来几次吧。” “呵。”时沐阳冷笑一声，“你上个月，上上个月，以及上上上上上上个月，都是这么说的。” 沉默半响。 时沐阳叹口气，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你爱上哪儿上哪儿，等着我把你的钱都卷走的。” 得到释放令的林别立马喜笑颜开：“我知道你不会的。” 说完这句，就迅速溜了。 年后，林别的第一场签售就设在本市。 这天早上，时沐阳的电话比他提前一天设置的闹钟更早响起。 他迷迷糊糊摸到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搁在耳朵上睁不开眼：“喂。” “起了没？”时沐阳冷静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时隔一年半的签售活动，打起精神来！” “好好好。” “好什么好，赶紧起床！” 林别登时从床上爬起：“起了起了，放心，我一定准时到现场。” “你最好别掉链子啊。”时沐阳的语气里满满的威胁意味，“还要熟悉场地对流程，你别踩着点来，要是万一有点什么意外情况都不够紧急安排的。” “放心放心，我已经开始刷牙了。”林别说，“挂了挂了。” 手机挂断，林别跪在床上掀不开眼皮。 静了静，闹铃声接踵而至。 林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关闭闹钟，呼出一口气。 这回再赖也没办法了，只得下床洗漱换衣服。 因着时沐阳的早起警告，这次林别早早就来到了现场。 他被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领去休息区，一边对一会儿的签售流程，一边简单吃了个饭。 这次签售活动有三个环节。 首先林别需要在场馆中搭建的舞台上跟主持人进行一个简短的访谈，之后会邀请台下的读者朋友进行提问，最后才会移动到旁边的签售区进行签售。 第44章 由于这次签售会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给《悔》改编成的电影做提前的预热宣传，所以跟他对流程的工作人员提醒他除了安排好的环节，聊天的过程中最好也要有意无意地提起《悔》要改变成电影的消息。 林别听他说，微微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林老师，时间差不多了，跟我到后台准备吧。” 接近中午的时候，来了另一位工作人员叫他出去。 他跟着那人到了舞台侧方，在主持人的欢迎以及台下人的掌声中走上了舞台。 许久没有公开露面的林别一上场，台下坐着的读者朋友们便不可自抑地压着嗓音“呜呼”了一声。 “大家好，我是林别，好久不见。”林别打了个招呼，深深鞠了一躬。 主持人一番寒暄之后，按照活动流程请他入座进行访谈。 从这本书的创作灵感切入，不知不觉间就谈到了《悔》要被改编成电影这个消息上。 主持人：“大家都听说了，这次电影的编剧会由林老师您亲自出马，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您第一次写剧本吧，不知道这个过程中您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能不能跟大家说说呢？” 困难必然是有的，不过那是针对当时的感觉而言。 现如今回想一下，林别好像已经记不清那时抓不住感觉停笔几天一字未动的崩溃感了。 林别玩笑道：“你真是故意想让我记起痛苦的回忆啊。” 主持人笑了笑接下了他这毫无攻击力的埋怨。 “还记得刚拿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真的是无从下手，表面上镇定，其实内心已经疯了。” 林别说完话引来一阵笑声。 “那我能再多问一个问题吗？”主持人说，“您是怎么缓解的呢？我感觉现在上班的年轻人跟您当时的状态应该大差不差，如果有好的方法不如分享给读者朋友们。” “这个心理上的压力，每个人应该有每个人的缓解方法。”林别说，“我就是靠跟朋友吐槽，把心口上压着的东西倒出来，心里就轻松了。” 主持人赞许地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纾解压力的好办法。” 到此为止第一个环节就结束了，主持人简单进行了总结之后，继续推进下一个流程——读者问答。 不出意外的，接连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悔》的电影改编问题。 林别并不敷衍，十分耐心地一一作答。 直到最后一位读者，站起来问：“林别老师你好，其实今天过来之前我想好了一个问题要问你，不过刚才听你的说的话之后我突然就想换一个问题了。” “哦？”林别以为他也想问关于电影的问题，“说来听听。” “你刚才说心里烦闷的时候会跟朋友吐槽，我记得你在每一本书的后记里都有感谢一位发小，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就是这位发小呢？”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林别点了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如果是的话，两位能有这么长久稳定的友谊真的很羡慕，因为我的朋友好像都是阶段性的，我还想问问你们之间的友情是怎么这么长时间呢？” 之前提出的问题，林别几乎都不用思考便能立刻回答出来，可到了这个问题他今天第一次停顿了许久。 主持人以为这是涉及到他的隐私不方便回答的意思，在台下的读者朋友骚动起来时，立刻想找话结束这一环节。 主持人：“其实……” “你这个问题确实让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林别这时突然开了口，“我好像并没有花心思去维系这段友情，可能单纯就是不想跟他断了吧，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变动我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跟他一起，而他应该也是跟我一个想法吧。” “所以你们俩是属于双向奔赴了。” 林别笑出声：“非要这么说也可以。” 众人也一阵笑。 最后一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主持人指示台下各位读者朋友们有序离场，去排队参加一会儿在隔壁的签售。 林别趁着这个时间回到休息区喝了口水。 想到刚才的问题，拿出手机来给高司阵发了条消息。 林别：今天我有签售，你没来真可惜。 不知道他在那边是在工作还是已经睡了，林别也没想着他能立刻回复，发过去这句话就收起手机被工作人员带着去签售了。 第34章 签售环节虽然漫长了些，但对林别来说可比之前的访问环节有意思多了。 读者因为文字认识他，在字里行间中产生共鸣。 读者是离他最远的人，也是最近的人。 林别很喜欢在签字的空档里听前来的读者说话或者提问，没有预设的话语，能让他更贴近这些熟悉的陌生人。 “林老师下一本书写什么类型的，能透露一下吗？”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生一坐下便问。 林别手上签着字不做正面回答：“现在说了多没意思，等我写完了直接上市给你们一个惊喜多好。” “惊喜？”那女生反应也是快，“不会是悬疑吧？” 林别立马露出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这都被你猜到了？” “这真的是我今天发生的第二件好事情了。” “第一件是什么？” “当然是来见你啊。” 第45章 “好好好。”林别不住地点头。 可能是得益于自身自来熟的性格，他跟他的读者交流起来从来没有什么距离感。 这场签售一直延续了两个小时，最后一个人跟他握手离开的时候，林别只觉得浑身都畅通了。 好久没有来一场这么酣畅淋漓的社交活动了。 “结束了我就之间走了。”林别转过身跟始终带着他的那位工作人员说了声。 那工作人员原本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却移向他身后，带上公式化的笑容说：“先生你好，林别老师的签售已经结束了。” 林别转回身，高司阵一身黑色西装拉着行李箱的身影立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长长对视了一眼。 “没关系，我给他签完。”林别朝工作人员摆摆手。 高司阵唇角微微勾起。 他将行李箱拉手收起立在腿边，拉开林别对面的椅子坐了进去，把拿在手里的书递给林别。 “有什么想让我写的吗？”林别一边签自己的名字一边问。 “什么都能写吗？” “当然。” “哎——先生您是第一次来签售活动吗？”站在林别身后的工作人员认真负责，害怕最后这人要让林别写什么损害名誉的词句就不好了，便委婉地提醒道，“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会要求林老师签他们的名字或者一些祝福鼓励的话，您要是没想好也可以让林老师给您写一句书里的台词，这些都是可以的。” 高司阵扫了工作人员一眼，没什么表情：“可是这些我都不想要。” 遇到硬茬了。工作人员瞬间警惕起来：“那先生您想让林老师写什么给您呢？” “我爱你。”高司阵定定地看着林别。 工作人员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林别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俩认识，跟我开玩笑呢，你不用紧张。” “嗐。”工作人员吐了口大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我以为来找茬的呢。” “他天生臭脸。” “如果不是找茬的，那还挺帅的。”工作人员说，“那你们俩聊，我就先闪了。” “嗯，今天辛苦了。”林别说。 待人都走后，林别拿起笔在书的扉页上写下“欢迎回来”四个大字。 “独一份，好好收藏着吧。” 高司阵掀开看了眼：“你就这么敷衍粉丝的？” “爱要不要。”林别说。 高司阵没再纠结这件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吃饭，要一起吗？” 他不说还没感觉，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 林别嘿嘿一笑：“废话，走！”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场馆附近的餐厅。 等上菜的空档，林别问他：“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高司阵正给两人的杯子里添水，说话的时候并未抬起眼来：“其实早就处理好了，就是担心还有什么变故，于是在那边多待了一阵子。” “你也真行，回来都不说提前告诉我一声的。” “告诉你还怎么看到你刚才看见我时候的表情？” “什么表情？”林别随口一问。 “想我的表情。” 林别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你可真敢说啊。”嘴上如此，内心却很不安，怀疑自己刚才真的露出了想念高司阵的表情。 说话间，菜品被一一端上桌。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别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便频频回头，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脖子不舒服？”高司阵停筷问他。 林别揉了揉脖子：“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啊？” 看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高司阵挺起身环顾餐厅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他分析说：“这里离你签售的场馆挺近的，可能有你的读者也在这吃饭吧，别担心。” 听他这么分析也有道理，林别便放下心来继续吃饭。 吃完饭，高司阵没问林别去哪儿，林别也没说要回家，于是两人自然而然地座着同一辆车回到了高司阵的家。 “之前答应你在你家等你回来的。”进屋的时候林别解释了一句。 “我现在回来了，手也好了，你要走吗？” 林别迅速换好鞋从沙发椅背后跳进沙发里，舒适地呼了口气：“你家的沙发和床又大又舒服，我还没做好跟他们说再见的打算。” 高司阵在沙发后面停下，盯着林别的发旋看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好，那就在这住着。” 第35章 签售会后一个周，就是《悔》电影版的开机发布会。 作为本剧的原作加编剧，林别应邀参加了这次的活动。 写书这么多年，也有不少影视化的作品，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席开机发布会。 他倒是没有多紧张，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右眼皮一直在跳。 也不知道是因为老天在暗示他些什么，还是单纯昨天晚上熬夜熬的。 “咚咚。”虚掩着的房门被敲响。 林别打着哈欠说了个“进”字，高司阵把门推开挤进来半个身子。 “起来吃早饭，一会儿发布会咱俩一块儿过去。” 林别睡觉的时候习惯把衣服都脱了。此时他正裸/着上半身伸胳膊在床上摸索昨晚脱下来的短袖，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句：“好，马上来。” 第46章 丝毫没有注意到高司阵暗了两分的眸色。 自从高司阵手伤好了之后，林别终于可以不用吃自己做得那些只够维持生命体征的东西了，一上桌就有营养搭配全面、色香味俱全食物等着他，吃一顿好饭，感觉人生都明亮了。 听他发表完感想，高司阵浅笑出声，在他面前放下一杯牛奶：“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觉得一会儿你可能就会觉得人生又灰暗了。” 林别嚼东西的动作慢慢放缓直至停下，那种不安的感觉卷土重来袭上心头：“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你签售会之后咱俩去餐厅吃饭，你说感觉有人看你吗？” 林别回忆了一下，好在他这金鱼般的记忆对这件事情还有印象。 点了点头：“怎么了？” “盯你的不是粉丝，而是狗仔。”说着，高司阵戳点手机，亮给林别一个页面。 页面上方#星恒老板与同性恋作者同桌吃饭举止亲密#这一词条毫不客气闯入林别的眼眶。 再看下面的帖子，以夸张的语气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两人同桌吃饭时的场景，另外还配有高司阵给他倒水、两个人隔桌相视而笑、互给对方夹菜的图片。 林别不是明星，若是之前，就算他跟高司阵在大街上亲嘴都不会有人拍他。 可最近因为一系列营销手段，《悔》要改编成电影的消息在网络上实在太火。 这些以热度流量为养料的狗仔营销号们断然不会错过。 本来正常吃顿饭的事情，非得被他们描述成林别跟高司阵有一腿的样子。 另外被他们这么一引导，评论里也有不少人说《悔》能改编成电影还让原作林别第一次参与改编，都是因为这两个人关系不纯。 看完了几个帖子之后，林别简直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作家，想象力还是欠缺了。 “我说今天起来怎么右眼皮一直在跳呢。”林别揉了揉眼睛，抬头，“打算怎么处理，告诉我吧，我配合。” “你很在意他们这么说？” “这件事我倒是无所谓，只要我不看对我就没什么影响。”林别一耸肩，“不过今天不是电影的开机发布会吗，我是担心会对你们公司、对这个项目产生什么影响，毕竟现在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啊？” 对于这些事情，林别不是很懂，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想知道高司阵那边是有什么准备。 只见高司阵稳重地喝了口咖啡：“送来的流量就接下好了。” 听他这么说显然是心里有数，既然专业人士都说没关系了，林别自然不再担心，优哉游哉地吃完了早饭。 发布会大小算个正式场合，林别换上了一套压箱底的西装。 出门换好鞋正打算开门，领带便被从后方压过来的高司阵拽住，直接让他的身子转了半圈，面朝高司阵。 “干……什么？” “领带系好。” 林别没敢低头，只余光看到高司阵的手在自己下巴下方翻动。 没一会儿将重新系好的领带妥帖地放于胸前，用手背轻轻拍了下他的胸膛。 “走了。” 林别：“哦……” 第36章 到达发布会现场，会场中呜呜泱泱全都是人。 各家媒体在台前架设备做调试，现场统筹的工作人员嗓子都要喊哑了，每个人都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忙得脚不沾地。 “场面不小啊。”林别感叹。 “一会儿你就坐在上面。”高司阵指了指台上横向排列开的桌椅，“紧张吗？” 林别扬眉：“你还不知道我，人越多我越兴奋。” 高司阵先是一笑，转而严肃提醒道：“因为咱俩那条热搜，一会儿那些记者肯定会刨根问底，你要是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保持沉默就行。” “那我能怼他们吗？” 林别问得认真，高司阵也认真地想了想。 他说：“可以。” “唉。”林别把手往高司阵肩膀上一搭，叹道，“算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一会儿我要是生气我就立马闭嘴，你帮我托着点。” 说完，他朝高司阵挑了挑眉。 两人身高差不多，此时面对面靠得极近。 高司阵眼睛微眯，顺着这个姿势把手从林别腰侧滑过去拍了拍。 “放心，有我呢。”他说。 不似林别的签售会穿着个人衣服素颜登场，这次电影开机发布会特意请来了造型师和化妆师，他们今天过来穿着的衣服就是造型师提前配好送过来的，所以过来之后只需要浅浅化个妆打理下头发就行。 林别和高司阵到休息室的时候，这部电影的导演陆亨已经在化妆，跟工作人员对一会儿的采访流程了。 “两位终于来了。”陆亨显然是从镜子里看见了走进来的两人，抬眼打了声招呼。 林别这时才注意到他，吹了声口哨：“你把头发梳上去，比平时帅多了，不是客套啊，真心夸奖。” “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时不帅怎么？” “我真心夸你，你倒是跟我玩字眼是吧？” 陆亨抱拳：“错了错了。” 虽然一开始陆亨对林别带着暧昧的想法，但是前一阵子林别为了改编剧本经常找他聊天，那点旖旎的想象在不知不觉中磨灭，反而两个人之间的友情在不知不就建立了起来。 第47章 即使有一阵子没聊天没见面，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距离感。 不过他俩在这边叙旧拌嘴表情生动，一旁竖着的高司阵脸色却不怎么美妙了。 林别丝毫没有察觉，还好陆亨眼观六路看到了他直冒寒气的眼神。 猛地停住自己大笑的表情，跟林别说：“你赶紧去化妆吧，这时间快到了。” “对，都差点忘了正事了。”林别这时才想起来高司阵，问，“我……坐哪儿？” 一横排化妆桌，陆亨坐在开头第一个，高司阵扫了一眼指向末尾最后一个。 他说：“那个，给你准备的。” 林别毫无察觉：“行。”匆匆去末尾坐下了。 陆亨冲着化妆镜里十分不友善盯着自己看的高司阵扯了个不尴不尬笑容。 一切准备妥当，发布会正式开始。 嘴上说是不紧张，可坐上台冲着无数长枪短炮以及一对对尖锐的眼睛时候，林别还是下意识朝坐在旁边的高司阵投去了目光。 他也不清楚这时去看他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是这么做了，然后得到了高司阵微微点头的动作和充满安抚意味的眼神。 林别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好的，感谢大家的发言，下面是记者提问环节。” 冗长的出品方、剧组代表发言结束后，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 刹那间，台下一片“嗡嗡”的声音，各家媒体都蓄势待发。 “你好，我们是xx娱乐，我想请问一下高总，您为什么会选择将《悔》这部小说影视化呢？” “首先将《悔》影视化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由公司项目组提案之后大家共同决定的；其次《悔》的原作是一部经由大众检验过的好作品，作为一家影视娱乐公司很希望用另一种形式来传播这部优秀作品的内核。” “好的，感谢回答。” “……” “大家好，我们是xx视频，高总您刚才说《悔》的影视化是贵公司工作人员共同讨论的结果，这个意思就是说《悔》的影视化以及由林别老师来担当编剧这件事，都跟您与林别老师之间的关系完全没关是吧？” 高司阵想到会有人类似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才第二个问题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并未失了分寸，直视那位记者，反问道：“我和林别老师是什么关系？” 那记者丝毫不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今天的热搜相信高总和林别老师已经看到了。” 上半场发布会始终面容严肃的高司阵第一次笑出了声。 “抱歉。”高司阵并不真心地说了句。 然后调整表情，正色道：“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参加的是开机发布会还是澄清记者会了。” “您的意思是说您跟林别老师之间没有关系是吗？但是热搜中你们两位一起吃饭时的图片总不能是假的吧？” “图片当然是真的，但是搭配的文案……” 还未等高司阵把话说完，那记者生怕他把这件事澄清一样，把话截过来：“您总不会要说是因为这次合作使得二位成为了朋友吧？图片中您旁边的行李箱表明您是刚下飞机就从北区的机场直奔南区林别老师的签售会现场来的，什么样的友情能让人做到这个地步呢？” “十几年的友情可以吗？” 这句话顺着话筒扩散至整个会场，不说别人，就连林别都惊讶地朝高司阵投去了目光，他还以为他不愿意在公众面前谈论这些。 “那请问您跟林别老师……” “今天——”高司阵沉声打断记者的提问，“是《悔》的开机发布会不是我跟林别的澄清大会，还望各位记者朋友们分清主次，我们之后还能愉快合作。” 做这一行的最忌讳得罪记者，顾大局的高司阵也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只能如此提醒。 适时主持人站出来打了圆场，提醒大家多问一些跟作品相关的话题。 见挖不出更深层面的东西，各位记者只好作罢，开始按照提前准备好的问题依次提问。 记者提问环节将尽，该问的都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在场的记者收集了足够多的素材，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当场剪视频写文案了。 “还有其他想要提问的吗？如果没有我们今天就告一段落了。”主持人环顾四周。 “最后一个问题。”一个记者站起来，“高总创办星恒娱乐已有八载，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到今天在这个行业有一定话语权的大公司，大家都见到了高总您雷厉风行的手段，以及传奇一般的人生，那么我想知道高总您这一生中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像《悔》这本书里的主人公无论如何选择最终都会怀着悔意结束一生，想必您一定是有所共鸣才会选择将这部作品定为贵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么一提问既能满足大众对星恒这位老板的好奇，更是跟今天的主题生拉硬拽上，高司阵不回答都不行。 他顿了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应该是学生时代没早点跟我喜欢的人告白吧。” 如果说“星恒娱乐老板跟青年作家林别是有着十几年交情的发小”这一新闻在刚才掀起了一个小浪，此时这句话一出绝对是翻天巨浪。 第48章 几乎没有人对这种感情上的八卦不感兴趣，娱记们工作了大半天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刚才问问题的记者害怕高司阵离席结束了这场发布会。便立刻转动脑筋，问：“是因为错过了吗？” “是因为他太难追了。” 见高司阵态度不错，这些娱记刚想重振旗鼓继续提问，只见高司阵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起身朝台下鞠了一躬离开了。 主持人：“感谢各位参加今天《悔》电影的开机发布会，请各位记者朋友们……” 走得真快！ 不过也算是得到一个大瓜了，至于怎么仅靠这两句话引来更多的流量，就看这些娱记们的能力了…… 一时之间，会场被“轰轰”的人声淹没。 林别被指引下了台，眼神却盯着高司阵社交中的身影来回转。 第37章 除了剧本的改编任务，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林别还答应星恒娱乐需要全程跟组，确保书中的细节能在改编成电影后依旧保留，也随时准备将不适合影视化的部分重新编写。 电影的拍摄地点就在书中所写的南方某座城市以及下属的一个村子里，按照计划至少需要在外地待四个月。 “唉，又要走了。” 从发布会现场回来，林别随意将领带拉开，外套一脱一甩，坐躺在沙发中长叹了口气。 高司阵顺手将他的外套拿起叠好，坐在他身边：“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离不开亲人呢？不对，比小时候强多了，最起码不会躲起来偷偷哭了。” “这么烦人呢。”林别白了他一眼，“你跟我爸妈都是狠人啊，我小时候他们工作忙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现在习惯了，长大了，又遇见你了，你们就这么嫌弃我吗？”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高司阵定定看着他，“我可没嫌弃过你。” “得了吧。”林别一撇嘴，“初中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的嫌弃可都快要溢出来了。” 高司阵想了想：“……好吧，但是之后我真没嫌弃过你。” “去去去，离我远点。”林别起身往卧室走，“我得去收拾东西好赶快离开，你跟我爸妈一样。” “哎，林别！”高司阵跟上去刚想随他一起进屋里解释就被迎面而来的门板挡在了外面，“好吧，我去做饭，做好了我叫你。” “……” 就算再不愿意离开，两天之后林别还是跟随剧组踏上了p城的土地。 第一天全剧组举办了开机仪式，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一起参加，祈求拍摄过程顺顺利利。 这是林别跟几个演员第一次见面。 之前挑选演员的时候星恒那边曾给他发过这些人的照片资料，可他对这些没有决定权，所以就没上心，看了两眼就放在一边了，以至于他们姓甚名谁他一概不知，只能通过陆亨的介绍跟他们不尴不尬地打个招呼。 “林别，这就是饰演赵行的卓鸿西。”陆亨今天一天都情绪高涨，“虽然出道没两年，但是最近发展势头很好。” 赵行是《悔》这本书中的主人公，一个郁郁不得志后得到了无限重开机会却始终后悔、失败一生的男人。 “你好，我是林别。” 林别透过墨镜打量了一下陆亨身边的男生，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连旁边小配角一半的自信都没有，怀疑他能不能演好赵行中期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不过这种怀疑只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毕竟他没看过面前这人的作品不清楚他的演技，等到正式开拍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您好林老师。” 卓鸿西主动伸出手视线却没落在林别脸上。 林别回握过去，无话可说。 沉浸在开机喜悦中的陆亨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莫名尴尬的气氛，这两人沉默下来之后他一个人在旁边发表感想。 “哎哎哎，”林别抓住陆亨的肩膀把他的身子转了半个圈，往不远处一指，“那边是不是在找导演和主演拍照呢，赶紧看看去。” “哦，好像是。”陆亨说，“你要不一起来？” 林别摇头，双手一插兜：“我就不去了，这一阵子拍的照片比我上辈子都多了。” “那行，我就不强迫你了。”陆亨视线转到卓鸿西身上，“咱们走吧。” 两人走后，林别便也离开此处。 他书中故事背景就是发生在这座城市，当初写书的时候来这边短住过半年，历时几年再来这边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沿着街边悠闲地逛着，耳边人声嘈杂，阳光暖暖铺陈开来，内心里有九分满足。 剩下一分…… 林别无知无觉间走到公园里，望见一棵树下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弹唱。 靠近看了会儿拿出手机录了个十秒钟的视频，调出跟高司阵的对话框发了出去。 林别：唱的真好听 聊天框上方立马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不多时，高司阵回他：是挺好听的，你想唱吗？回来请你唱k？ 林别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浑然不觉自己拿着手机唇角翘起。 晚些时候，全剧组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林别玩到天黑才过去。 姗姗来迟的他刚好避开一段又一段的“演讲”，找到自己的饭桌坐下直接开吃。 第49章 陆亨坐在他的左侧跟他闲聊，聊了没两句，林别无意抬头，发现正对面的卓鸿西迅速转移了看向自己的视线，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林别刚才进屋的时候分明看到他跟桌上的其他人聊得很好。 如果说上午对他视线的躲闪可能是巧合，那么这一次林别可以确定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现象级演员居然害怕自己。 林别喝了口酒回想今天的所作所为，确信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吓到了对方，所以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喂，发什么呆呢？” 陆亨敲了敲桌子唤回林别的思绪。 “没什么。”林别喝完杯中最后一点酒，跟陆亨说，“感觉有点醉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吃。” “就一杯还能醉？” 陆亨想抓住林别，可奈何他走得太快，伸手抓了个空。 待林别的身影消失在大堂中，卓鸿西站起身朝陆亨敬了杯水：“陆导，明天第一天拍摄，为了保持个好的状态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大家慢慢吃。” “你怎么也……”陆亨本想留下他，可仔细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摆摆手，“算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明天见。” 林别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回到酒店彻底没电了，只想立马洗个澡上床睡觉。 谁知他刚脱了衣服打算进浴室门铃就响了起来，林别只好重新穿上浴衣去开门。 这个时间有人来找他已经很奇怪了，当他开门看见卓鸿西的时候更奇怪了。 “找我？”林别见他不说话，先打破了沉默。 卓鸿西警惕地四下一看，问：“方便进去聊吗？” 心里疑惑不减，但是林别还是闪开身让他进来了。 门刚关上，就听见卓鸿西带着压抑的怒气声音说：“说吧，什么条件你能不把咱俩的事情说出去。” “……等等。”因卓鸿西这句话林别转过身来的动作都加快了，“什么意思，咱们俩之前见过吗？”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 卓鸿西的脸色由震惊转换为后悔：“你……不记得我了？” 林别觉得好笑，倚墙站着：“我应该记得吗？” “你不会在框我吧？”卓鸿西皱眉上前两步紧盯着林别，想要在他细微的表情中辨别他话的真假。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证明。”林别耸耸肩，“毕竟我不能把脑子抠出来给你看。” “那你最好这辈子都别想起来。”卓鸿西沉下脸威胁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的，如果以后你想起了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但如果你想拿之前的事情威胁我，我能跟你死磕到底，而你什么都得不到。” 林别不甚在意地揉了揉耳垂：“放心吧大明星，我这人不太认人脸，就算你以前上过我的床，我也不一定会记得你的。” 他话音刚落就被卓鸿西一个猛冲上来用小臂抵住了脖子。 “你还说不记得？” 喉咙被压迫的感觉并不好受。林别垂着眼，抓着他的手臂往外推：“别激动，我只是猜测，不过看来我真是猜对了。” 卓鸿西眼神凶狠：“想威胁我？” 他手上加了些力气，林别见推不动干脆放手。 “大明星，这两年被粉丝吹捧着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了吗？”林别淡淡地说道，“我既不缺钱也不喜欢你，费那些劲干什么？” 卓鸿西呆愣一瞬，然后卸力向后挪了两步。 “抱歉，林老师。”他低着头，恢复成白天那副畏手畏脚的样子，“是我想太多了，主要是这些年一直有人眼红我，想挖我的——” “别。”林别手心朝向他，“我不想听你讲述你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咱俩还没到那个程度，如果没事你可以离开吗，我要洗澡睡觉了。” “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卓鸿西慌慌张张开门，猛然跟门外站着的男人四目相撞，两人皆是一惊，不过对面的男人显然更稳重，眼中的惊讶一瞬即逝，只有他一人急忙移开视线，遮遮掩掩着离开了。 “刚结束？看来我来得正好。”高司阵朝着门里的林别微微一笑。 林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想来是高司阵误会了，便解释说：“不是，是他来找我的。” “知道咱林哥有魅力。”高司阵始终保持着那个笑脸，笑意却不达眼底，“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不过现在有些累了，不如明天我再来找你。” 刚转身想走，手腕就被一股力气钳住，天旋地转间，高司阵被林别拉进屋里按压在了墙上。 身高差不多的两人几乎都要蹭到彼此的鼻尖。 “喝酒了？”高司阵平静地问。 “你来干嘛的？”林别忽略高司阵提问的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们公司的项目我过来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不是为了我？” “我说是呢，你会感动吗？” 沉静片刻。 林别放开钳住高司阵的手往墙上一按跟他拉开了距离：“前几天发布会上你说的学生时代喜欢的人，是我吗？” 高司阵点头，疲惫的眼神里燃起了期待。 “你是喜欢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我？”林别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么多年在我身边看我跟别人打炮也不跟我表白，今天看到有个男的大晚上从我房里走出去也不生气……” 第50章 林别拍了拍高司阵的胸口：“好好想想，别被自己骗了，如果想明白了就赶紧去投入更大的花海中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高司阵眼睁睁看着林别朝浴室里走，背对着他摆摆手：“我要洗澡睡觉了，赶飞机辛苦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第38章 林别按照合同规定与拍摄剧组同行，但是拍摄一开始用到他的情况并不大。 不过在酒店待着属实是浪费时间，于是林别起床打扮了一番之后就去到了拍摄现场。 现场观摩影视剧的拍摄对他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房卡拿了没？” 林别一开门就看见了倚在墙上的高司阵，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房卡没带。 他心虚地蹭了蹭鼻尖退回去拿上了房卡。 “你在这干什么？” “本来想问问你是不是要去剧组看看拍摄。”高司阵上下打量他，见他穿得很是正经猜想他也不是要出去玩，“看这样子答案是肯定的了，所以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别眉头微蹙，有些怀疑自己昨天跟他说的话这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两人一言不发一同走出酒店。 老板不愧是老板，一出酒店就有司机等在外面，什么话都没说就拉着两人去了拍摄地，这倒是省得林别另外打车了。 他们住的酒店地址位于市里的繁华地带，而前两个月的拍摄地点在城市周边的郊区，去往那边还有一定的距离。 正值上班高峰车子走两分钟就要停下来等一等，晃晃悠悠间林别靠在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不过他担心高司阵会有话要跟他说，所以并未睡着，始终是留着耳朵，但最终只听到他提醒司机调节车内空调温度的声音。 过了一阵儿，一直清醒着的林别感觉到车子停住，睁开眼发现周围入目的一切与钢筋水泥的城市大不相同，低矮质朴的房屋显得平易近人。 这地方之前采风的时候林别来过，他将目光由好久不见的乡村风光转到高司阵脸上，发觉对方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才下了车。 “呃——”林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似要蓄力把一身的疲惫弹射出去。 高司阵在后面下来没想到林别会突然停下来，于是手臂贴着他的后背虚扶了一下。 林别的动作顿住，高司阵毫无觉察转过脸去与他对视轻轻一笑。 “你……” 林别刚想问他靠自己这么近干嘛，陆亨打招呼的声音便穿过层层群演和工作人员传了过来，两人便同朝正前方看去。 陆亨小跑着凑上前：“高总！您怎么过来了？我们也没接到通知啊？” “昨天晚上过来的，私人行程顺便来看看你们进行的怎么样。” 高司阵坦诚相告，可陆亨却在脑子里将这话转了一百八十道弯。 他想的是所谓私人行程是假，来看看剧组进行的如何才是真，毕竟年前星恒跟国外合作出了那种茬子。 陆亨自觉会察言观色，立刻侧身抬手引高司阵往拍摄的地方走：“高总放心咱这部剧的主演绝对不会出岔子的，你看今天刚开工卓鸿西就让助理买了奶茶来分给工作人员呢。” 顺着陆亨的视线看过去，卓鸿西两手拎着奶茶走在工作人员之间挨个鞠躬分发。 他显然是刚拍完一场戏，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被人揍过的淤青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陆亨敏锐地捕捉高司阵的细微表情，见他眉头微皱，立刻补充说：“高总放心，今天上午的拍摄计划完成的非常顺利，提早收工卓鸿西才想着有空犒劳犒劳大家的，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 可没想到这句话说完，高司阵却没有像他预料般那样放下心来，反而目光深沉盯着前方。 陆亨惊觉大事不妙。 “高总。”卓鸿西迎面朝三人走过来，看见高司阵在有一瞬的惊讶，不过职业素养让他立刻镇定，接着说，“陆导、林别，我买了奶茶，不嫌弃的话尝尝吧。” 他的眼睛扫过陆亨和林别，最后在高司阵脸上停下。 三人等着高司阵的回答。 一时周身寂静。 见状陆亨咳嗽一声打破沉默，从卓鸿西手里接过奶茶，嬉笑道：“当然不嫌弃了，不过高总过来是工作的，他那份我就替他拿着吧。” 卓鸿西明白这是陆导在给他台阶下，于是笑了笑把奶茶给了他。 手里还剩一杯，他略微侧过身子抬手递给林别，说：“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喝甜的，这杯是全糖。” 林别眉尾一挑，心想不愧是演员啊，跟昨天晚上在他房间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他正考虑要不要给他个面子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来替他做了决定。 “你可能记错了，他不喜欢太甜的。”高司阵说着话，把卓鸿西给林别的奶茶跟自己手里的调换了一下，“这杯给你喝吧，不额外加糖。” “谢了。”林别手掌捏着奶茶杯的最上方接过来直接喝了口，煞有介事道，“还是这个合我口味，如果有无糖的就更好了。” 卓鸿西收回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是我记错了。” “没关系，认识的人多了难免会混淆。”林别说，“我也经常混淆跟别人说的是哪一个版本的我。” 第51章 话已至此，卓鸿西明白自己在林别眼中不过是个从未用心对待的床伴，他那点燃起的小心思即刻被浇灭了。 陆亨觉察出气氛凝滞，推着卓鸿西的肩膀：“快别在这儿道歉了，还有好多人没分到我们大明星的奶茶呢，看那边那么多人等着你过去呢，走走走。” 待两个身影钻进了拍摄场地内，林别立刻吐出叼在嘴里的吸管，一脸嫌弃：“不放全糖的奶茶没有灵魂。” “你跟卓……” 林别抬眼：“什么？” “……没什么。”高司阵欲言又止，转换话题道，“要不要去转转？” 林别一耸肩：“随便。”抬脚往前走。 高司阵跟上，人声嘈杂中听见林别从前方传来的声音：“我跟卓鸿西应该是很久以前上过床，不过我都不记得了，昨天他来我的房间就是想警告我别把事情说出去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这还是林别第一次跟他解释这种事情，高司阵内心掀起不小的风浪，小小雀跃了一瞬，快走两步与他并肩。 “我看他像是对你念念不忘的样子。” 林别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朝天举起奶茶捏着吸管戳了戳杯底的珍珠：“这不是应该的嘛，毕竟我魅力这么大。” 高司阵低头一笑，不得不佩服他自恋又不令人讨厌的能力。 “所以跟我在一起的人肯定压力巨大。”林别语气轻松随意，“不仅要防着别人对我有意思，还要防着我变心，我这种就是适合孤独终老。” 高司阵闭着的双唇微微张开想要反驳，但是看着林别认真戳弄杯里珍珠的样子，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别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深吸一口将最后一颗珍珠吸进了嘴里，顺手将杯子投进旁边的垃圾桶。 “走，去看陆亨拍摄，正好我新书有个情节是在片场发生的，正好过来观摩一下。” 林别的声音渐行渐弱直至彻底隐没在周围的嘈杂之中，高司阵长久的站立在原处看着他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嘴角是上扬的，眉眼间却伤心失望至极。 迈开步子，高司阵穿过来往的工作人员来到林别身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话间鼻息沉重，然后也不待林别答应与否，强硬地将他拉离此处，来到主演们的房车停放的地方“哐当”一声将他抵在了车身上。 第39章 这一下倒是没有多疼，只不过高司阵强硬的动作让林别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天晚上。 一时的眼神躲闪竟被高司阵掐着下巴两侧掰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非得这样吗？”知道高司阵不会伤害自己，他的语气很是随意。 “看着我。”高司阵沉声道。 林别后背放松抵在车厢上，抬眼带着点挑衅的意味：“看了。” 四目相对间，高司阵喉结滚动，似乎内心是在进行搏斗。 林别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他倒要看看这人一时脑热要怎么收场。 “你……”高司阵欲言又止。 林别歪头学他：“我……” 见高司阵迟迟没有下句，林别预测他是说不出什么了，手抵着他的胸口就想推开可是被他一把抓住往左侧按了按。 强有力的心跳节奏从手心传来，林别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耳际在刹那间清明了一阵。 “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也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 “从你出柜起你就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不相信这个圈子里有永远。”当第一个字说出口，后面的语句就不再纠结，高司阵说得不急不缓，“我比谁都了解你，嘴上说着玩玩而已，其实很希望有个人能不顾你的嘴硬，紧紧抓着你不放。” 高司阵抓起林别垂在身侧的手，轻柔地穿进他的指缝间握住，掌心紧紧相贴，似乎想通过这将内心的热烈情感传递过去。 “所以给自己一个坦诚的机会。”高司阵说，“也给我一个一辈子抓着你的机会。” 内心深处轰然炸起波涛，林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安静下来后发现高司阵的一字一句都像拓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里。 呼吸不可自抑地紊乱起来。 他没想到高司阵真的会说出来，更没想到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像极了一时脑热的冲动，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突然的冲动恰恰是因为之前已经在心里压抑了无数次，才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爆发出来。 “你知道吧……我喜欢你很久了。”高司阵见林别始终不说话，追问道。 火在身边燃烧的时候怎么会感受不到它的热度呢。 林别当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认为比起爱情，以友情身份陪伴着彼此才更长久。 所以他从未说过，甚至希望高司阵也不要说出来，然后那部分超出友情范围内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 可是没想到高司阵比他想的要长情得多得多。 感受到相贴的手掌微微出汗，林别开口道：“维持现状不好吗？” 高司阵低下头，额头抵在林别的肩膀上摇头，低沉的声音中揉入了些许委屈：“不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分开了怎么办？” “为什么要做那种假设？作为朋友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为什么你就认为变成一对儿我们之间就会改变？”